第618章 如履薄冰

第618章 如履薄冰

我們跟着羅教授很快進了別墅,裏面的裝修果然如我所料以純中式為主,用料奢華但是風格令人舒適,這裏舒適的意思是說不管內行人還是外行人都會喜歡的舒適。

秦放生據說至少還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從游泳館出來,生病以後游泳是醫生唯一允許的體育運動了,而且必須有保健醫生陪同,必須做半個小時準備,每天游泳時間也要控制在半小時以內,遊玩以後還需要四十分鐘的恢復和必要血壓檢查。

聽起來游個泳也十分麻煩和不易,如此情況下要說秦放生自己覺察不出病情的嚴重幾乎是不可能的,他也許早就知道了,只是家人之間保持尊重誰都不肯說透而已。

有時候親情家庭就是如此。

那麼顯然在客廳落座以後要跟羅教授彙報一下我跟秦怡是怎麼認識的,羅教授沒有主動問,秦怡電話里和我剛才自我介紹都是說的朋友兩字。

她應該是以不變應萬變等着我們自己坦白。

至於為什麼秦放生會專門研究大小雁塔那是因為人家是地道的長安人,就是在現在的美院旁邊出生的,一年有一兩個月時間會在終南山那邊的別墅修養,算是葉落歸根。

可惜是冬天西安的天氣空氣怎麼也不如崇明島這邊,否則要是趕得巧根本不用這麼麻煩,直接從美院開車去終南山就好了。

即便是現在秦怡的爺爺97歲的秦箏也仍然在終南山下的別墅居住,他常年在那裏。

只是秦箏近年來性情變得十分古怪,別說外人就是他自己的子女孫子孫女都不見,他的別墅好像一座孤島一般,只有有特殊事件的時候才會指定秦家某個人單獨進去。

接下來要跟羅教授說的話里需要包含一定的謊話成分,所以根據原來的設計這樣的話盡量由秦怡說,她做主導出了事她承擔所有責任。

我跟着來就必須尊重跟她之間的約定,當然她沒想到我居然是她母親喜歡的弟子,算是給她開了一個做夢都沒想到的好頭。

「去年我跟朋友去金陵玩,她是唐簡的高中同學,那時候認識的,之後我們偶爾聯繫,剛好最近他因為畢業實習的事情來西安,剛好又有關於大雁塔的項目研究要找人請教,我就想到了爸爸。」秦怡的語速比較慢用詞比較簡單,但是事情卻說的清楚明白。

我也沒想到她居然是如此組織語言的,她說的的確有謊話,因為那時候我們根本沒見到,但是這個謊話是包含在真話裏面的,時間地點都對,事件稍作修飾。

羅教授聽了微微點頭,看着自己的女兒,母女倆沒有親昵的坐在一起而是坐在相鄰的沙發上,我則自己坐另一邊。

「原來你是這麼跟你父親說的,怪不得秦先生皺眉,可能他也想不清楚你此行回來的真正目的吧……秦怡,我和秦先生都老了,尤其是秦先生的記憶大不如前,所以一會他回來你可以說的更直接更明確一點。」

羅教授回復的也很好,她算是對我有所了解,但絕算不上知根知底,因此在自己繼承人小女兒的終身大事上她必須謹慎小心同時尊重秦放生的意見。

她當然也明白小女兒這麼匆忙這麼突然帶一個年輕異性朋友回家的真實含義,為了讓秦放生放心,讓他安心養病。

小女兒的終身大事是他現在最擔憂的兩件事之一,一件事是小女兒接班進度問題一件事是小女兒的婚事。

因為小女兒的婚事早已不是她個人的情感問題,同樣涉及到整個長樂集團的利益和變數。

有錢人家這方面矛盾很多風險很大,我們家絕不會有什麼遺產繼承問題……但是如果徹底揭開所有人都故意隱瞞我的家族隱秘,說不定我也會陷入到遺產繼承的泥潭之中。

我們家要麼像現在這樣一貧如洗要麼就是有價值連城諸多傳承古物的神秘家族。

羅教授不會對我們的男女關係輕易表態,即便她至少能接受我。

「大姐還在睡覺吧?她應該很累。」秦怡突然問了句。

「是啊,回來跟秦先生和我打了個招呼就回自己那邊睡覺了,不過囑咐晚宴的時候一定喊她。」羅教授淡淡回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老人家說起大女兒的時候遠不如對小女兒這般親切。

雖然她不叫秦怡小名一直喊全名,聽起來很正規感覺貌似疏遠。實際上細細品味再結合她說話時候的表情語氣微動作就能判斷她叫秦怡名字的時候跟說秦先生有很多相似之處。

也就是說選定秦怡做長樂集團繼承人羅教授是投了堅定的贊成票的。

「想想好久沒見大姐了,我現在就去把她吵醒,媽媽你跟唐簡聊聊吧。」秦怡說完蝴蝶一般飛了出去再也不見蹤影。

空曠古樸的中式大廳只剩下我跟羅教授兩個人,旁邊的傭人剛才倒過咖啡之後就主動隱身了,當然我要了一杯清水。

我對咖啡和茶的感覺都一般,正式的場合寧可喝水,選擇自己熟悉的會讓自己多一分安全感。

秦怡無疑是聰明並且善於變通的,此刻她已經知道在她母親這邊我沒問題而且我有能力處理好,那麼她還在跟前說話意味着要繼續說謊,用不同的謊言掩蓋最初描述里的謊言部分。

禍從口出言多必失,與其這樣還不如先去難纏的大姐那邊打個前站做下試探和準備工作,尤其是我們現在已經打通了羅教授這扇大門。

顯然平常羅教授稱自己丈夫為秦先生那麼秦放生會稱自己的妻子為羅女士。簡單的稱謂代表着羅教授在這個大家族當中擁有着超然地位,這個大家族如今權力的最核心肯定是秦放生。97歲隱居在終南山下的秦箏也不可小覷,可看作幕後支撐,只要他還有口氣在就沒人敢忽視。

那麼秦家第三人必定是一直有着自己獨立事業產業的羅雪梅,她表面上不是長樂集團的股東董事,但是相信在家族內部會議上關於家族重大問題一定有相當重要的發言權。

她和秦放生看起來毫無戒備的別墅實際上應該也有着十分嚴格的等級設置,不是誰都可以回家把車直接開進這棟別墅的停車位的。

因為那裏的停車位只有三個,秦放生羅雪梅各一個,剩下的是誰的?

剩下的車就是秦怡的白色大G,道理也不難理解,她從大一就開始學習實驗繼承長樂了,我想從那時候起這棟別墅里就有了她自己的稱謂,這在秦家絕對是最高權勢的象徵並且不容侵犯。

別的孩子回來一定是先回自己別墅重新洗澡更衣整理之後然後等著這邊消息什麼時候可以過來拜見才行。

所以從一開始我跟秦怡已經在享有秦家最高等級的特權了。

少說少錯,秦怡走了我內心也更加安定,羅教授不太會跟我這個外人談過多的私事以及我與秦怡的私情,更多的一定是談紅學談考古。

果然羅教授看着蝴蝶一樣飛出去的小女兒輕輕搖搖頭,「生秦怡的時候我年紀也大了,我和秦先生那時候都忙,所以自己帶的不多,有時候像個假小子。」

秦家四個女兒沒有兒子繼承偌大的家業也是挺讓人無奈的,想起阿婆阿公死了四個兒女更加凄慘,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人們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幸福。

不過羅教授能當着我的面這麼接地氣的說自己的女兒代表着她對我的接受程度要超過我自己的預期,本來我還是比較保守的,羅教授這個等級的人物對於公私分的必然很清楚。

於公我是她腦海里有記憶的一個短期學生,於私她要從自己女兒男朋友甚至未婚夫角度考察我考慮我,那麼我自己也知道完全不合格,都不用在完全前面加幾乎。

所以她的態度反而讓我內心升起一絲不安,不要對我太好不要對我和秦怡有過多期望。

剛才羅教授那句話之所以接地氣因為很多普通家庭的普通母親都會這麼說。

她卻從來都不普通。

「還有個原因,她生出來到七歲的時候我和秦先生就幾乎認定她要做家裏的繼承者,我們對她青春期和大學時期也就沒怎麼管教,想讓她至少留下一些相對自由美好的青春回憶。」

「家族越大負擔越大,我們身上早已不是自己吃飽喝足富有的責任,我們對社會對國家對那麼多員工都有着重大責任。」

羅教授接下來的話讓我更加震驚,她本來絕不該跟我說這些,她說這些我的壓力瞬間爆棚,我的頭開始有點疼。

我眼神依舊清澈的看着羅教授,「我的出身和家庭讓我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些,從小我媽媽教我的只有學會感恩和知足。」

我不是無的放矢的隨便應付,我說這話有自己的目的,我表明自己完全外行和沒有野心,但不是以退為進而是坦誠面對,知道自己是誰也知道自己在哪在誰面前做什麼事。

「我媽媽在我小學的時候離家走失了,所以我的人生到現在除了上學打工就是尋找母親。」緊接着我自己開始更加深層次的表明自己的境遇和心態。

羅教授微微一愣,頓了頓,「那你父親還好吧?」

我點頭,「我爸爸這些年一直在外面建築工地打工,一邊打工一邊找我媽媽。」

羅教授有片刻的沉默,我表情淡定純凈,與其談些別的陷入被動不如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

秦家千百年來長久的繁榮一定十分重視子女的婚姻選擇,而門當戶對一定是第一選擇。

「原來是這樣,有些事你的教授跟我提過一點,有的則並不知情。不過……一會你打算跟秦先生也這麼說么?」

「秦先生是真正*見你,他跟我不同。」

我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如果秦先生問起我會如實回答。」

這話同樣暗藏玄機,本身羅教授問的就有玄機,她正是在暗示我不要輕易主動把這些話說出口,除了面對她的時候以外,而我立刻領會到她的意思。

我不會因為自己的家庭和父母自卑,可是主動提及怎麼都不好,怎麼都會讓人覺得我還是不夠自信,細節決定成敗,一點點小的細節疏忽會導致我即刻被排除在秦家最後的選擇之外。

這是我最為為難的地方,我不能讓秦家認定我又不能過早出局,這才是這場大戲的終極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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