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古武
本來以為事情會因為那個神秘男子的出現會讓這個夜晚變得有所不同，沒想到我原來在人家眼裏只是空氣，人家可能正在開人家的門派會議家族會議什麼的，雖然算上唐婉才三個人。
嗯？
如果真是家族門派會議那麼今晚就還會有人上山，他們是從哪裏上山的？明明進出只有我剛才夜跑的那一條路，我根本沒有看見有人進來，男子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要說他是隱士高人大晚上的不走正路專門爬山穿林反正我是不信。
想着想着我便來到房間的後窗，雖然只有三個房間但是面積還比較大，每個房間差不多有30平那麼大，南北通透，後面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戶。
透過玻璃向外看去小木樓後面鬱鬱蔥蔥全被林木遮擋根本分辨不出是否有上山的小路，即便有我一個第一天到達的外人也沒辦法知道通向哪裏。
疑問一個接着一個，唐婉把我強行帶到這裏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她是否真的完全不知道我這次來新化的目的？
我很想發信息問一下師母到底怎麼回事，可是最終發出去的只是一條幾個字的平安信息：師母，我已經安全到達新化並且住下，勿念。
很快師母那邊就有了回信：好，那我就放心了，一個人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事隨時給我電話。
顯然身在金陵的師母一直在等待我報平安，突然間我竟有了種重新被人關懷惦念的感動，雖然在別人眼裏這可能只是師母的一種基本禮貌，畢竟我是出來幫她辦事的。
可在我心裏這一句簡單的關心卻尤為重要。
自從母親離家之後我最不怕別人對我不好，最怕別人對我好，因為在我幼小的心靈中片面的認為誰對我好就是可憐我，我不需要可憐，哪怕沒了母親父親又對我極其冷淡，父親每每喝多的時候就會罵我喪門星，就會罵要不是因為我這個喪門星我媽也不會走。
可能在他心裏我媽早已經死了，他找了三年就放棄了，我們整個家族都放棄了，唯一沒有放棄的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沒有再回信息，不想讓師母覺得我脆弱又軟弱。
雖然內心依然十分好奇，但是我還是決定馬上洗漱睡覺，我來新化的目的是找回教授不是多管閑事，反正已經吃飽喝足再好好在這難得的山林清靜之地睡上一晚，早晨起來就走。
天不遂人願，第二天早晨我還沒起床就知道下雨了，我不能像正常人那樣被下雨的聲音驚醒可我能夠感受到下雨天的濕氣和潮氣。
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來到窗前，時間還不到七點，窗外大雨傾盆，雨滴澆打在樹枝樹葉上立刻濺起一陣陣白霧。
這樣的天氣想要下山恐怕有點難了。
因為下雨而且時間還早我不願意直接下樓打擾別人，索性在房間的木製地板上做起俯卧撐，做着做着又突然想起孤軍深入大熊山的教授。
這樣的大雨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山洞躲避。
想着想着自己也笑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教授選擇自己一個人進山自然會有相應準備，他是個考古學家的同時還是個圈內比較出名的野外探險家，經驗豐富可別我這個學生菜鳥強多了。
管他，接着做仰卧起坐，就在這時候房門推開，直接推開，沒有敲門，因為敲門也沒用我也聽不見，所以我對這樣的叫醒方式沒意見。
唐婉又換了一套白色功夫服，跟太極服不同，更加漢風古韻，一愣，也許她沒想到我已經起來並且悄無聲息的在房間內自己開始鍛煉了。
我並沒有停止仰卧起坐，這是我的習慣，每組必須做夠七十個才會起身，功夫女孩不得不走過來彎下腰對着我不斷起伏的眼睛：起來做早飯了。
沒有停，不能停，但是我差點氣笑了，合著大老遠把我哄騙來就是因為這山裏沒有廚子了么？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七十。
一組結束站起身，功夫女孩已經把毛巾遞了過來，我接過擦了擦，對着她笑笑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重新又洗了把臉洗了洗手下樓直奔已經輕車熟路的二樓廚房。
功夫女孩似乎沒想到我居然這麼聽話反而有點不放心於是一直跟到了廚房裏邊，我也不解釋開始洗米煮粥，北方叫做粥南方大多叫稀飯。
然後煮雞蛋拌小菜，全然把那麼絕色的功夫女孩當空氣。
其實我毫無反抗乖乖做飯的理由很簡單，靠人不如靠己，長期以來我的三餐一直很規律，這個時間我自己也開始餓了，那麼我做飯我自己吃就沒有任何理由反抗和拒絕。
「喂，唐七，還在生昨晚的氣？」
「真小氣，我道歉。」
我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功夫女孩居然這麼容易就低頭認錯，在李思思嘴裏唐婉可是永遠不會道歉那種，不管對錯，她很驕傲，一直都是。
今天又變了一個角色？
由小老虎變南朝大小姐變鄰家小女孩了？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么？」唐婉繼續詢問，眼神閃爍態度誠懇讓人不忍拒絕。
「你不是對油煙氣過敏么，出去等著就行了。」我根本沒生氣，昨晚就沒生，不是我敏感是她還不夠了解我。
「早餐還好油煙氣不大，我不幫着干點什麼光吃現成的有點不好意思。」果然是鄰家女孩的體貼乖巧柔順，儘管她廚房裏的事也許一件都不會做。
最起碼態度是好的。
「那行，你出去把碗筷擺好吧。」我隨口給她分配了一項最簡單的廚房任務，唐婉立刻興奮的眨眨眼美滋滋的開始去拿碗筷了。
結果果然不出所料，三秒鐘還沒到就聽見一聲清脆的瓷器破碎聲……
清康熙青花赤壁夜遊碗，屬於古董，單隻價格一萬元左右，也就是說唐家大小姐小手一抖四萬多就沒了，不過人家大小姐一點都不在意。
很淡定，似乎以往沒少干過這種「好事」。
見我看過去的臉色有點無語馬上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手忙腳亂的蹲下身子就要用手撿，我趕緊一個箭步衝過去攔住，「我來吧。」
我是真的擔心她會把自己的手給划傷。
「沒關係我會收拾。」她還很倔強有點想要自己惹的禍自己負責到底的架勢。
我側頭看了一眼，此時我的鼻子跟大小姐的鼻子之間的距離最多五厘米，氣氛好像突然又變得有點曖昧起來，我趕緊低下頭專心整理。
沒話找話，「這樣的青花碗你師父這裏應該還有不少是吧？你去找來，不然我們就沒辦法吃早飯了。」
說完再次抬頭看她，大小姐長身而起，用力點頭更加乖巧的樣子，「有好多呢都堆在樓下的一個大箱子裏，我現在就去拿，這次保證不會打碎了，嘻嘻。」
一個普通吃飯的飯碗就是萬元以上的古董，一張看似普通的飯桌是海南黃花梨的，只是碗和飯桌全都比較老舊了，所以看起來只是最尋常不過的東西。
我不是文物鑒定專業可是學考古的一定要懂得文物鑒定，是必修課，教授教授我文物鑒定的辦法很簡單，一有時間就帶我去各個博物館考古現場發掘現場去看真東西，在教授眼裏鑒定文物真偽最重要的就是首先要在真品和珍品堆里泡大。
這樣一打眼看過去就基本知道年代質地工藝和真偽了。
當然這種好事不是系裏人人都能有機會，只有我自己，我是教授的聾子小尾巴，他們背後經常這麼叫我。
昨天一進二樓客廳我就開始發現這個家族背後的悠久傳承和遍地都是文物古董的可怕事實，我並沒有聲張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
因為黃花梨木桌子上那個晉代越窯青釉提爐都很有可能是人家自家祖傳下來的，那麼相對來說一張黃花梨的桌子幾個康熙年間的青花瓷碗根本就不算什麼了，在人家家裏就只是單純的日常用具而已。
還有老者和那男子的青衫，尤其是昨夜唐婉的那套南裝華服，都是最好的絲線最好的工匠精心量身定做而成，只是人家還是當作平常衣服來穿，照樣穿着爬山涉水修鍊砍柴。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所以雖然我內心十分震驚，可是還是決定安靜的看着就好，不多說不多問不多嘴，不是我過於謹慎小心而是無意中進入這個梅山武術傳承的古老家族對我也是一種另類實習教育。
反正我確實這麼想的。
還有可以看出唐家跟青衫老者的家族很有可能是多少年的世交，絕不是單純簡單的師徒關係而已。
早飯很快上桌，早飯本來就講究簡單快速易食。
早餐上桌之前空蕩蕩的客廳里還只有我跟鄰家女孩唐婉二人，等到擺放齊全青山老者和男子立刻從外面回來，鐘點掐的幾乎分秒不差。
跟昨晚的情形如出一轍，只是這次連一個碗字都省略掉了，青花碗早就擺好了，四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無需再說，他們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現在我十分確定他們還在嚴格遵循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
半小時早飯吃完，今天鄰家乖乖女的大小姐全心全力的幫忙收拾，我也沒阻止，外面的雨一直下個不停，已經是10月底早已經過了雨季，這時候的秋雨一般都是又快又猛沒有持久力眨眼就過去，今天的雨卻完全是連綿不絕沒有盡頭。
這樣的持續暴雨下泥土路根本沒辦法開車步行的難度都極大。
二樓客廳外面是一圈方形走廊，沿着客廳轉了一圈，青衫老者和男子很有默契的放下碗筷就去走廊後面不知道密謀什麼了。
客廳里再次只剩下我和乖乖女，相顧無言。
於是我又在客廳做起了掌上壓，單手做，這對我來說並不難，一個籃球隊員想要上場比賽的第一點要求不是技術而是身體，在場上沒有一個強壯的身體做基礎根本不行，哪怕是系隊校隊的比賽也會被對手生吞活剝的。
我瘋狂練習籃球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球場上是一個相對公平的人，強者為王，只要你夠強哪怕你有很多很多缺點哪怕你性格不好哪怕你是個聾子依然能成為最被需要的那個人甚至奪得冠軍。
單手掌上壓，一組還是七十個然後左右手互換。
看我做的起勁身着功夫服的乖乖女也忍不住參與進來，她也可以做單手的掌上壓，只是沒能堅持到七十個。
但是在我看來她已經很強了，可讓我更沒想到的是她交換了左手之後居然做到了七十個，原來左手才是她的主手。
左手是主手的人至少在籃球場上很不好對付，因為防守他的動作要完全相反才行，一個人從小就習慣做什麼都是右手為主以後是很難改變的。
「唐七，我知道你一個秘密，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休息的時候乖乖女突然爆料，我沒有回應。
「其實你也是左撇子，只是你努力練習的左右手均衡所以他們都按照你右手主手投籃來防守你，根本就是個巨大的錯誤，這樣讓你的左手無論投籃還是突破上籃都變得如同過清晨的馬路一樣簡單容易。」乖乖女是認真的。
她是對的，我從小就是左撇子，只是全學校連韓城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她居然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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