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怒從中來

她是鼓足了勇氣才踏出這一步，大老粗的一開口就是訓。

「難道不是孩子優先？」

粗糲的掌心在黎月臉上磨了磨，微眯着眼睛轉了下蓮蓬，水澆灑在黎月身上。

一陣輕顫，往季司深懷裏縮。

兩心相貼。

季司深輕哼，忙將水溫調高。

「你笑我？」哀怨的眼神，連帶聲音也楚楚可憐。

「沒臉沒皮。」

「不是為了你們季家的下一代着想？」

「呵...嫁給我，是為了我的下一代？」季司深摩挲着她的臉頰，心底有一根弦緊繃着，在職業與家庭之間，「二人世界不好？」

「......」黎月摟住季司深精壯的腰際，下巴按在他胸膛，仰著腦袋，水滴落在她粉嘟嘟的臉頰，「孩子有爺爺奶奶帶......」

季司深摟緊黎月，往上一帶，順着轉了半個圈，水傾灑在季司深背部。

話說到一半，黎月噤聲。

說得好像她在求他施捨一個孩子，也太卑微了。

「在我和孩子之間，哪個重要？」

季司深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問出這麼沒營養的問題。

「難道你重要就不要孩子了？」

興許是爺爺奶奶每次的催促讓黎月有種騎虎難下的心緒。

以前覺得嫁給他，只要相敬如賓，淡淡如水，便足矣。

而現在生活下來，她貪心了，想為他做的事也多了。

黎月理不清三千煩惱絲，卻願意為季司深做很多事情。

抵不過小妻子那楚楚可憐的眼神。

季司深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算是完了，淪陷了，降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要不？我們不避了，順其自然？」

那一晚，這話，好像給了兩人一張許可證，通往快樂和目標的許可證。

兩人為了目標也是努力，每晚每晚不罷休。

什麼後顧之憂都拋之腦後，季司深承認這對於他來說是個很瘋狂的決定。

......

晚上，九點，蘇慕煙提着兩個盒飯到南城醫院。

蘇茉掛了號，看了症。

住院觀察兩天。

「這麼晚？我都快餓出胃病了。」蘇茉哀怨，責怪。

「姐姐，你就饒了我吧，我也是趕過來的，算著時間來和你吃個晚飯的，你就感動感動吧。」

「呵......」這個呵不知是附和，多有嘲諷自己的意思。

「怎麼回事？」放下盒飯，包包，看着蘇茉那一隻捆得跟木乃伊沒兩樣的豬蹄子。

蘇茉攤攤手，一副事不關己，「也就你看的這樣。」

后又補充一句，「在醫院又摔了一跤。」

「呵，你還真能折騰，醫生怎麼說？」

蘇慕煙將兩個盒飯放到旁邊的桌上，扶著蘇慕煙在對面坐下。

「腳還要就給我好好獃著，我是在他面前摔到的，沒讓他負全責已經對他仁至義盡了。」

蘇茉將腳擱在鞋子上，其實也沒多大事，也就是那醫生怕負責任罷了。

蘇慕煙搖頭，「女人的心還真毒，」抬眸，看了一眼蘇茉，「廣告拍得怎麼樣？季司深呢？」

蘇茉一口飯到嘴邊，放下，筷子在白飯里攪了攪，眼裏儘是諷刺，「說了你也不信，我和黎月一起拍廣告，雙女主。」

說着便笑了，那笑不達眼底。

黎月……

最近見的人多又雜，蘇慕煙搜索了一遍這號人物，反應過來，拽著蘇茉的手臂，捏緊，「不是吧，季司深他老婆……」

激動的勁一上腦，又覺得『老婆』兩個字對蘇茉來說是傷害。

「那你們有沒有怎麼樣？」

蘇茉淡淡看着自己的手臂，「你如果再掐兩下，保不準手廢了，讓你賠償醫藥費。」

蘇慕煙鬆開手。

扒了兩口白飯，實在吃不下，放下筷子。

嘆氣，看着窗外。

醫院周邊很安靜，霓虹燈依稀光影可見，愣是這樣也沒有外面的燈火璀璨。

心情難免更加唏噓，「慕煙，看得出來司深很護著那個女人。」

「所以這種撬牆角的事情咱們還是別做了，蘇茉，不是我說你，你漂亮又有自己的思想，不像我是個二婚，掉價了，你，很多男人都上趕着，何必掉在一棵樹上。」

不知為什麼，有些事情慢慢消化，她覺得季司深不適合蘇茉。

沒有太多為什麼，就是女人心裏的直覺，當然蘇茉要爭取，她也不會過多阻攔，畢竟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她只能從中起到一個輔助作用。

就像她為了蘇茉去見黎月的事情，如果還有下一次，她想她還是會做的。

蘇茉好看的眉眼睨著蘇慕煙，幾秒，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彼此彼此。」

她不也是因為南黎川，破壞人家的家庭，上趕着，有什麼資格說她。

說白了，就是彼此彼此，半斤八兩。

這時，門被推開。

來了個不速之客。

蘇慕煙不熟悉，是一個上了年紀，外表冷峻，有着中年味道的男人。

「慕煙，你不是很急嗎？有事去忙，因為南黎川也好，去忙吧。」

隨便個理由將蘇慕煙給打發離開。

「百里總裁，難得啊，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居然這麼重要了，崴個腳都能讓你大駕光臨！」

蘇茉看着自己的腳，笑得諂媚。

百里躍除了臉頰那兩道經過歲月沖刷蕩漾著『橫溝』的皺紋，便無過多表情，冷銳的眼神下是令人不寒而慄的森冷。

「蘇小姐若是繼續裝傻充愣，為了一己私利，接下來就不是崴個腳這麼簡單，我想當中利弊蘇小姐自當清楚，我給你機會拍廣告，不是給你機會破壞別人家庭。」

「一口氣吃不下一頭大象，百里總裁未免胃口太大，管得太寬，」面對百里躍，蘇茉自當不受威脅，「今天，我們都是站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我想百里總裁比我更加清楚。」

冷眸肅殺，刀光劍影。

百里躍輕嗤，「人貴在清楚自己的位置，百里集團不是你的絆腳石，這是最後一次。」

沒等蘇茉回應，轉身，邁著渾然天成的步伐離開。

蘇茉輕笑出聲。

醫院樓下，蘇慕煙盯着那離開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由於蘇茉崴腳，百里躍親自出聲，將廣告最後一場拍攝改到兩個星期後，這是何等重要的角色才有的優待，百里集團職工皆噓唏。

黎月倒是開心，不用見老公的情敵，不用心裏慌慌，每天七上八下。

和季司深的小日子過得滋潤。

只是，那孩子卻遲遲未來，黎月便開始對自己的身體起疑。

這天，在聽完奶奶撥過來的視頻通話后，悄悄去了醫院……

回來，家裏卻多了個人。

在她要開門的時候，替她，從里打開了門。

黎月訝異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瞬間成雕塑。

「黎小姐？你就是黎小姐吧？」

對方很是熱情，猶如這個家的女主人，將她連拉帶摟進客廳。

「她叫黎月。」

客廳，林以萱雙手抱肩，傲慢回答，「瑤瑤，你去廚房看一下湯。」

眼睛轉向黎月，「忘了跟你說了，瑤瑤會過來住幾天。」

黎月不明所以，便聽到林以萱繼續說道，「黎月，你作為季太太也有斷時間了，爺爺奶奶再三催促，我也給過你機會，要不是你今天去了醫院……我想我不會有今天的決定。」

黎月心裏咯噔一聲，雙手輕顫，指關節動了動。

季司深從外面回來。

一開門，便見林女士和小妻子對峙站着，鞋子都沒換直接上前摟住黎月的肩膀，將人往身邊帶，呈現保護的狀態。

「你來做什麼？」

「表哥，你回來了？」廚房裏，林瑤瑤聽見聲音，拿着鍋勺，穿着圍裙，興高采烈站在廚房門口。

季司深瞧見，凝眉。

目光幽深，帶着審問，凝著林以萱，「你這是什麼意思？」登堂入室了還！

林以萱不怒反笑，解釋，「這不是黎月跟我聊起，她不會做飯，我想着瑤瑤這方面頗有見地，特意讓她過來教教黎月。」

季司深才不信林以萱的鬼話連篇，冠冕堂皇，「是嗎？我媳婦不會做飯我寵著，不需要誰來教，再說，我娶媳婦難道就是為了吃飯洗衣服？」

「話可不是這麼說，雖然你這幾天放假，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去工作了，不能及時照顧她，難道她還等着你十天半個月回來？再說了，又是懷孕的話，你忍心讓她守着空蕩蕩的房間等你？」

林以萱馳騁商場多年，自然知道人性弱點，打蛇打七寸，她不會在季司深身上下功夫，句句主意打在黎月身上。

懷孕兩個字，現在聽起來有千斤重。

黎月再笨也知道林以萱的意思。

再者早上去醫院，直接回家，中間並沒有遇到什麼人，發生什麼事情，莫非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林以萱手中。

黎月真切感受到了火與冰的折磨。

「不用，我請個阿姨回來。」季司深拒絕。

「瑤瑤很懂事，再者和黎月是同齡人，很多共同話題，阿姨能有話題可聊？還是每次都跟望夫石一樣等著丈夫歸來，整天抑鬱不已，這孩子來得快是好，要是來得晚……」

林以萱將目光落在黎月身上。

「若是……林小姐不嫌棄我們家，那就住幾天吧……」

天知道，黎月是經過多大的心裏掙扎才能答應讓一個『第三者』來破壞他們的二人世界。

硬著頭皮，不去看某人烏雲密佈的臉，替他妥協了。

林以萱嘴角笑意明顯，不同於剛剛的傲慢，黎月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滿意自己的識相。

季司深摟着黎月肩膀的大手驟然加大力度，手勁大得讓黎月覺得他要卸了自己的肩膀。

她想她是完了，這回肯定是惹他生氣了。

任由季司深將人帶進卧室，她餘光瞥見倆女人目光各異。

季司深一言不發，直接將人按壓在門后，矮身，與黎月對視。

看着她兩眼清明，此刻，恨不得掐死這個沒眼力見的小妻子。

和她相處的時間固然不多，還要多個第三者進來，真是令人咬牙切齒。

黎月心裏忐忑，目光直視季司深，微微輕顫的睫毛出賣了她慌張的心理。

「那我是真的不會煮飯，不會照顧你，要是以後你嫌棄我怎麼辦？多學點以防不備之需嘛。」

「你還有理了！我嫌棄你了嗎？」

季司深咬牙切齒，怒從中來，二指掐著女人的下巴，往自己面前一帶，兩人之間的面容，咫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