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磨刀

第55章 磨刀

所以人們在與自然世界的交往中,往往就把一些沒有因果聯繫的事象的結合起來,視為鬼神所示的徵兆,因而藉由自然界的徵兆來對天象、氣候、狩獵、游牧、去從、是非等等作出判斷,以各種各樣的形式,來求助於冥冥之中的天帝、鬼神的旨意,但自然徵兆並不常見,必須以人為的方式加以考驗,占卜的方法便隨之應運而生。

久而久之就產生了利用占具作為中介,以進行人與鬼神之間的意識溝通,通過某種兆象用來預測未來的吉凶禍福,由此,占卜便應運而生了。

龜,在古代時候被稱為玄武,《淮南子》中的五獸之一,即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黃龍,又稱天官五獸。

源於遠古星宿崇拜,是代表顓頊與北方七宿的北方之神,於八卦為坎,於五行主水,象徵四象中的老陰,四季中的冬季。

漢時讖緯學說興起,它的象徵含義又多了幽冥、壬癸、智德,漢后道教將其吸納為護法神,稱執冥神君,後為真武大帝。《洪範.五行》曰:「龜之言久也,千歲而靈此禽獸而知吉凶者也。」

從這些文獻及傳說中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出,龜在古代,其與道家、道教中的神仙、護法等等都是密切不可分;即使不把龜神話,龜的長壽也會給古代先民帶來一種靈性、靈力的心理變化,這就是古人選擇用龜殼占卜的一種原因吧。

但是用龜殼占卜的最重要原因還是因為龜殼的骨架結構,龜的背部有龜紋,龜紋中央有3格,代表天地人三才;旁邊有24格,代表二十四山。也有10格的,代表十天干,龜殼的底部又有12格,代表十二地支。

在一個小小的龜殼之上,包含着無盡的奧妙。烏龜龜殼的特徵,剛好和八卦的天地人、三才,占卜理論中的天干地支像對應。

所以其實不管是出於巧合,還是龜真的是神物,總之,這種特徵,使得龜在古代占卜中成為一種重要的工具。

對於那婦人懂得占卜之術,手中還有家傳的上古龜殼我一點都不奇怪。但是因為我的注意力都在兩張簡陋的地圖上所以直到那婦人拿出那那個古老的龜殼還有七枚古錢的時候才注意到。

龜殼的年代一定已經很久很久了,龜殼整個呈現出一種暖色的黃褐色,那七枚銅錢絕不是什麼普通的清代銅錢而是秦代的半兩,銅錢外圓內方也正是從那個時代開啟的。

半兩說多麼珍貴也不是,最近幾十年有些地方也出土了不少,可是在私人手裏一次出現七枚保存如此完好的半兩還是很少見。

更可怕的是這個龜殼和銅錢很可能就是從秦代流傳至今的,那麼也就是說2100年來阿日善這婦人的家族一直都是巫師,並且代代傳承到現在也沒有中斷。

我的印象中中國的3000年以內的文字史當中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情,現在大家熟知的一直傳承至今沒有中斷過的大家族是孔氏家族也就是孔子的後人。

巴爾思看着那婦人,「算方位和地方吧,一卦就行了吧?」

顯然巴爾思對那婦人的卜卦之術還是頗為信任的,我內心沒有被嫌棄和拋棄的感覺,巴爾思是先求助於我的,是看我短時間內很難找到教授失蹤的地點所以才轉而求其次讓那婦人卜卦。

不是我虛榮,而是每一個人都需要得到應有的尊重。

何況我內心深處尊重周易五行和卜卦這種事,但是實際上卻並不相信。

就在巴爾思焦急的眼巴巴的等著婦人用龜殼卜卦的時候,誰知那婦人竟然把祖傳的龜殼和銅錢放到了我的手中。

抬手指示,沒有說話,那意思要我來占卜。

這簡直是個笑話,第一我不會第二我不信我用什麼占卜?

那婦人又是故意編排我陷害我,這可是關係到教授生死安危的大事,怎麼能如此輕率草率?

我低頭看着手裏有些冰冷的龜殼和銅錢,忍着沒有發脾氣也沒有一把扔掉,而是轉手塞給了巴爾思接着繼續低頭研究自己的兩幅地圖。

我一定要憑藉自己的能力找到教授遇險的位置!

巴爾思出發了,騎馬出發的,在黑夜的大草原找人騎馬比騎摩托更靠譜,我一個人站在山頂,雖然山不高,可是還是很冷,天上沒有幾顆星星,被烏雲覆蓋。

彷彿耳邊聽見了雷聲,一場大雪又將到來。

越是這樣天氣手機信號越是不好,即便站在山頂也不是就一定有信號,還是要不斷移動步子去碰運氣。我不知道自己已經走了多少路也不記得已經撥過多少次教授的號碼。

那邊一直都是不在服務區。

時間越久通過手機聯繫到教授的希望就越小,可我怎麼都不會放棄,我會一直打下去,我隨身帶着充電寶,把自己所有的棉衣都穿上,我上來的時候就不打算下去,除非撥通了教授的電話。

如果現在認識我的人看見我在焦急的不顧一切的瘋子一樣一遍又一遍撥打那個可能永遠也不會接聽的電話,一定會覺得我是真的瘋了。

因為聾子不能打電話,打不了電話,聾子永遠也沒辦法聽見手機話筒里說的什麼。

那婦人跟我一起出來了,她在看着我,她遠不像巴爾思那樣對我放心,不管我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也不說話,活像一個黑暗中的恐怖幽靈。

而且那婦人走路幾乎沒有聲音,這是我通過手電筒微弱的燈光看出來的,她體重很大,身高很高,偏偏落腳很輕,似乎從小就練過輕功一樣。

或者她會使用一種類似輕功的巫術,不但如此還有一點我早已經確定,那就是她奔跑的速度很快很快,獵豹一般。

所以在正常情況下我無法從她的腳下逃脫,但是我后每相隔五分鐘重播一次號碼。並不在乎這些,我本來也沒打算逃走。

終於找到了一個信號稍微穩定的地方,這個地方很陡峭,山頂的一個四十五度的斜坡,斜坡上是堅硬鋒利的岩石,岩石上面覆蓋着封凍的冰雪,很滑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滑落下去。

我像一隻壁虎一樣吸在冰雪上面,屏住呼吸不敢多做任何一個動作大一點的動作,然

那婦人就坐在我頭上的位置,她帶着一個厚厚的棉墊子,穿着厚厚的羊皮襖,戴着厚厚的狗皮帽子,她一點也不冷,甚至她還在自己身前點了一堆篝火。

柴火是從冰雪裏撿出來的,這附近有好幾片面積不大但是卻首尾相連的白樺樹林,所以乾柴火還是很多的。

那婦人沒有帶柴火卻帶了一塊磨刀石和一把殺羊刀,咯吱,咯吱,她一直坐在火堆前磨刀,那聲音穿透寒冷的空氣穿透密佈的烏雲之下,卻傳不到我的耳朵。

我慶幸自己是個聾子,只看見磨刀聽不見磨刀的聲音是不會害怕的,反而覺得那婦人這行為和動作有點可笑。

她真的沒弄清楚她面對的是什麼人,她真的沒跟聾子打過交道。

夜風更冷,身下的冰雪更冷,我的心卻是熱的,我滿懷希望,我知道教授一定不會有事,巴爾思一定會找到他。

教授這種人是不會這麼早死的。

儘管內心已經充滿絕望,但是我還是會百分百的努力去尋找去營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決不放棄。

我跟巴爾思分工合作只是第一步,如果到天亮還是不能聯繫上教授那麼我也會騎馬出去尋找,絕不會站在山頂坐以待斃。

天亮了我就可以分辨出該有的方向,搜尋並不會耽誤我用電話聯繫教授。實際上如果一直到天亮教授的電話還打不通那麼能夠打通的幾率幾乎為零了。

電話要麼壞了要麼沒電了要麼就是被人或者什麼東西拿了去關機了。

我有這種心理準備,即便聯繫不到教授也一定要找到他。

我的嗅覺很好,我最熟悉教授的味道,甚至相對父親的味道母親的味道我最熟悉的還是教授的味道,母親我已經足足十六年未見,父親我一年也就見一兩次。

父子間還是那種冰冷的陌生。

而這樣的情形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體會,因為我最近一直聯繫不上師母和唐婉,她們兩個人同樣失聯了,我自己也被異地隔離過,但是我被隔離的時候三天是可以向外打一個電話的,在當時我就打給教授師母唐婉他們三個中的一個,結果他們沒出來。

我跟教授是最先出來的兩個,最初聯繫不上他們我並沒有多緊張,規矩就是這樣,隔離就是要徹底隔離以免消息遠古病毒傳播的消息外泄引起社會恐慌,所以我十分理解和支持嚴格控制對外聯絡這件事。

結果出來以後想盡一切辦法還是完全聯繫不上,想要跟教授一起想辦法他老人家卻根本不關心不在意的樣子,我一恢復自由立刻就親自把我送到了這秋天蕭瑟的大草原。

然後自己走了,我心裏已經有了兩個失望和焦慮,加上教授就是三個,多一個也不多,我已經能夠正常承受。

咯吱咯吱,我聽不見磨刀的聲音,但看得見,那把殺羊刀不知道沾染過多少紅色的養血,也不知道是否殺過人是否沾過人的血。

如果沒有我怕是很可能會成為第一個。

那婦人很認真的磨刀,磨刀的動作很熟練,熟練而簡練,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庖丁解牛手裏那把殺牛刀。

在庖丁解牛當中幾乎從未有人提過他的殺牛刀,可我偏偏對他的殺牛刀感興趣的人。

所以當再一次重播無果以後我笑了,「你占卜的結果教授在西南對么?」

那婦人已經用龜殼占卜過,只不過把我和巴爾思全都趕到了灶膛外間,她一個人跪在地上占卜的,結果她跟巴爾思說了沒有告訴我。

本來我也不想問,突然想到庖丁解牛的殺牛刀,突然想問就問了。

那婦人抬頭看了我一眼,眼裏竟然佈滿溫柔,「孩子……是西南。」

她再一次叫我孩子,每當她盡量溫柔的說出孩子這兩個字的時候我渾身上下都會一陣緊張和難受,就好像有十幾條蛇在五臟六腑里攪動撕咬。

「不要再叫我孩子,我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孩子。」我忍不住有些幼稚的跟她爭辯。火光映襯下的婦人沒有停止磨刀的動作,依然熟練而簡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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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字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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