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當面對峙

我們上樓的時候教授還在樓上房間里昏睡，宋戀兒從來都是獨立堅強的女孩，她已經叫來醫生檢查過，說教授身上沒有新傷是老傷傷口撕裂導致流血過多體力不支昏迷，大夫到的時候已經用不着輸血，血被宋戀兒幾乎完美的止住了，宋戀兒高中時候學過一系列的急救和止血方法，剛好得以應用。

大夫檢查一下撕裂的傷口發現並不需要重新縫合，於是開了葯就走了，臨走囑咐至少卧床一周休息再起來，然後就沒什麼事了。

聽完整個過程我懸著的心才放下，只是還是覺得過於巧合了，我根本是個特別不愛拍照的人，但是唯獨跟韓城跟教授的合影還是有的。

宋戀兒看的那張合影不是我發給她的而是從我和教授聯名發佈到一份國際知名考古雜誌網站上看到的，他一直默默關注著這些。

然後居然就在自家樓下遇到了受傷的教授，如果不是周末也根本看不到，平常宋戀兒都住校。不管怎麼樣教授算是撿回一條命，我打心裏替他高興。

至於別的能做的也不是那麼多也不能把他從沉睡中搖醒，宋戀兒是在他掛完吊瓶睡熟了才出去買些食材水果的，沒想到在小區門口又遇到了我這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對於我的突然造訪宋戀兒當然高興的不得了，雖然之前我已經在視頻里告訴她我會過來但是她沒想到如此快速，不要說她我自己都沒想到這麼神速。

「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很像個女人？」我們倆坐在沙發上開始聊天，眼前擺滿了一堆水果誰都沒有碰沒有吃。

不是水果不好吃而是因為我們太久沒見了有太多話想說。

「本來就是女人。」我回了這麼一句，結果宋戀兒嚇了一跳。

「你一直這麼想？從高一開始？」她有點緊張有點慌亂又有點矛盾。

「不，從昨晚視頻開始。」我給出一個精準的答案，她立刻本能的舉拳打我，拳頭停頓在空中卻始終沒有打下來，她害羞了臉紅了。

「咳咳，那沒辦法，生理問題，咳咳，吃橘子吧，你不是最喜歡吃橘子么。」她邊說邊扔給我一個，大大咧咧的樣子，媒體我剝皮，因為我們從來都是如此相處的。

她不要像個女人她是我的兄弟。

我內心則早已翻江倒海，那層窗戶紙捅破以後我已經能夠真切感受到她對我的在乎，她的小心翼翼，我終於明白了。

她內心深處早就希望我把她當成一個漂亮女生來看，卻又擔心一旦我把她當女生看我們之間的友誼就戛然而止過去的一切就再也回不來了，意味着她也就失去了我。

她矛盾掙扎渴望我的表白又害怕我的表白。

我抬起胳膊像高中時候那樣一把把她的腦袋摟進懷裏，「怎麼說我也是大老遠來的客人，把皮剝了！」

我強迫她伺候我為我勞動，她一陣慌亂很快就假裝可憐兮兮的給我剝橘子吃，一共剝了十一個我就吃了十一個。

最後實在吃不下去了不得不瓮聲瓮氣的喊停。

「小宋，好了，好了，如今咱們的生活條件都好了，平常也能吃到橘子了，真的不能再吃了，再吃我就變成橘子了！」

宋戀兒撇撇嘴還是又扔過來一個，「你吃飽了我還沒吃呢，你給我剝一個。」

我也撇撇嘴隨手給她剝了一個直接塞進她的嘴裏，她也得夠嗆卻笑的開心，我很累，有點身心俱疲的意思，或者重新見到了讓我能完全放鬆的人，所以我們倆竟然沒心沒肺的頭靠着頭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直到一個有些無奈又憤怒的聲音把我們驚醒，教授滿身大汗的扶著樓梯往下走，他早看到了沙發上極其不像話的兩個男女，本來也沒想把我們驚醒只是傷口還很疼上下樓梯要費不少力氣不自覺的哼出聲。

短暫的慌亂過後我很快恢復自然，宋戀兒也學我的樣子假裝鎮定，我站起身並沒有去扶他，教授是個特別怪異的人，他從來不希望別人幫他做什麼，他認為自己全都能解決，包括現在。

我只是站起來打了個招呼一如我們在學校實驗室的時候，簡單的一句，「教授。」

連個好字都不加，他感覺到自己比較狼狽但是不在乎，師道尊嚴是他隨身攜帶的東西，他似乎忘了把我一個人仍在西拉木倫河又彷彿忘了把我扔在火車上，也忘了是我把他從熊山上救下來，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本來是我該問你怎麼在這結果反倒是他先問，「你怎麼在這？」

我笑了迎着他冷峻威嚴的目光，「來接你回金陵。」

他皺起眉頭，「準備點吃的，我餓了，吃完飯你就回去老實獃著不要到處亂跑，我還有事處理。」

我着急麻慌不遠千里一路風塵僕僕飛過來被他幾句話就打發了，而且看樣子一點也不想跟我說任何相關問題。

好在我早有準備，我現在有那麼一點時間跟他耗下去，很大程度因為我如今不再是單兵作戰我還有個強大的後援盟友杜小丙。

這事他應該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都幾乎沒有人知道，誰也想不到杜小丙會秘密跟我結盟並且一路北上。所以我可以放心安心的在這裏耗下去，直到他肯告訴我我想知道的。

當然我不會讓無辜的宋戀兒成為知情者。

我更加不着急。

晚飯，應該說是夜宵了，是我和宋戀兒一起做的，宋戀兒真算得上文武全才，金玉婷不管怎麼強勢怎麼傳奇有一點很好，她燒一手好菜而且在宋戀兒小的時候就開始教會她，如今宋戀兒在廚藝這方面基本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教授吃的很飽很飽像是餓了三五天的樣子，我吃的也不少，味道太地道了，似乎還加入了陝西菜的一些優點。宋戀兒知道我喜歡吃橘子便在菠蘿粥里又加了一點橘子汁，直接用新鮮橘子擠出來的汁液。

她悄悄告訴我陝西的橘子更好吃，甜香度剛剛好。

說是兩個人做夜宵實際上我只是不想跟教授單獨相處在單獨的廚房關好房門創造出一個小小二人世界，宋戀兒本來捨不得讓我浸透油煙味，可是看我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便甜蜜着忙前忙后完成了一頓大餐。

吃飽喝足教授一點都沒客氣的直接上樓繼續睡覺，這個公寓面積並不大，一樓客廳獨立廚房獨立洗手間沒有單獨書房，書房是跟客廳設計成了一體的，客廳拐角兩面牆全是高高錯落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花花綠綠的書籍，有的已經很陳舊。

但是放在最顯然隔斷里的只有一本書，是我幾年前送的那本《宋徽宗書畫集》，我忍不住拿起來跟宋戀兒一起看起來，她饒有興趣的一一講解如數家珍。

樓上獨立衛生間卧室還有一個小小的健身室，所以這房子上下兩層大概100平米只有一個卧室，人家宋建買下來的時候也沒打算住多少人就是給寶貝女兒一個人住的。

幸好客廳的沙發可以組成一張很大的臨時床鋪，已經是凌晨一點，宋戀兒很大方的把床鋪組合好拍拍，「太晚了，你趕快休息吧，一定很累了，我的兄弟！」

「你去哪睡？」我問。

「我回學校。」她很自然的穿上外衣準備出門，我伸手把她拉住。

這個時間學校百分百門禁了根本回不去，我和教授已經鳩佔鵲巢不可能把人家主人趕出去讓人家流落街頭吧？

「我們在一樓湊活下得了。」

她明顯一愣嘴裏想說我們長大了不太合適，但隨即就把自己的身體當作炮彈發射到臨時大床鋪上，大大方方的伸展四肢，本來綁住的一頭秀髮瞬間滑潤的展開，鋪滿開來，很美，像個只能遠觀不可褻玩焉的藝術品。

我也躺下，大大咧咧的樣子，然後她突然翻身把那張能美的溺死人的臉蛋湊過來，湊的很近很近，小心翼翼又特別興奮的，「喂，小唐，我們多久沒這樣在一起了？」

她說的在一起不是男女在一起而是高中那會我們經常在周六的傍晚上完課後偷偷溜去教學樓的樓頂天台去坐着聊天，累了就躺下，夏秋的時候陽光曬了一天的天台到了傍晚還是很溫暖，躺着很舒服很舒服。

都那樣平躺着是沒辦法聊天的，所以她就會像現在的樣子，八爪魚一樣身子在另一邊腦袋過來沒心沒肺的跟我聊天。

「好久了吧，差不多快四年，高三時候我們去天台的機會就很少了。」我努力回憶著。她用力點頭，因為離得太近腦袋直接磕到一起。

並不疼。

她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個小小的意外而已，沒什麼。很快她恢復原本的姿態，「四年了？那麼久？我還以為在上個暑假呢？」

「小唐你這傢伙當初說一起來西安的說好一起遠走高飛的結果你卻去了金陵，不過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當時的分數被這邊的電子科技大學錄取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我過後查過當年錄取分數，被錄取的很多沒有你分數高，我們吉林省被錄取的兩個也沒你分數高。而且電子科技是你的第一志願，金陵大學第二志願。」

「你知道了怎麼回事么？」

如果不是宋戀兒突然提起我真的差點忘了當初我們那個同進退遠走高飛的約定，那時候我們的確是首先確定的一件事是，去一座古老又現代的城市，那裏要離家很遠那裏要有幾所全國超一流的高校。因為宋戀兒學的是美術所以她先考先報，我們經過謹慎研究一致決定那個我們選擇的城市是西安。

年少無知的我們對於遙遠的長安城懷着深沉的敬意和無限美好的幻想期望。而嚴格來說歷史長河中一共有三座長安城，第一座長安城，就是劉邦建設的漢長安城。在劉邦之前，長安不過是咸陽城旁邊的一個普通聚落而已，鑒於秦王嬴政曾封弟弟成蟜為長安君，有可能長安頂破天也就是一個縣。

劉邦登基稱帝后，聽從婁敬的勸告，將首都放在了關中，當時秦國首都咸陽已經被項羽燒毀，因此劉邦就必須建設新城市當做首都，於是他就選擇了咸陽城南方的長安作為新都地點，建成了長安城。這就是漢長安城。從圖中可以看出，漢長安城主要以宮殿為主，但其中也有大量的官邸、集市、作坊和住宅。漢武帝時，城中居民多達50萬人，為全國最大城市。

自西漢之後，漢長安城多歷兵燹，屢遭殘毀。如王莽滅亡之後，赤眉入長安，就曾焚燒宮室，發掘陵園。東漢末年，又經歷了李傕郭汜之亂，至於十六國時期的兵禍那更是數不勝數，長安城受到的破壞當然是極其嚴重的。雖然前秦、後秦、西魏、北周等朝代都以長安為首都，也進行了一些維護，但終究不能恢復西漢時的繁華。

此外，到北周時期，長安城還出現了一個新問題，就是「水皆鹹鹵」，換言之就是地下水受到了嚴重污染，以至於無法飲用。因為古代城市對生活污水的處理，往往是打鑿滲井，將污水灌入地下，長安城經過這麼幾百年的居住，以至於地下水完全無法飲用了。

於是隋朝時，隋文帝決定重新選址，建立一個新的城市。這個新城市的地址選擇在了漢長安城的東南，龍首原上。因為隋文帝楊堅在北周時曾被封為「大興郡公」，所以新城市被命名為「大興」，並成為了隋朝首都。後來唐朝取代隋朝，同樣也以大興城為首都，但改了個名字，將「大興」改為長安，這就是唐長安城。至此歷史進入了第二長安城時代。

這就是唐長安城，中國古代城市的巔峰，規劃嚴正，面積87平方公里，城內人口超過100萬，城外郊區也居住着大約100萬人口，不但是當時中國最大的城市，也同時是世界最大城市。現在被人們頻繁提起並為之驕傲的長安城，大多是指的這座城市。

然而，隋唐長安城的榮耀只持續了300多年。天佑元年正月，朱溫強迫唐昭宗遷都洛陽，並按戶籍命令長安百姓一併遷徙，隨後強拆皇城宮室和民間住宅，對長安城進行了徹底的毀壞，偌大的一個長安城，頓成瓦礫，數百年名都，毀於一旦。

至此，第二長安城也沒有了。

唐長安城毀滅后，同年三月，朱溫派韓建為佑國軍節度使，駐所就是長安。但此時長安已經毀滅，成為了廢墟，於是韓建放棄了長安的絕大部分地方，只在原來的皇城的基礎上修建了新城，這就是新的長安城，可以稱之為第三長安城了。

把這個城市和隋唐長安城相比，可見其是多麼的窄小。此後，宋、元、明、清時代的長安城，基本上都是以這個為基礎進行建設的。其實，這個城市也已經無法被稱之為「長安」了。

進入北宋之後，因為它是京兆府的府城，所以正式名字應該是「京兆府城」，又因為永興軍的治所也在這裏，所以又被稱作是「永興軍城」，「長安」這個名字只是民間俗稱罷了。北宋之後，就連民間都不會稱其為「長安」了。元朝時叫它「奉元路城」或「安西府城」。到明清兩朝時，它屬於西安府，所以叫做西安府城，或直接就叫做西安城。

往往有人矯情，說「長安」改「西安」太土氣之類的，其實他們不知道，他們所說的那個長安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沒有了。宋元明清以來的這座城市，本來就不叫「長安」。至於「長安城哪裏去了」，其實很簡單，就以現在的西安城牆做一個參照物，西安市現存的城牆是明朝修建的，也就是說，現在西安市城牆以內，就是明清時的西安府城。

也就說在高三高考之前我們倆就對長安城如數家珍了，每天都相互交流着從不同渠道得來的不同關於這座城市的信息。

我們要走遍那裏的大街小巷要吃遍騾馬市的所有小吃，要，也許一輩子都留在那不回老家了。

因為沒有人比宋戀兒更了解我，她知道我一點也不愛白城，那地方我沒有溫暖沒有真正的家，我的家早已支離破碎名存實亡。她想要我走的遠遠的然後在另外遙遠的城市獲得新生。

根據我當時的分數我本可以報考名聲更盛歷史更悠久的交通大學，但我還是對現代科技更感興趣，於是第一志願更保險的電子科技大學，在國內高校中來說綜合實力肯定不算超強但是專業絕對無與倫比的強悍。

我喜歡這種感覺，我要證明自己，我要學的是計算機科學。我要用最先進的技術和手段找到我的母親。

所以考古專業並不是我的第一選擇，我的第二志願填寫的也不是金陵大學，而是長安大學。

但是當我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卻被金大錄取了，早早拿到西安美院通知書的她立刻以一種要死一起死的必死之心找我理論。可是我報考志願的時候她就在旁邊，我填寫的什麼她比我都清楚。

怎麼會發生如此詭異事件？

我的高考志願到底被誰無聲無息的更改了，又被誰移花接木到金陵大學？

至今都是個謎，曾經宋戀兒想要動員宋建金玉婷所有力量還我一個公道，儘管誰都知道金陵大學要比電子科技更強。

專業的事早就被人忽視了。

我最後還是阻止了她，當時我是這麼說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散的宴席，但是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兄弟，無論你在哪我在哪你一個電話我就是爬也會第一時間爬到你身邊去！」

她這才勉強接受這個極其不完美的結果。

以至於那些跟在她身後整天追求騷擾她的人，她實在不厭煩了就拿出自己ps的電子科技大學的學生證，我的，給那些人看，讓他們死了心。

她標誌性的說辭是：我男友脾氣不好，拳頭很硬，從小練習武術和拳擊，高中的時候曾經一個打八個，一個把八個打進醫院，我現在還保留着當時的論壇消息還有報紙報道，我可以耐心的翻出來給你們看。

我提前告訴你們是不想你們有人再進醫院，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過來看我，畢竟電子科技離美院一點都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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