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執迷不悟

百里躍微微頷首一笑，臉色淡然，看不出什麼變化。

百里千川一直端詳著百里躍的表情變化。

說實話，他還以為會在百里躍臉上看到類似於驚喜的表情，畢竟之前別的事情沒有管，在這件事情上可是催得緊。

百里千川心裏想着，林伯都這麼替自己開心，而自己的父親呢？

呵……

真的是一個很鮮明的對比。

「你不是也快了？」

百里躍眼色微眯著，朝着林伯瞄。

「哪裏，我那兒子和兒媳婦啊，整天就知道環遊世界，根本就沒在這個事情上上心過。」

林伯說着，嘆嘆氣，心裏也甚是無奈。

看着百里千川一直站在邊上，不走，也無言。

林伯也是擦眼觀色。

「百里啊，這時間也不早了，你看這麼着，下次再戰？老頭子我還要回去買菜煮飯呢。」

林伯說着，話里甚是委屈，但是表情卻是幸福的。

看在百里躍眼裏，心生了一絲幾縷的艷羨。

「行吧，那下次再約。」

百里躍也看得出百里千川，特意過來並非閑着無聊來看他這個老頭子。

還有剛剛電話里那話。

百里躍現在看着百里千川真的有點刺眼。

待林伯走遠。

百里躍臉色突然斂了起來，不耐的看了百里千川一眼。

「還想說什麼？電話里不是已經都說了嗎？」

百里千川眉眼擰起，睨着眼前的百里躍。

蒼老，滄桑，深沉。

他已經好幾年沒有正面這麼看着他了。

頭上也不再是青絲纏繞，頭髮已經發白了。

那就已經不是好幾年的時間了。

他心裏感嘆和唏噓之餘，對於百里躍所做的事情，心裏的執念甚是排斥。

「那你給我答案了嗎？」

百里千川啟口，盯着百里躍的臉，「你沒事抓人家的兒子！用這樣的手段威脅人家跟你合作，這是光明磊落的手段嗎？這是一個商人該有的手段嗎？」

百里躍沒有反駁，也知道這個事情很容易被拆穿。

但又何妨？

他心裏就是妒忌，就是恨！

早已經擺上枱面的事情，他就是要瘋狂的走一遍。

「那又怎麼樣？我要的只是結果。」

百里千川聞言，輕笑，「是這樣嗎？難道你心裏就不會難受？」

「我難受？」

百里躍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我難受的是二十年前，我的手段沒有狠一點。」

「是，你更難受的是，怎麼會先有了我。」

百里千川輕笑，「說真的，如果我不是個男孩，當時你真的不會拋棄我嗎？」

這個問題，百里千川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敢問出來，他一直都害怕知道答案。

但是，現在，無妨！

百里躍聞言，心下一沉。

說真的，他當時還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過，他心裏沒有什麼重男輕女的想法，只是，如果在那個時候，如果自己真的能和黎幻之走到一起，他肯定已經拋妻棄子了。

這個想法和認知才是最難以啟齒和最傷人的。

百里躍看着百里千川，默不作聲。

百里千川看着他思緒飄飛的模樣，心裏在嘲笑，臉上也溢起笑容。

那是一種讓人看了心寒的笑容。

他不說，百里千川心裏大抵也有了底。

「呵……怎麼？連句謊話都不肯說出口騙騙我嗎？你放心，你的兒子心裏抗壓能力很好，什麼都能承受得住。」

百里千川拍拍自己的胸脯，「既然你要這麼做，怎麼不做的隱蔽一點，這麼輕易就被我們發現，你又有何目地？」

百里千川不是個會糾結一個問題不放的人，既然不能得到美滿的答案，心裏也已經自知了，明知道後面是更多的傷害，他是決然不會繼續前行的。

而，百里躍的目的。

其實，他心裏也賭不定。

這麼輕易就讓他們知道是他做的。

偷偷抱走季司深的兒子，給了季司深合作的威脅合同。

這個時候，外面來了人，終止了兩個人之間的談話。

略略還有小孩子，『爸爸，爸爸……』叫着，明朗的聲音。

那一刻，百里躍想到了百里千川小的時候，曾經很喜歡跟在他的後頭，邁著小短腿，『爸爸，爸爸。』的叫喚著自己。

時光已經不再來，但是記憶是美好的。

恍惚之間，季司深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攬著黎月走了進來。

季司深深刻的明白，他們能這麼順利的找到墨墨，不只是百里千川的人的聰明，能力強。

更主要的但是百里躍是不是想讓他們找到。

所以，他抱着墨墨，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

「百里叔。」

季司深冷眸看着百里躍，輪廓線干邑，即便是禮貌的稱呼著人，但是多少還是有些不悅。

「百里董事長。」

出於禮貌，黎月微微頷首。

百里躍聞聲，看過去。

其實，在百里集團，他無數次偷偷的，仔細的，看過黎月。

每一次因為看到黎月，從黎月身上看到了黎幻之的影子而神傷。

以致於後來對黎月做出了一些超乎法律範圍的事情。

他剛開始心生眼不見為凈的想法，而這種想法最終就是黎月的消失。

只是，每次她都是那麼的幸運。

「像，太像了。」

不只是臉，那神韻。

百里躍幾乎是感嘆的。

百里千川心裏在輕哼，「既然這麼像，你還下得去手？」

下得去手，傷害她？

百里千川心裏很是訝異和不解。

「她心裏沒我。」百里躍淡淡道。

「你既然能做到這個份上，你怎麼就不知道硬來兩個字，其實挺好用的。」百里千川話里儘是嘲諷。

傷害一個人，和硬來，結果都是傷人的。

百里躍搖搖頭，「強扭的瓜不甜。」

百里千川真的很不理解百里躍的心思。

「過去的事情，都那麼久了，百里叔為何一直糾結著不放，傷人傷己，我妻子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接受這樣的傷害？」

季司深問出這樣的問題的時候，心裏是憤怒的，如果眼前不是一個長輩，一個從小認識到大的長輩，季司深真的很想一拳就招呼過去。

百里躍目光從黎月身上離開，看着遠處的青山，抿了下唇。

「如果可以選擇，我也希望不會遇到。」

兄弟，喜歡的女人。

他一個都不想遇到。

太痛苦了。

因為之間的一個情字，折磨了他大半生，直到現在，已然沒什麼回頭的路可言了。

「那我又做錯了什麼，要接受二十幾年的心裏折磨？交友不慎？愛上自己兄弟的女人？我做過了什麼？兄弟遠離，喜歡的女人嫁給了別的男人？」

百里躍反問道。

顯然，他將自己心裏的不平衡都加責在了霍暉年，霍暉年的女兒這些關係的人之上。

「百里叔，話不是這麼講的。」

季司深感覺百里躍的心裏已經扭曲了，甚至是自私的自我扭曲，「你也說了強扭的瓜不甜。」

「所以，我讓她嫁人了，但是我也後悔了。」

季司深的話被百里躍給截糊，接着便聽到他略帶憤怒的聲音，「她嫁給黎銘宇根本就不幸福，一點都不幸福，以致於這麼早就……」

百里躍想到黎幻之的去世，他也傷心了大半個月，很是煎熬，很是後悔。

「那是我岳母的選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被任何人強壓着，百里叔，你不阻攔那是對的；但是你不能因為自己心裏長期積壓的不平衡，而傷害我的妻子，她沒有錯。」

過去的人，已然去已。

不必揪著不放，折磨別人，折磨自己。

甚至，小妻子還以為是自己運氣低落，撞小人之類。

卻不知，後面有一隻大手一直在編排著。

現在想想真的可以用福大命大來形容了，不然，死了多少回，都不知道了。

「爸爸……」

季子墨興許也感覺到了氣氛的訝異，一聲不敢坑，但是心裏又害怕，只能糯糯的叫了聲『爸爸』，一雙小手攬著季司深的脖子，將自己的連埋在季司深脖頸間。

季司深見狀，搭搭他的小肩膀，安慰。

「沒事的，墨墨乖，等下爸爸媽媽就帶你回家，爸爸只是在跟百里爺爺說幾句話。」

小傢伙不怎麼懂，但是聽到季司深的話，像是真的得到了安慰，點了點頭。

「爺爺，心情不好。」

小墨墨輕輕瞥了百里躍一眼，居然清晰明朗的說出了這幾個字。

另黎月和季司深都震驚。

小傢伙開始會講話，也是沒多久，居然會說這話，還會看人的表情。

「嗯，爺爺也需要人陪着聊天，等下心情就會好了。」

黎月捏捏小傢伙的小臉蛋，說道。

季子墨點頭。

一家三口的言行舉止一併落入了百里躍的眼裏。

這些他曾經幻想過，和黎幻之在一起之後，要一個小孩，就是這樣的情形。

可惜，一切都只是幻想。

他突然將目光落在百里千川的臉上。

他說，他妻子懷孕了，而自己也要當爺爺了。

自己身上沒發生的事情，是不是會在兒子的身上發生呢？一直以來，真的是自己太自私了嗎？

「爺爺，不生氣，不生氣。」

季子墨不知怎麼的，就抬起頭，朝着百里躍搖搖小胖手。

百里躍突然語憋。

怔愣的看着季子墨。

這個今天他還想着綁過來用作威脅的小男孩。

這個時候，居然一聲一聲爺爺的叫着他。

百里躍突然便聳拉下了肩膀，一隻手掌微微伸出，又無力的放下。

「墨墨乖。」

黎月摸摸她的腦袋，另一隻手握緊季司深的大掌。

這個局面到底該怎麼走？

黎月眼裏帶着慌張和茫然看着季司深。

季司深被她握緊的手，微微串緊。

「爸，過多幾個月，你就能看到你的親孫子了。」

百里千川說道，曾幾何時，他這麼語重心長的說過話。

這一刻，他還是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回頭是岸。

百里躍眼光有那麼一刻的怔愣，眸光微顫。

「百里叔，你該是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了，你為什麼就放不下心裏的執念呢？你的親人，你的兄弟無不都希望你好好的。」

季司深看着百里躍。

他也賭不定百里躍會怎麼樣？

總之，他是季司深見過的人里，最深沉，最難以琢磨的其中一個。

他賭不定在言語上就能夠讓他放下！

「兄弟？」

百里躍聞言，偏偏咬住了其中的兩個字，「你是指霍暉年？」

百里躍說着，臉上儘是嘲諷，「他就是個始亂終棄的男人，如果當年他不離開幻之，幻之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下場。」

百里躍到現在對於黎幻之的離開還是鬱悶難平。

「爸，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你的通風報信，霍暉年和黎阿姨早已經雙宿雙棲了，哪裏還有後來的什麼事，你不能本末倒置。」

百里千川聽到百里躍因為心裏慍怒，說話，整件事情已經不連串了。

他忙說道。

百里躍聞言，甚是生氣，「笑話，如果不是因為他。」

「好！就算是因為他，那是人家兩個人的事情，當時人家兩個人那麼相愛，那是你該管的事情嗎？換句話說，關你什麼事啊！」

百里千川真的是服了百里躍的腦迴路了。

執著於不該執著的東西，還這麼振振有詞。

換句話說，簡直就是蠻不講理。

可是，太固執了！

「你說的什麼混賬話，」百里躍盯着百里千川，瞪着，「你的意思就是都怪我了，是這樣嗎？」

百里千川很想說，難道不是嗎？

但是看到百里躍這麼發怒，到了嘴邊辯駁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所以，你到底要什麼？」

百里千川看着百里躍，「要霍暉年身敗名裂？他又有什麼錯？就算他有錯？難道你是主宰者？」

「你！」

百里躍狠狠的，大掌往桌子上一拍，怒不可支。

「我說的都是實話，爸，你醒醒吧。」

百里千川一臉的愁容。

「醒醒？」

百里躍簡直就跟聽到笑話一般，他從來就沒有這麼清醒過。

怒到心底反彈，到叛逆。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百里千川無語，「你這是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