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倒石行動（二）

走出石友三的辦公室，王清瀚的心情非常的沉重！

剛他只是簡單的試探一下，沒想到石友三竟然直接提出要和日本人聯繫，然後進而圖謀整個冀南地區。

石友三的計劃非常的簡單，那就是讓人和日軍方面聯繫，然後由華北方面軍出面派兵攻打冀南各縣，在擊潰鹿鍾麟、朱懷冰、孫殿英、孫良成等部之後，他們第39集團軍再出面收拾爛攤子。

收拾爛攤子的辦法倒也不複雜，就是讓日本人陪他們演一場戲，畢竟李國耀所部能能將日軍趕出冀南，他石友三也行。

這樣一來，他們便可以名正言順的霸佔冀南了！

而作為代價，石友三同意在日軍需要時候立即通電投日，同時在此之前協助日軍方面遏制李國耀所部的發展，並協助日軍打擊冀南境內的八路軍各部。

在石友三看來，這樣的條件日本人不會不接受，畢竟冀南落到他石友三手裏可比落到其他國軍手裏強多了，尤其是不能落到李國耀所部手裏，更不能落到八路軍手裏。

對於石友三投敵的經過王清瀚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甚至於這一切都是經他的手辦理的，儘管王清瀚本人並不願意當漢奸。

這事兒還得從一個女人說起，此女名叫林慰君，是石友三當年兵敗避居天津時結識一個女學生。據說此女子是《字報》主筆林白水先生的女兒，曾經嫁過一個朝鮮人。

石友三「東山再起」時，林慰君來到石總部，對外稱「秘書小姐」，實際啥關係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但這原本只是石友三的私事兒，其他人並未在意，畢竟這個時候那一個有本事的人沒有幾房妻妾，更不要說像石友三這樣的大軍閥。

事實上石友三除了原配夫人外還有多個姨太太，除了小腳的大老婆外，二姨太是在許昌強娶的京戲園子裏的花旦黃鳳芝，三姨太是在北平逼娶的京戲園子女主角程某，四姨太是其在北平駐紮時誘騙到手的東北軍某團長的妻子，再多一個林慰君的情人也沒啥驚訝的。

但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兩個月前，石友三突然宣佈要與這位林小姐結婚。

而為了籌辦婚事，林慰君特意去了趟天津。當她由天津返迴路過濟南時就被日軍截留了，當時日軍讓跟隨林慰君的女傭帶話給石友三：「請石總司令親自來濟南接林小姐!」

事實上這個時候石友三已經和日軍簽訂了合作協議，但是一直以來石友三都是隨風倒，並不是很聽日本人的擺佈，這讓日本方面很不滿意，所以才藉此比他就範。

石友三本人當然不便前往，便派參謀長王清瀚和總參議畢載奕二人代表他前往濟南與日本人交涉。

王清瀚等人到了濟南后，日方即對他們提出石友三投降的條件，經幾次討價還價，在石的應允之下與日軍再一次簽訂了新的秘密協定：一、石部向大名方向靠攏，並通電宣佈支持「華北政委會」;二、委石友三為河北省省長兼治安軍總司令;三、部隊到達指定地點，即發放一個月全餉。

這事兒是王清瀚親自經手的，所以他很清楚石友三投敵的決心！

但是王清瀚本人並不想當漢奸，人這一輩子生死有命，偶爾的怯懦膽小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人沒了底線。

你石友三打仗偷奸耍滑也就罷了，作為一個以部隊為根基的軍閥這可以理解，但是你要當漢奸那就不行了。

先不說當漢奸一輩子的罵名，單單第69軍大部分兄弟和日本人都有血海深仇，你這一投敵，讓兄弟們還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脫下國軍的軍裝換上小鬼子的黃狗皮？

儘管國軍的軍裝和日軍的軍裝顏色都一樣，但是內里的芯可不一樣，意義更是不同！

穿着國軍軍裝死了，老百姓會豎起大拇指，喊一聲「英雄」！

但如果死的時候穿的是偽軍的黃狗皮，老百姓指揮「呸」的吐一口唾沫，然後狠狠來上一句話：「活該，狗漢奸！」。

王清瀚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什麼壞人，他更不想當漢奸！

眼下石友三要和日本人勾結，甚至於還要進攻冀南，他不能坐視不理啊！

思之再三，王清瀚想到了一個人——臧元駿。

臧元駿這個人明面上是第三十九集團軍政治部主任，但實際上是重慶方面的代表！

去年石友三陞官了，其部被擴編為陸軍第六十九軍后不久，石友三又升任國民黨冀察戰區副司令長官兼察哈爾省政府主席，併兼任第三十九集團軍總司令。

但為了節制石友三，重慶方面派臧元駿率領政工人員20餘名到石的總部工作，出任第39集團軍政治部主任，主管部隊黨政建設。

臧元駿到第三十九集團軍其實是帶着任務來的，他本來的任務就是：一方面督促石友三**，另一方面是監督、防止石友三投敵。

現在，臧元駿看到石與日軍的關係越拉越緊，認為石的投敵已到了不可避免的程度，因此雙方的關係非常的緊張。

王清瀚知道單靠自己這個參謀長根本搬不到石友三，因此和臧元駿合作勢在必行了！

不過王清瀚也知道，石友三這個人非常的謹慎，自己想要去和臧元駿見面必須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要是貿然前去的話，必然會引起石友三的警惕的。

石友三這個人雖然個頭不高，看起來是瘦瘦弱弱的，但是心思可不簡單。

能在城頭變幻大王旗的軍閥時代撐過來，石友三的能力毋庸置疑！

要是讓這傢伙有了防備之心，恐怕這事兒就徹底的黃了！

石友三這傢伙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比如說好色貪財，再比如說作戰的時候偷奸耍滑，有便宜可撈的仗就打，見到硬仗就溜、就躲，但這傢伙很清楚什麼是自己的立根之本，所以對部隊控制的很嚴密。

尤其是對本部第69軍，麾下的全部團一級的軍官都是石友三提拔起來的，那些人一大部分對石友三是有好感的。

只要石友三一聲令下，不管是自己還是臧元駿等人，都得吃槍子兒！

搞不好為此還會逼着石友三公開投日，如果事情演變成那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但這借口到底該怎麼找呢？

這讓王清瀚有點為難了，以至於走路的時候也有點心不在焉！

就在這時，王清瀚突然感覺身體被人撞了一下，接着整個人就向外倒去！

「小心！」

但還是晚了，王清瀚的身體狠狠摔在了地上，腦袋還和一旁的木頭柱子撞了一下！

雖然沒有出血，但是感覺生疼生疼的，一摸還起了一個鼓包！

「參座，你沒事兒吧？」

王清瀚仔細一看，發現身邊站着的竟然是總部高級參議畢載奕，只見他一臉歉意的看着自己。

不用想，剛才將自己撞到的應該是他了！

不過這事兒應該也怨不到對方，是自己剛才走神了！

王清瀚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說道：「沒事兒，起了個包，抹點葯過兩天就好了！」

「這都怪我，剛才急急忙忙的沒注意到您，今晚卑職在仙鶴樓擺一桌給您賠禮道歉！」畢載奕急忙說道。

「這就免了，這段時間亂鬨哄的，咱還是消停點吧！再說這也不是啥大事兒，咱們當兵的生死都見慣了，還會在乎這點傷！」

「那怎麼行呢...」

「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對了，你剛才急急忙忙的要幹啥去？」

「唉，別提了，眼看着要撥餉了，但是老臧卻愣是不簽字，我這不是來找總座，讓他想想辦法！」畢載奕嘆了口氣說道。

這事兒王清瀚倒是知道，按照規定，第39集團軍的軍餉是由重慶方面撥付，但是卻需要有臧元駿這個政治部主任的簽字才行。

然而由於臧元駿對石友三和日本人眉來眼去十分不滿，因此在撥餉這件事情上很不配合，經常掉鏈子，這也成了總部的一件麻煩事兒了。

突然王清瀚似乎想到了什麼，而後說道：「把表給我，我去和總座說吧，你去了又少不了一頓罵！」

「哈哈，那敢情好，麻煩參座了！」畢載奕。

王清瀚又看了畢載奕一眼，然後說道：「你晚上沒事兒吧，要是有時間的話和我去一趟老臧哪兒！」

「行，隨叫隨到！」

「嗯！」

說完，王清瀚拿着申請表向著石友三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