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籌碼
我從沒想到居然這麼輕易就跟宋戀兒吐露實情，我的確不會騙她但是也沒想對她講明真情，因為她不知情才是最安全的。
可這種本來十分緊固的原則到了西安之後卻開始動搖，動搖的原因正是我自己的親身遭遇。
我的整個家族二十年來都不顧一切的欺騙隱瞞，到現在為止我對家族的事情毫不知情，除了教授可能被我逼急了可能是可憐我告訴我的那一點零星碎片，仍一無所知。
我的家族如果是出於保護我的目的那麼他們一定開過家族會議一定謹慎認真的研究過，最後確定我一個聾子，聽不見更不知情，一生都會泯然於眾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度過，也就是說我的一生都是安全的。
結果如何？
結果知情與否根本不是我的家族和我自己以及像教授這樣關心我的人決定的，是利益相關的對立方決定的，是敵人自己判斷的，不管我知不知情只要我還是唐家家族的後人傳人，不管這個家族已經落魄墮落到何種沒法直視的程度，敵人覺得我知情那我就必然知情。
即便我真的不知情也無所謂他們同樣可以抓了我當作交換籌碼，不行就撕票，多簡單的事情。所以算來算去就是我仍然身處重重危險之中，我仍然很可能明天就死掉，區別在於知情的我至少知道為何而死知道自己堅持守護的是什麼，如今的情況死去可算最為冤屈，死了都不知道因為為什麼死的，通常這種沒有意義的死亡叫做死不瞑目。
宋戀兒跟我的關係非常容易被發現被戳穿被利用，我從小到大的人際關係軌跡就像是一張白紙上的一條直線，有且只有這一條直線，只要不是瞎子誰都能一眼看出來。
可以預見的是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宋戀兒便是他們拿來威脅我的最佳籌碼，我想用她來威脅的價值甚至大於我的父親叔叔爺爺奶奶。不是我對家裏人絕情而逝因為我的父親叔叔絕不會那麼輕易束手就擒，他們一定會抵抗到底哪怕直接身死也不會成了敵人的俘虜。
至少以我對他們性格的了解會是如此。
宋戀兒不同，完全不同，自古以來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她們會被身邊形形色色的壞人盯上，一旦被抓起來被囚禁起來，倘若是個又黑又丑的醜女最多嚴刑拷打絕不會產生那方想法。
美女則不會，一定會被反覆的欺辱折磨，這種折磨才是最殘忍最讓女人生不如死的折磨。
我無法想像那情景，拒絕那種情況出現。
《孫子兵法》中最重要的一點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人們大多更願意更多的去解釋知彼，如何去了解刺探敵人的情報環境人員武器等等，卻忘了其實在知彼前面更重要的是知己，不是尋找知己而是要先了解自己的情況境遇武力武器後路等等。
讀過三國的人都知道，諸葛亮焚香操琴，高聲昂曲，嚇退司馬懿十五萬大軍，當時城裏的官員都嚇的魂飛魄散，只有諸葛亮泰然自若。後來空城計被軍事家當作一例典型的戰役案例。
傳說諸葛亮與司馬懿從小是同窗，彼此都了解對方，在各為其主的立場上，諸葛亮抓住司馬懿疑心太重的毛病，出奇謀，策險招，制其勝。
諸葛亮的空城計被廣為傳頌美名至今，但是我一直覺得除了知己知彼以外是知道自己城空老幼病殘的事實之後依然能夠根據自己極其不利情況挺身而出的勇敢。
空城計最重要的絕不是那些打開城門掃地的老頭子老太太而是悠然自得信心十足坐在城樓頂上焚香撫琴的諸葛亮。
我們可以處於不利的狀態但是我們要了解自己也要知道敵人是誰，我們要勇敢更要有勇氣面對敵人保護自己甚至出其不意一擊必勝。
我沒辦法一天24小時呆在宋戀兒身邊保護她，即便我可以也無法保證她的絕對安全，最安全的辦法是讓她知道危機的存在知道我們所處的被動環境然後提早做出ABC幾種自保和反擊計劃。
這樣當然殘忍，卻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只是跟她講明的時候還是要循序漸進才行，不能一下子全都嘰里哇啦的說出來，那樣對她的打擊太大。
與此同時宋戀兒原本就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她一向有自己的眼光和判斷與選擇。
她想了想，「你家裏的事情你媽媽的事情我一直覺得不會那麼簡單，你媽媽當年失蹤的太過離奇，而且有些不可思議。我那時候就想大概一定有些外人不知道的內幕，或者說你們家或者你媽媽身上有些具有特殊價值的東西存在。否則你媽媽只是個普通人，衣着也樸素年紀也不小了，誰會圖財害命？」
「我一向特別尊重你媽媽，覺得她是世界上最無私最善良最偉大的母親，比我媽她們那些女人強太多了。說句玩笑話，讓誰選擇也都是會在我媽她們那樣的女人身上圖財害命吧？」
「最壞的情況是偶然撞破了什麼被發覺然後被害，可我們就這麼個小縣城，哪個村鎮別說有人失蹤被害就是丟了一隻羊一隻鴨都會立刻傳播開來。我們那種小地方的人對於陌生人更是敏感，追查線索肯定直接就查出來。你媽失蹤以後你們全家包括派出所足足找了大半個月，可你媽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一點蹤跡都沒留下。」
「那麼我能得出的結論就是你媽媽被一群特殊的專業人員給帶走了，因為她身上或者因為你們家有她們想要的東西，而且是十分重要的東西。我說的專業人員你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笑了，如釋重負，頓了頓，「我現在了解到情況跟你的判斷差不多，可能是我家裏祖上傳下來的什麼古物，我媽想要拿去賣錢給我安裝人工耳蝸，然後被買貨的人或者想要這東西的人抓走了。」
宋戀兒定定的看着我，忍不住有些悲傷，小心翼翼的伸出左手輕輕的撫摸我稜角分明的臉頰。
嘆口氣，「唉，但是我一直相信你媽還活着，你們早晚都會母子團聚。有心人天不負卧薪嘗膽八千越甲可吞吳。」
這句話是我高中時候刻在自己課桌上的人生格言，我堅信上天的公平，堅信我的媽媽沒有死，堅信我會找到她會救出她。
我不想做一個拯救全世界的英雄，我只想做一個救出自己母親的兒子，僅此而已，我活着的意義全部在此。
所以我一直忽視了宋戀兒跟我的真正關係以及人家對我的真正感情。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宋戀兒更清楚我對一把劍的痴迷，我渴望自己擁有那把劍，我渴望成為最後的勝者，渴望用一把上古神兵救出被惡魔囚困的母親。
高中的我卻只有拳頭只剩下拳頭，我生活在現代。宿命我越來越相信，冥冥之中早有註定，如果當初我接到的是金陵大學其它任何專業的通知書我都不會考慮，我一定會申訴到底。
可偏偏是歷史學院考古系，我捧著通知書想着的卻是那把劍，然後短暫的忘記了跟宋戀兒的承諾，在我心裏沒有人比找到母親更重要，沒有什麼比那把卧薪嘗膽的劍更重要。
於是我選擇了去考古系報道。
到了金大我一頭扎進圖書館去尋找那把復仇之劍的真相，而且我一定要親眼去看看那把劍。
……
眾所周知我們的先人也留下了無數的絢麗瑰寶；尤其是近幾年間，隨着「考古」這一行業的日益興盛，諸多無價之寶也得以重現天日，這些文物不僅代表了厚重歷史，更承載了我國勞動人民的智慧。當然，考古發現的不僅有各種金銀珠寶，其中也包括了古代「冷兵器」，而其中最為知名的就當屬「越王勾踐劍」了；可就是這把歷經千年仍寒光閃閃的「神兵利器」，在今天卻被「禁止出國」展覽，甚至還有「被損壞」的說法，那麼事實究竟是什麼呢？
「越王勾踐劍」出土於1965年的湖北荊州江陵縣，當時考古專家發現它時很差異，甚至對其年代產生了諸多懷疑；原因也很簡單，這把劍雖然是青銅製品，但出土時仍寒光閃閃。但是，專業鑒定的結果，它竟然是近三千年前春秋戰國時期的產物；按常理來看，縱然是古代工匠鑄造技藝精湛，可畢竟時隔數千年，再怎麼說這把劍也是青銅製品，怎麼可能歷經千年連最起碼的「銅銹」都沒有呢？
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一霎時掀起了不小的爭論，圍繞的主題就是這把劍的「年代」；還不止這些，有人曾做過多次試驗，以二十多層報紙疊起來，然後用這把劍劈刺，其結果竟然是層層報紙瞬間碎裂。直白的說，雖然這把劍歷經千年，但其鋒利程度依然不可小覷；如果它真是3000年前的產物，那絕對稱得上「神兵利器」；總而言之，專家懷疑這把劍究竟是不是春秋戰國的產物。為了解開這個謎團，各方專家通力合作又進行了專業鑒定，甚至物理、化學等方面的專家也參與了鑒定工作；公正的說，這把劍的年代已經讓專家十分震驚了，可沒想到鑒定后的結果更是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真實的檢測結果是劍身表面塗着一層「氧化鉻」；而專家之所以驚得目瞪口呆，其重點不在於「氧化鉻」，而是「鍍鉻技術」。公正的說，「鍍鉻技術」算起來應該是近代產物，公認的是1937年的德國人發現，1950年在美國首次申請專利；如果按常理推斷，數千年前的春秋戰國是不應該有這項現代技術的。
可事實勝於雄辯，這把劍不僅是數千年前的產物，而且還是一把擁有「超前科技」的古代冷兵器；當然，這一結果出來后也引起了國際上的不小轟動，圍繞的主體無外乎數千年前的古人是怎麼把「鉻」塗在劍身上的。
這把劍甚至顛覆了現代人的科技認知，以今天的考古發現來看，古人的鑄造技藝無法與現代科技相提並論；但是，數千年前的匠人卻偏偏以純手工打造的方式做出了「現代科技」的產物，至於怎麼做出來的仍是專家努力研究的重要課題之一。除了這個問題之外還有一個歷史遺留問題，隨着考古發現的不斷增多，之後專家又在秦始皇陵「兵馬俑」發現了類似技術；據說在一尊兵馬俑下壓着一把劍，當工作人員搬開陶俑后，這把被壓彎了千年的劍居然自動復原伸直。
這一樣顛覆了現代人的科技認知，金屬具有彈性不奇怪，但「兵馬俑」發現的這把劍可是被壓彎了數千年的時間；如果按照今天的常識來看，無論什麼金屬被壓迫變形，時間長了之後不是斷裂就是變形。
后經專家堅定，「兵馬俑」這把劍也採用了劍身塗鉻技術。由此專家得出一個結論，早在秦代之前，我國有「鍍鉻技術」存在；可令專家不解的是，到了漢朝之後這種技術卻憑空消失了，至少以目前的考古發現來看，雖然漢朝仍以青銅製品為主，但再沒有出現過類似的鑄造技藝。而到了唐朝以後，古墓中就很少再出現青銅器，至於發現的各類冷兵器也呈現出一種腐朽嚴重的狀態；此時問題就來了，「鍍鉻技術」似乎僅存在於先秦時代，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這項「超前科技」流傳了百年之後就消失了呢？
注意力再回到春秋戰國這把劍。公正的說，當時專家雖然知道這把劍是神兵利器，可它的主人是誰卻並不清楚；當然，有專家也發現了劍身上的銘文，但辯認不全，直到著名歷史學家、考古專家郭沫若先生親自出馬，這才最終確定了劍身文字是「越王鳩淺自乍用劍」這幾個字，由此才最終確定了這把劍的名字，即今天的「越王勾踐劍」，躋身國寶級文物之列。
所以我一直心馳神往的那把劍，「越王勾踐劍」不僅代表了我國的厚重歷史，同時也證明了我國勞動人民的超前智慧；毫不誇張的說，這把劍也是中華民族的代表之作，更是震驚世界的上古傳奇。
正是「越王劍」的特殊性，同樣引來了很多國家要求在其國內展出。就在1993年的時候，新加坡多次盛情邀請，我國終於同意將「越王勾踐劍」在其國內展出，可還是出現了意外；當時全世界為之震驚，流傳出的版本竟然是「越王勾踐劍」展出時意外折斷的消息。
后經多方證實，「越王勾踐劍」的確出現意外，但並未折斷，而是被有機玻璃卡住，劍身被劃出了7毫米的傷痕；如果放在一般物品上，7毫米似乎不算嚴重，但是「越王勾踐劍」乃是寶中之寶，國寶級文物，這7毫米的傷痕卻是永久不可修復的傷疤。
當然也存在着一個疑問，「越王勾踐劍」乃是一把千年不朽的青銅製品，而且其材質也相對堅硬，怎麼可能會被玻璃「划傷」，這點專家沒有過多解釋；但可以肯定的是，至此「越王勾踐劍」再未出國門半步，2002年它還被認定為「禁止出國」展覽的國寶級文物。
了解這些當然還不夠，我很快就在一個周末啟程去了國家博物館，這裏有兩把劍一定要看，相對而立的兩把劍。
……
生命是一片戰場，戰士都渴望勝利，因為失敗的代價難以忍受。
在國家博物館，有兩把劍分別代表着勝利與失敗，一把屬於勝利者，越王勾踐；另一把來自他的一生之敵：吳王夫差。
劍被譽為百刃之君，是因為它最適合一擊刺殺。它不像長矛那樣遠離敵人，也不能像刀那樣揮砍自如，更不會像棍棒那樣毆打弱者。一名偉大的劍客，只有把劍深藏在懷中，隱忍等待，當足夠靠近敵人的瞬間，突然出擊，刺出那決定勝負的一劍。以小博大、不欺老幼、善於忍耐，這既是劍的品格，也是君子的信仰。
在漢代畫像石上，常常能看到劍客的形象。漆身吞炭的豫讓，孤膽英雄專諸，一諾千金的季札，怒髮衝冠的荊軻，視劍為生命的君子，從不在弱者面前耀武揚威。當利劍出鞘的一瞬，即使是萬乘之主，也會驚慌失措。
我先看的夫差劍，然後才看越王勾踐劍，它才是我的終極目的，因為這把劍身上蘊含着永不放棄忍辱負重最終取勝的精神，彷彿穿越時空向我走來。
勾踐劍，極其鋒利，考古人員拿劍時不小心就將手指割破，頓時血流不止，而稍微一用力，16層紙會被輕易割破。大家很吃驚，為何經過了1600年,越王勾踐劍還如此鋒利，而且不見一絲鐵鏽？
越王勾踐是個非常喜愛劍的人，所以他請了龍泉寶劍鑄造師歐治子製造了八把寶劍，分別叫做湛廬、純鈞、勝邪、魚腸、巨闕，都是削鐵如泥、世上獨一無二的寶劍。
後來，越被吳打敗，越王把湛廬、勝邪、魚腸送給吳王求和。但吳王並非愛劍之人，湛廬因此不知流落在何處。這把劍，是代表着勝利者的劍。
為了更好地了解這把劍我們可以暫時回到那段時間。夫差並非天生的失敗者，父親死前對他的囑咐讓他對越王的報仇念念不忘。而這深深的執念讓夫差帶領着伍子胥發動了第一次吳越戰爭。而在這場勝利的戰爭中，越王勾踐被困在了會稽山。越王因此向范蠡求救：「我很後悔當初沒有聽從你的建議，到了這種地步，我們應該怎麼辦呢？」范蠡說：「我們應該向吳王求和。」
於是，一代越王就匍匐在吳王夫差的腳下。勾踐和妻子被夫差安排在闔閭的墳墓旁的一座石屋中，給夫差喂馬。整整三年啊，三年裏，勾踐日復一日地過着恥辱的生活。他每日醒來，睜開眼，看到的是簡陋的房頂，接着是一天的勞累和羞辱。他咬着牙，告訴自己，要是自己活在這世上，就一定報了這深仇雪恨。終於有一天，夫差對他厭倦了。
勾踐終於回到了越國，可他每晚睜眼閉眼，夫差羞辱他時那張臉就浮現在面前。勾踐忘不掉，他真的忘不掉。勾踐立下毒誓，一定要報仇雪恥。他害怕安逸的生活會磨平他的報仇之心。所以，他掛了一個苦膽在吃飯的地方，每次吃飯時，舔一下苦膽，再問一下自己：「你還記得會稽之恥嗎？」睡覺時也不睡在床上，誰在乾草堆上。他不想忘掉那三年的痛苦。
終於，越國變得富強兵強。在吳國陷入了北方的戰爭時，勾踐選擇了襲擊夫差。他偷襲了吳國的城池，刺出了夫差人生致命的一劍。姑蘇城，子胥已自決身亡，眼看末日來臨，夫差苦苦哀求勾踐，勾踐看着他因求饒而扭曲的臉，想起了當年他給夫差做階下奴的恥辱，想起了三年來的刻骨銘心，他刺穿了夫差的心臟。敗者是沒有權利要求的，勝者決定這一切。
越王勾踐劍是王者的劍，是屬於勝者的劍。劍氣凜人，鋒利無比。在這把劍上，鑄劍者在柄銅上採用了最上乘的材料，劍首外翻呈圓筒形，劍身上是佈滿黑色菱形的方格，正面鑲了藍色玻璃，背面有綠色松石。這配置一看，就是王者非凡之劍。已有科學表明，劍上是有着著鉻元素，所以能保持萬年不朽。
越王勾踐最後吞併了吳國，成為了亂世春秋時代的最後一個諸侯國。當勾踐拿着這把劍，在各位諸侯眾目睽睽下，他緩緩地登上霸主的寶座。整整十年的韜光養晦，整整七年的卧薪嘗膽，整整三年的在夫差腳下的恥辱，勾踐沒有忘記。一個真正的王者需要一把獨一無二的劍，而這把越王勾踐劍就是一把王者之劍。
越王勾踐在他在世時，鑄造了許多寶劍，這些寶劍，是越王勾踐的精神，是他十年卧薪嘗膽的不放棄，是他不求安逸的決心。有人說，這是一把勝利者的劍，這是一把只能由勝利者擁有的劍。當越王看着正在高呼著的千軍萬馬，他覺得，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一生的死敵已在枯骨中。勾踐明白，他是天下最有權力的人，只有這把寶劍，才能抑制住那些蠢蠢欲動的不安分子。
我很快見到了那把劍，我當然沒本事也沒資格從博物館拿走那把劍，但是從那以後那把復仇之劍已經藏在我心中。
不管什麼原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復仇，我都要找擄走或者殺害母親的那些人復仇，我要用自己的方法，因為除此之外我已經嘗試了所有方法，都沒用。
高中生的我的世界中有自己的仗劍江湖，有自己的復仇之劍，因此當考古系三個字映入眼帘的時候我認為是命運的召喚是宿命的安排，不管多麼捨不得不管多麼習慣有宋戀兒在身邊都不行，母親永遠是第一位。
雖然我也是無辜的一方，但是在那基礎上是我主動選擇金大考古系背棄了諾言，離開了守護三年的宋戀兒。
宋戀兒是朋友是好兄弟然而任何時候都不能代替我的母親，過去不能那時候不能現在也不能未來呢？
看着眼前的美麗女孩，我才發現我用來形容女人之美的辭彙是多麼匱乏，我幾乎只會說好看，別的都想不起來，像是個連小學都沒上完的文盲。
「你在看什麼，小唐，我臉上有花么？」她問。
「沒花，但是你長的好看。」我本能回應，的確，看吧，我只會說好看兩個字，太low了，怎麼我也是金大歷史學院的學霸。
汗顏。
「什麼？感覺你變得比我還快，變化更大，我覺得我一直做噩夢就是擔心哪一天你還沒有找到你媽媽就崩潰了，我害怕你的世界會突然垮塌，然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失去你了。」宋戀兒滿眼的悲傷彷彿從現實一下子切入了夢中，彷彿再一次分不清夢境現實。
「所以你覺得不能再等了，要辦一件事，對吧？」我反問。
她點頭，堅定的樣子，即便她可以對眼前的所有事情遲疑也不會對那件事遲疑，那件事已經決定，任誰也無法更改。
黃河水倒流世界末日也不行。
「是的，這件事已經決定不達成願望是不會讓你走的，綁也要把你綁在這三天三夜。還有我們都長大了你不用過於擔心我身邊那些騷擾者，其實從另外角度講你不覺得恰恰是那些人，恰恰是那些騷擾者一直存在才把我鍛煉成現在文物全能油鹽不進的絕緣體么？如果不是從小經歷那些人那些事可能我連孫華鵬那樣的傢伙都會相信，會被他迷惑欺騙，更不要說隱藏的更加深沉心機更深更毒辣的杜峰了。」
「剛才說了我媽至少有一點對我的教育是成功的，她時刻提醒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父母兄弟朋友丈夫都不能保護我一生一世，唯有靠自己。」
「也許我幫不了你太多，但是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和累贅，我希望你記着這句話。」
話說的已經很透徹，是我自己裹足不前，是我自己不夠信任人家，沒想到人家早就做好了幾乎所有準備。人真是奇怪的一種生物，明明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關係卻可以進化成比擁有血緣關係更親密的關係。
然後他們也許會一起生育出具備血緣關係的後代，共同養育。有一點我還是擔憂，偶爾閃過也擔憂，我擔憂如果我生育後代會遺傳我的天生失聰，至少幾率不小。
我自己的一生已經因為這個困苦不堪家庭破散，我不會把這種痛苦帶給我的下一代，所以我根本不考慮結婚更不考慮生孩子。
我的自卑早已深入骨髓深處，也許這一生再也無法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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