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小刀
「古雲這是在向我傳遞什麼暗示么？他究竟準備幹什麼？」
「商會原有的情報系統已經脫離我的掌控，這消息是通過古礪的商隊傳回來的，並不詳盡，只怕還有更多隱情。」
龍大總管正說着，窗外突聞風聲響起，是山雨欲來那種山呼海嘯大作的風聲，聽風園內倒是沒有什麼動靜，這風聲是從較遠的地方傳過來的。龍大宗師側耳細聽又發覺不太像是風聲，應該是馬蹄聲，而且是許多馬發出的，馬蹄聲與金刀山庒的距離還在越來越近。
谷地里其他人家早已熄燈，香春母子不擔心浪費燈油，時間還有些早，但香春也不打算和生風再討論上山學本事的話題，生風只是個頭高，年紀還不大，再等一些時日也沒什麼。做出這樣的決定香春實屬無奈，她是不敢再聽生風胡言亂語了。過去生風偶爾也會說一些香春聽不明白的話，香春自覺都有些適應習慣了，今天生風的言語卻讓香春無法適應，能聽明白的那些更是驚的香春魂兒都要跑掉了。生風要把金刀盟拿來送給她，且不說香春是不是真的對金刀盟有興趣，只是憑這大逆不道的言語，若是被第三個人聽去，就足以給她們母子招來殺身之禍了。
在擔驚受怕之外，生風的話還是很讓香春感覺自豪的，只不過不能與旁人分享，也不能溢於言表。正和生風說着一些不會招來殺身之禍的閑話，窗戶沒有關，生風坐在窗邊。今夜天上有月，夜色朦朦朧朧，谷地里的景色也是影影綽綽，不似沒有月的夜裏那麼漆迷黑沉，生風的目光也一直向外探尋着。
自從谷地里有了那麼多外來戶，如今谷地的夜晚也不再過去那麼沉寂，燈光多了一些，在有店鋪的地方，尤其是酒鋪那裏還有了一些集市才有的喧鬧。生風的目光也是在探尋那一點一點他可以發現的燈光。
木屋所在位置是一處緩坡上，相比附近的房子算是高處了，坐在窗前能看到很遠。生風的目光在望海峰方向發現了一些，因為距離遠顯得有幾分飄忽的光亮的小星點。是望海峰被點燃了么？看上去不是很像，那一星一點的光亮並沒有蔓延變大，而是變多了，沒過多久那些飄忽的光點已是匯聚出一條蜿蜒的長龍，又像是一條星星河，從望海峰上流淌下來。風浪一樣的馬蹄聲也隨即在夜色中傳遍整個谷地。為呼應馬蹄聲似的，谷地里鮮有的亮起來那麼多好奇的燈光。
「這些孩子才幾天沒有大人管教就不聽話了，這時候下山要去做什麼？」
香春低頭擺弄手裏的針線，聽到生風輕聲自語，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是啊，誰家孩子能有我兒子這麼聽話，這麼優秀！」
生風很專註地盯着那條已流淌進谷地的，由火把匯聚而成的星星河。香春也聽到外面密集如潮湧的馬蹄聲，停下手裏的針線，把好奇的目光投向窗外。這時那條由火把組成的長龍已經踏上貫穿谷地的石子路，石子路上有他們經過的地段都被照得通亮，嚇的想走近些的人們紛紛縮著身子不住後退。
「望海峰上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還有這麼多馬？白天怎麼沒見他們出來過，望海峰看上去也不是多高多大，有這麼多人，這麼多馬，怎麼就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香春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感覺很新奇，正因為沒去過望海峰，現在她對望海峰已是禁不住好奇而開始有些嚮往了。
「那些有多少人，幾千還是上萬，生風你能不能看出來？」
生風沒有回答香春的好奇，不是不想說，而是他也看不出來。也許生風發現望海峰上有星星河匯聚時並不是他們的行動才開始，聽到的馬蹄聲也不是從望海峰上傳過來的，而是那聲音來自谷地。生風認為他們才進入谷地，其實他們先頭的隊伍在石子路上已經走了很遠，否則從望海峰到金刀山莊差不多有十里遠，馬的腳程再快也要跑上一會兒，可眼下從望海峰上流淌下來的星星河距離山莊已經很近，馬上就要進入金刀山莊，而那星星河的源頭，不僅沒有從望海峰上消失，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星星正在往星星河裏匯聚，流淌下來。沒有幾萬人之眾，如何能拉出這麼長的隊伍？
「那些都是我的，是我的根基。」
「對！那些將來都是我兒子的！」
香春手裏的針線已經放下，摟着生風幸福的應和著。有點被幸福沖昏頭腦了，並沒有發現生風想說的話沒有說完，生風的語氣中也聽不出自豪，隱隱的擔憂倒是有一些。
在石子路上疾馳而過的人馬聽不到生風語氣中的憂慮，所以這數以萬計的人馬並沒有在谷地停留，人馬上到金刀山莊，有山莊里的侍衛欲上前搭話，因為不論是盟主還是龍大總管都沒有任何命令傳下來，他們也只是例行公事，畢竟這些人動靜雖大，但他們是從望海峰下來的，算不上是入侵金刀山莊的外人。侍衛是陪着笑臉迎上去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只覺一股狂風撲面而來，把他們生生推到旁邊，還是沒見到山莊里的大人物出現，而在眼前的人馬中，他們倒是看到有不止一位祭司大人的身影，只好訕訕著再不敢試圖湊上去。
山莊里的大人們沒有下令要攔住這些洪水一樣洶湧的人馬，而隊伍中的祭司大人更沒有提出要見山莊里的盟主或是大總管，在眾侍衛的護衛下，這些人馬衝出山莊，衝下洱山，在洱山下一處開闊的平原再次匯聚。
夜色下那片平原上似是出現了一片星星的海洋，不知是誰打破了星星海的平靜，星星海上出現了一層層漣漪，於是星星海開始破碎，星星們開始向四外溢散，如同倒進沙地里的水，沒用多大功夫已是消失的不見了蹤跡。
古錚胸中有一團淤積的悶氣吐不出來。聽龍大總管彙報，從望海峰上下來的幾萬人馬已經離開金刀山莊，古錚的身體就僵硬了似的，一直那樣坐着臉上也是出現充血一樣不正常的血色。龍大總管默默站在旁邊，古錚不出聲，他也不出聲，又恢復到六年前影衛的身份，不聲不響影子一樣在古錚身邊。
古錚不知在沉思什麼，龍大總管已經決定悄然退去了，看到古錚的臉頰抖動了一下。
「上一次來求援，看來是古雲遇到了他也解決不了的困難，是古雲自己，還是有人想借古雲的事情把水攪混，望海峰上那幾位祭司長究竟什麼用意，一下子出動這麼多人，連聲招呼都沒有，是要孤立我這個盟主啊！」
古錚從懷裏取出那面祭祀團掌令金牌，金牌上帶有古錚的體溫，金牌握在手中，心中卻滋生出一股涼意，心中淤積的濁氣這一次總算找到了宣洩的理由，把祭祀團掌令金牌狠狠地扔了出去。此刻才想明白，這面金牌對於古錚根本就不是什麼機會，倒是掌令金牌從大祭司手中轉移到古錚手中，是給了祭祀團一個機會。大祭司沒有掌令金牌，大祭司依然是大祭司，依然是金刀盟的靈魂，依然可以號令祭祀團。而祭祀團掌令金牌到了古錚手裏，六年多了，古錚不僅沒能如虎添翼，倒是給祭祀團解除了一重束縛，不僅沒能讓古錚實際控制任何一個祭司長、祭司，連他這個盟主都變成了可有可無形同虛設的擺設。
金刀盟沒有金刀老祖就等於失去了金刀，金刀盟也不再是舊時的金刀盟，要金刀盟屹立不倒，唯一的辦法只能是重鑄金刀盟之金刀，金刀何在？不在望海峰、聚雲峰，也不應該在聖元城，只能在金刀山莊！讓望海峰、聚雲峰，還有聖元城的力量全部都成為金刀的刀鋒。眼下要重鑄金刀，古錚能依靠的只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
「月風交給你的小刀，你已經訓練六年，是時候該試一試他們的鋒利了，把他們全都撒出去，讓他們密切關注望海峰下來那些人的動向，還有聖元城，我倒要看看古行能做什麼！」
「盟主，據我安插在望海峰上的人傳過來的情報，望海峰這次下山的目的是金刀商會，我訓練的小刀雖不及當年的影衛，但也已非弱旅，如果盟主有意插手金刀商會，把小刀當作暗樁埋進去，不久的將來定不會讓盟主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