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古圖

第54章 古圖

巴爾思有自己的手機,這間房子裏沒有信號,所以他馬上走到院門口跟婦人沉聲叮囑了幾句什麼,我沒辦法看見所以根本不知道內容。

然後巴爾思大部走了出去,我知道他要爬上上面的山頂,山頂西南方向偶爾會有手機信號,這裏就是一個困龍陣,是現代社會中最原始的地方。

這裏沒有公路沒有信號沒有工業,這座房子下面是一座墓葬或者宮殿,這座房子被四面小山包圍以及完全遮擋,這座房子本身就好像一座活死人墓。

那婦人就守在門口沒有動,看樣子巴爾思應該是警告她對我客氣點,我相信巴爾思是去聯繫教授了,我的手機又失去了救命的信號,只能依靠他了。

我站在門口跟那婦人對峙了幾分鐘后就重新回到屋內上了土炕,我還特意脫了鞋,這是一個重要信號,我跟巴爾思已經達成某種一致,我等他回來不會再逃走,誰也不要在這期間招惹我強迫我,否則我就拚命,就玉石俱焚。

反正我剛才已經用自己的力氣和憤怒再一次讓那婦人知道了我的混不吝和不怕死。

來吧,有種就來。

那婦人在門口又站了有20分鐘這才回到屋子,她找了一卷透明膠布和幾張舊報紙把我剛才破壞的窗戶暫時封上,否則天黑了夜風很冷,外面氣溫零下四五度,會凍死人的。

我不在乎她做什麼,只要不惹我就行。

我根本不願也不想看到她,我覺得她簡直就不是一個人,可是我內心深處又有些渴望好奇她的故事,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真的是個母親么?

真的失去了女兒么?

我尊重全天下所有的母親,因為我的母親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聽着,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不管那個孩子多大,是活着還是死了,我都尊重你,但是你也不要再對我說那些瘋話……願意說就對着我的眼睛告訴我真相是什麼。」

「你不是個瘋子,你故意裝成瘋子。」

既然躲不過,既然我現在在婦人的房子裏那麼我就直接正面面對,這很難可是真正開始主動跟那婦人溝通的時候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難。

相反說出來還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那婦人看着我的眼睛,不說話,連孩子都不再說了,目光里有焦急,有憂鬱,有獃滯,有痛苦,有怪異,有絕望,我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的眼神。

我也看着她,直到外面想起巴爾思沉重的腳步聲。

那種沉重跟以往他巨大體重帶來的沉重不同,我知道教授真的出事了。

巴爾思手裏用力捏著那個屏幕已經刮花不知道多少次的華為手機走了進來,那婦人並不在乎我們達成了什麼協議也不在乎他出去幹什麼了。

巴爾思對着我搖搖頭,目光沉重,可是搖頭代表的含義太多了,是教授沒救了還是聯繫不到了?

我繼續盯着他的眼睛看,巴爾思再次沉重的搖頭,不過這次終於開口了,「手機關機了,打不通。」

我已經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稍微放下一些,但也只是放下了一些而已,因為手機關機只是暫時無法證明教授是生是死而已。

手機關機還有可能是他偷偷用手機求救被人發現然後沒收了,類似我剛才遇到的情況。

如果是類似我的情況那還好,教授沒有離開赤峰草原然後秘密去了興隆窪然後喝多了,一個醉鬼肯定要鬧事,然後被人抓起來毒打軟禁什麼的,然後他找機會向我求救。

我希望是這樣簡單的過程,因為教授醉酒後最多口無遮攔,他是個直性子,見不慣不合他心意的任何事情,忍不住所說幾句把人得罪了倒很正常,要說他喝醉了直接欺男霸女殺人放火那就有點開玩笑了。

教授一頭藝術家長發,文質彬彬斯文滄桑剛剛大傷初愈,這樣的人在民風剽悍身高馬大的大草原行兇?

怎麼想都不可能。

「興隆窪村,你聯繫下那邊看看人在不在,如果不在那就是他喝多了耍酒瘋。」我一字一句跟巴爾思強調,我也不知道巴爾思有沒有興隆窪村村委會的電話什麼的,但是現在這個時代一個當地人想要知道這樣一個電話並不難,巴爾思也絕沒有他表面看起來那麼木頭和獃滯。

誰知巴爾思還是沉重的搖頭,這個搖頭我看懂了,是說興隆窪村沒有這個人,我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他剛才已經問到了。

緊接着他又補充了一句要命的,「學校那邊我也問過了,他根本沒回去。」

我剛剛放下一點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可以說這是很壞的情況了,因為教授沒回學校也沒有在興隆窪看見過他,那麼他在哪裏?

他連自己身在哪裏都不知道了么?

他還是喝多瞭然後出事了?

他稀里糊塗的以為自己在興隆窪?

等等,這至少說明他到過興隆窪,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敖漢旗新惠鎮,跟興隆窪鎮緊挨着,兩地距離最多不超過15公里。

也就是說往好的方向想教授知道我這個時候人在趙寶溝附近可以用最快的時間救援他,所以才發出報警短訊。教授平常極少發短訊,他給我的短訊雖然只有一句話,但是單純從信息內容分析他的大腦還是比較清晰的,把整件事情也說明白了。

我不能胡思亂想更不能失去信心,既然現在巴爾思也十分關心教授的安危那就好辦了,我再一次說出我的分析和想法。

「教授應該就在興隆窪鎮或者興隆窪村,但是他有可能並不在鎮上和村子裏而是在野外進行考古勘察,興隆窪文化遺址範圍很廣,教授有可能一個人外出野外勘察然後遇險,掉進深坑裏陷阱里或者古墓葬里都有可能。」

「巴爾思,我們要馬上去興隆窪找人,現在外面天氣很冷如果教授真的是在野外遇到了危險那會被凍死的,如果受了傷更難辦,他手機又關機了,有可能摔壞了也有可能沒電了。」

我說這些都是有充足根據和證據的,教授因為用的還是非智能老手機,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手機有電沒電,何況諾基亞他沖一回電能用半個月,絕沒有正常人用智能手機每天一衝的習慣。

那婦人還是沒有多大反應,好像這件事跟她無關她也不需要關心關注,她眼下在意的只有兩件事,一件是懸崖下面那個死人一件是她未知存在還是不存在死了還是沒死的女兒。

「野狼,草原冬天來了,冬天的草原狼都很飢餓,如果我們不快點出發搜救教授會凶多吉少。」我想我表達的已經足夠清楚清晰。

巴爾思從衣兜里拿出教授送他的那個精緻銀質酒壺,擰開精緻的銀質蓋子喝了兩口裏面的五糧液,我熟悉那個銀質酒壺,只能裝三兩酒,也熟悉那裏面五糧液的味道。

因為在這之前那個酒壺和酒壺裏的五糧液是我和教授之間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他總是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偷偷喝酒然後再大把的吞口香糖。

這次我跟教授一到巴爾思的殘破帳篷巴爾思就看中了這個酒壺,我以為教授肯定不會送出去,這是他的寶貝,誰知他毫不猶豫的贈給了巴爾思。

巴爾思也如獲至寶從此不離身,裏面的五糧液更是一口都捨不得喝。

今天是我第一次見他拿出那個酒壺第一次喝了兩口裏面的好酒,他吧嗒吧嗒嘴,努力的享受的回味五糧液的味道,微微皺眉,似乎並沒有喝出跟平常的三塊錢一斤的劣質散酒的區別。

不過他還是捨不得再多喝一口,我知道他在思考在衡量,因為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時候出去在荒郊野外找人說實話成功率幾乎是零。

興隆窪那邊的地形頗為複雜不像趙寶溝這邊平坦地域多。

「阿日善,你這裏有旗里的地圖么?」巴爾思問那婦人,那婦人頓了頓然後走出去翻找了。

巴爾思趁機跟我說出他的初步計劃,「聽着,咱們不能無頭蒼蠅一樣大晚上去找一個人,天冷路滑到處都是冰雪,一個不注意就摔壞了就掉冰窟窿里。所以要找也是我去找,你留下去山頂繼續用手機給他打電話。」

「他沒回學校去了興隆窪肯定有他一直想去的地方,一會阿日善拿來地圖你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地方。」

巴爾思的思維十分敏捷清醒,畢竟他是個經驗豐富的老獵戶,我對他的分工也沒有太大意見。他說得對,月高風黑到處都是冰雪,這樣的時候我跟着出去找人基本上就是個累贅,何況我對這裏的地形地貌完全不熟悉。

同時又一個難題擺在我面前,我怎麼都不記得教授說過他在興隆窪有什麼非要去的地方,眼下這才是最致命的。

可以說自從來到赤峰草原我的運氣就沒好過,幸好我早已經習慣並不在意。

但是在母親離家出走以後極少交流和見面的父親以及一起生活了快四年的教授就成了我最親近的人,我一定要把教授救出來,不管他在哪,不管他遇到了什麼事。

母親從小用棍子讓我記住十一個恩人的名字,到我長大以後變成了十二個,唯一多出來的一個是沈墉伯,我的老師。

那婦人好半天才找來一張不知道什麼年代的赤峰地圖,唯一的好消息是可以確定是建國后的,這樣就好,至少主要的村鎮區域劃分基本沒變。

我的注意力迅速集中在眼前這張古老的地圖上,我的手沿着老哈河的流向從趙寶溝滑向興隆窪,接着我打開背包拿出自己繪製的赤峰以及朝陽地區古文化遺址地圖。

我的地圖結合赤峰地圖更能定位教授的去向。

可我研究了大概半個小時還是一頭霧水並沒有找出答案,教授平常講解紅山文化的時候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一帶而過,他這幾十年賴以成名和在國內外考古界取得卓越地位的是他對古文字的研究還有帝王級別陵墓的發掘。而整個西遼河流域紅山文化範圍幾乎全都是非文字文明時期,跟他的研究方向背道而馳。

我也很吃驚他把我一個人帶到這裏然後自己偷偷跑掉了,結果卻是虛晃一槍沒有離開現在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遇到了什麼樣的危險。

見我好半天沒有進展巴爾思終於不情願的把目光投向旁邊一直毫不在意毫不關心這件事的阿日善,「阿日善,你給占卜一下吧,你不是有祖傳的龜殼么?」

中國古代的占卜文化源遠流長,原始先民對於自然規律還缺乏充分的認識,比如我們目前所見怪不怪的風、雨、雷、電等自然現象,對於先民來說都是難以解釋的神秘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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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字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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