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天下烏鴉一般黑

黎月眸光一抬，看着季司深，抿了下唇瓣。

「好是好，但是付出的代價有點大了。」

「是嗎？」

季司深大掌指腹摩挲這小妻子的下顎線。

「難道不是？」

黎月帶着怨念的目光盯着季司深的眸。

想想她在百里集團的日子，差點就要了她的小命，難道這樣的代價還不算大嗎？

雖然說事過境遷了，但是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是，你說是就是。」

季司深抬眼看了眼霍暉年病房的方向，朝着黎月問道，「還上去嗎？」

黎月腳步搖移不定。

其實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軟的，只不過嘴上卻說不出口。

季司深笑笑，擁着她朝里走。

「擦擦臉，都快成猴屁股了。」

季司深作勢在黎月的臉上胡亂擦了一番。

黎月怨念，瞠著目光盯着季司深看，抓着他的大手，包裹在自己的兩手間，「有那麼誇張嗎？」

季司深但笑不語。

黎月一路纏着他問了一路，顯然悲傷的情緒已經飄散得七七八八。

季司深心裏在笑，小妻子的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也得虧是這樣的性格，不然恐怕自己要搞不定。

兩人到了病房門口。

黎月心裏一蹙，轉身就想走，被季司深給抓住了。

「都來到門口了。」

季司深看着黎月微微顫動的睫毛，凝著神。

是啊，都來到門口了。

黎月覺得自己還躲避著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手正抬起準備推開門。

某人的大掌已經比她快之，將門給推開了。

門發出了『哐當』一聲的聲響，可想而知季司深是用了力氣去推了。

霍暉年原本就是在假寐。

聽到門聲響，下意識便目光看過來，身體隨着一僵直，牽動了傷口，嘴角猛抽。

黎月見狀，連忙跑過去，扶住他的肩膀，似乎一切都是自己的本能。

「明知道自己身體有傷還這麼大動作，你是覺得自己身上的傷不至死，可以亂來是不是！」

霍暉年聞言，臉頰抽抽。

季司深也沒好到哪裏去，不過季司深倒是已經習慣了小妻子不時的這種『狠』語。

「我……」

霍暉年欲言又止，被黎月又搶了話。

「你什麼你，你以為現在還有誰來看你，除了給你錄口供的警察之外。」黎月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叨叨著，念着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擔心他的傷的。

扶着他坐好，以免他拉扯到傷口。

霍暉年臉色悻悻，被黎月說得，當真有些啞然。

是啊，現在還有誰來看望他，他除了女兒之外無親無故的。

想到這裏，臉色悵然。

黎月看着他憂傷的表情，癟癟嘴。

「霍先生，今天感覺怎麼樣？」

季司深見兩人沒話說了，場面有些僵硬和尷尬了，忙問候霍暉年。

「你怎麼也來了？」

霍暉年見季司深心裏還是有些訝異的，這個男人有一個林氏企業需要管理，但凡黎月有一點小事他都會第一時間跑來，這點是他所不能的。

「剛好有空，就過來了。」

季司深回答得很是官方。

霍暉年哪裏不懂一個公司的總裁身上的重任，可從季司深嘴裏聽出來的，卻是這麼的雲淡風輕。

「別聽他瞎說，還不是因為你。」

黎月臉色帶着陰沉，話里大有指責霍暉年的意思。

「我的錯，我的錯。」

霍暉年不加猶豫便承認了錯誤。

倒成了黎月沒話說了。

「不是你的錯，難道還是我老公的錯不成！」

黎月心裏有怨氣未消，一被激發，不吐不快，「人家都說婦人之仁，我沒想到一個老男人也這麼婦人之仁，今天要是我沒能健健康康的站在這裏，你就等著腸子都悔青了吧。」

季司深抓了下黎月的手，往自己身邊拉，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黎月睞了眼季司深，「你拉着我幹嘛？難道我說的有錯嗎？」

季司深無語，只能將人往自己懷裏一拽，凝着她的臉，「你說得對，但是不是也有句話說得好，人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哦，你的意思就是說這僅僅是一個過嗎？」

黎月瞪着季司深。

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對於過去因為霍暉年牽連帶出來的傷害之中，固然說出的話也帶着當時的感情色彩。

「我就是引用一句古諺。」

以免火燒身，季司深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黎月剜了他一眼，轉而看向霍暉年，「好好休息，別有事沒事的整出些什麼么蛾子。」

霍暉年聞言臉色悻悻，常年馳騁商場的男人被自己的女兒說『別整出些什麼么蛾子』，特別還是在女婿面前，臉色有些掛不住。

他目光隨而轉到了季司深身上。

季司深看着他，聳聳肩，表示自己已經習以為常，畢竟這種小脾氣小任性都是自己給寵出來的。

老婆就算要上天，他還得給扶著梯子。

霍暉年深深嘆了口氣，「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好好養病呢，我還要去看我的外孫呢。」

季司深聞言，矮過身子，探著腦袋到霍暉年面前。

「要是你無聊，想見墨墨，我下次讓我媽帶他過來。」

「可，可以么？」

霍暉年聞言，心裏一片欣喜。

「當然，」可以還沒說出口，季司深將目光落到黎月身上，用自己的胸膛碰了碰黎月的肩膀，輕輕在她耳邊說，「可以嗎？」

感覺更多的像是在詢問。

黎月表情冷冷，目光如劍，射向季司深。

倒是沒什麼后話。

「那個你們有事就都去忙吧，我現在也沒什麼事，不用擔心。」

霍暉年嘆嘆道，轉而目光定在黎月身上，「小月啊，你放心，該怎麼處理，我都交由警察去處理了，這些事情後面我都不再參合了，真的。」

「希望你說到做到。」

黎月冷漠的說了聲，轉身便離開。

季司深跟霍暉年比了個讓他安心的手勢，緊隨其後。

看着一男一女離開的背影，霍暉年又是一聲嘆息。

想當年自己出國之時，黎幻之也是這樣的年齡，那時候的她和現在的黎月很是神似，不得不說，黎月遺傳了黎幻之身上所有的美。

往事不堪回首，只能回味了。

想他霍暉年一生，將所有的愛情都搭在黎幻之身上，黎幻之之後在他身上再無愛情可言。

人生總是殘缺的，有殘缺才能造就美。

黎幻之雖然給了他遺憾，但是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那就是黎月。

他想這是他這輩子不完美中的完美了。

霍暉年看着前方，目光渙散。

腦子裏能夠想像的空間里似乎出現了黎幻之的身影，婀娜多姿中帶着單純美好，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幻之啊，真的很感謝你，感謝你在我生命中出現過。」

雖然短暫，卻是美好。

另一邊。

黎月出了病房就一直走，沒給季司深留一個眼色。

季司深一路跟隨，不發一言，只是跟着，跟着。

直到，黎月突然站定腳跟。

季司深因為剛剛有些走神，在想着今天會議上的一個合作案的處理方式，沒有擦覺到小妻子停下來的腳步。

胸膛就這麼貼上了黎月的後背。

季司深一個踉蹌，雙手抵在黎月的肩膀上，順勢將人一摟。

黎月雙手一撐，將季司深給推開。

季司深緊接着又往後踉蹌了兩步，無奈又無語，一笑。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自個兒送上門來給自家媳婦當出氣筒的？

「老婆，別生氣了。」

季司深上前摟着她。

「我沒有生氣啊，我只是，」黎月眼眸盯着季司深的臉，手指戳着他的胸膛，「見你注意力沒放在我身上。」

所以，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明明知道自己心存芥蒂對於剛剛的事情，他還沒將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那你是生我的氣？」

季司深有點哭笑不得，這難道不算生氣？

「老公，你說，你們男人之間的兄弟情誼就那麼重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嗎？甚至比老婆還重要嗎？」

黎月眸光憂充，落在季司深身上，帶着不確定。

季司深摟着小妻子的肩膀，帶着繼續往前走。

「不能一概而論……」

「哦，那就是，如果我有相同的狀況發生在你身上，你可能也會這麼做了。」

黎月伸出手指，指著季司深，眼中滿是怨念。

季司深無奈又好笑將她的手指給包裹在自己的手中。

「你這不聽完話再發表意見的毛病什麼時候能夠改一改？」

「難道不是？」

黎月一雙眼睛一直盯在季司深臉上，就怕錯過他臉上的一絲變化。

畢竟男人的奸詐程度和忽悠能力她還是不容小覷的。

「至少我不是。」

季司深搖頭。

黎月倒是相信，不過眉頭始終未曾鬆開。

是不是相關的問題，黎月想到了百里千川。

「哎呀，老公，我怎麼把花狐狸給忘了，那人可是他爹啊，你說他會不會包庇他啊。」

黎月似乎從夢中驚醒一般。

季司深眉頭微微一蹙。

確實，這個問題也是存在着的，但是就百分率而言，他還是選擇相信百里千川。

指不定百里千川自己葫蘆里都不知道在賣什麼葯呢。

「相信百里千川應該還沒有被污染。」

黎月聞言，眼色狐疑的盯着季司深瞧。

季司深眸光微閃，「幹嘛？」

黎月端倪了半休，指着他的臉，「我怎麼覺得你有事瞞着我？」

「有嗎？有嗎？」

季司深心裏有點虛，小妻子的眼光是越來越毒辣了。

真是好的不學，『壞』的倒學得爐火純青了。

黎月微眯着眼睛睨着他，「如果你剛剛說沒有，或者只問一個有嗎的話呢！我興許還會選擇相信你。」

黎月忽而上前，抓着季司深的衣領，揪起，「要自己說還是我問？」

季司深眸光微沉，似乎在想着怎麼組織語言。

黎月有點不耐煩，「算了算了，還是我來問吧。」

季司深咬了下唇瓣。

就聞黎月問道，「百里千川是不是自己有什麼主意？」

問完，黎月擰著眉頭想了想，「不對呀，百里集團是不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季司深抓着黎月揪著自己衣領的手，往下一拉，「這個，人家百里集團內部的事情，我怎麼知道啊。別說我了，就算是百里千川吧，他背後不是還有百里躍嘛。」

黎月皺着眉頭，盯着季司深看，「按照你這麼說……」

黎月眼帶狐疑看着季司深。

季司深原本以為黎月已經相信了呢，突然這眼神，有點讓人接受不來呢。

「你是不是以為這樣就能包庇花狐狸了？哼，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都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凈是謊話精來的。」

黎月鬆開手，將季司深往外一推，轉身走人。

季司深無奈，這小妻子翻臉不認人的速度堪比翻書還快。

他緊隨其後，這畫面總是那麼的似曾相識。

不過。

黎月乖乖走到了停車場旁邊，等著季司深來開車。

季司深見狀，不由放緩了腳步，目光凝在小妻子身上，由遠及近。

嗯，這女人越來越有前有后了，不過還是瘦了點。

想到這裏，好看的眉眼又擰了起來。

怎麼怎麼喂都不胖？不科學啊！

想着想着，已經走到了黎月面前。

黎月看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牙根一咬，伸手狠狠的朝他的胳膊嫩肉上一擰。

「你老婆在你面前，你還能晃神，是不是在想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