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4章 雪葬（2）
聽說，在二驢子屍體被打撈起來的時候，整個屍體因為喝了太多水無比膨脹，肚子漲得像個球……
後來，在屍體被解刨時，更是慘不忍睹！
在老村長帶着人把二驢子用草席裹起來，放入土炕里時，有膽大的曾偷偷看了一眼，發現二驢子眼球變異，眼珠子快要突出來了，滿是驚懼之色。
估計是在死亡前對死亡的恐懼，而且，整張臉都是扭曲的。
總之，他死得真比他爹還慘！
雖然，二驢子死的很慘，但是那個時候，很多人在聽到他的死訊后都是歡欣鼓舞，說從此後算是徹底少了一個禍害，真是大快人心。
牛家老太太聽了之後，更是當天發了鞭炮慶祝。
今天老王頭也沒了，想必，牛家老太太又該放鞭炮慶祝了吧。
羅蘭裹了裹圍巾，背過身去。
視線再次落在飄滿雪花河面上，她輕輕嘆了一聲，為人一場，壞事做盡了，真是連死都遭人唾棄啊！
還好，她羅蘭還有兩個好閨女。
時間過得真快，羅蘭突然發現，她這幾年也蒼老了不少。
轉眼之間，已近五十歲了，她才發現，原來日子如此短暫，她似乎錯過了很多美好的日子。
這些年，生活在悔恨與痛苦中，白白那麼多美好時光，多麼不值啊。
以後的日子裏，她得好好活着，才能不辜負自己……
雪花飄落，落在脖頸上，冰涼。
羅蘭抖了抖圍巾上雪花，把圍巾繞着脖子裹了一圈，裹住了臉。
她面頰濕濕的，不知道是融化了的雪花，還是淚花。
有雪片落在睫毛上，隨即，她眼睫毛也濕了。
晶瑩的一顆顆，像是一排露珠，擋住了視線。
羅蘭微微眨了眨眼睛，前方河面有些看不清晰了，朦朦朧朧中，她似乎看到遠方河面上有個影子在向她招手，向她微笑。
那個影子很漂亮，是一個姑娘。
像是她小閨女桐花幾年前的樣子，她穿着樸素的衣裳，扎著兩條麻花辮子，笑起來的樣子格外好看，還露出一對酒窩兒。
「娘，這次，我真要走了呦。」
「娘，以後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她會替我好好照顧你的。」
突然像是有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隨即，那個影子不見了，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之中。
羅蘭心裏突然一疼，「閨女！」
她一聲輕呼，拔腿就要衝着河面追去。
可她在這一刻，突然全身無力，剛一抬腳，就身子一軟，差點撲倒在河裏。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條身影出現了，兩隻手臂突然一把扶住了她，「娘，你咋啦？」
王玉瑩衝過來，一聲驚呼。
羅蘭站穩了身子，扭頭看向王玉瑩，視線怔怔地落在她臉上，突然開口，「你是誰？」
王玉瑩一怔，「我？」
看着羅蘭那眼神，王玉瑩一怔過後，隨即笑了，「娘，你怎麼了？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呀，我是你最心疼的小閨女呀。」
「走吧，我們回去吧。」
王玉瑩說着，把胳臂上搭著的一件大衣披在羅蘭身上。
羅蘭的神經在突然之前變得恍惚起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王玉瑩小臉看着，突然，她猛地閉了一下眼睛。
再次睜開眼睛，看着王玉瑩，她已經沒有那麼悲傷了。
「閨女，咱們回家吧。」
「好，娘，咱們回去。」
埋葬了老王頭之後，安國強率領村民們就要回去了。
天氣有些冷，蘇之燮把車停在公路上，扭頭看向媳婦。
王玉瑩把一件棉大衣小心翼翼地披在羅蘭身上。
「娘，你不要難過，你還年輕，要好好保重身體，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最好的生活，這輩子，我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
「嗯，好閨女。」羅蘭點點頭，緊緊抓住王玉瑩手腕的手更是進了，似乎是生怕閨女會飛了一樣。
在王玉瑩攙扶下，她一邊沖着岸上走去，一邊扭頭看向飄滿雪花的河面。
那個影子已經不見了，可是在突然之間，羅蘭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不，不……」她突然用力搖頭，心裏有一個聲音在流着淚說：「是幻覺，一切都是幻覺，王玉瑩就是她的閨女，就是她閨女！」
她的美貌她的笑，甚至連她身體上每一片肌膚都是閨女的，所以，扶着她的這個人就是她閨女！
她最親最親的小閨女！
女人腳步有些蹣跚，表情突然悲痛無比。
王玉瑩扭頭看過來，還認為羅蘭是看到二驢子和小傻根的墳墓又想起了悲傷的事情，她把身子貼過來。
更緊的摟住了羅蘭，「娘，你不要傷心，你要是傷心了，我會很難過。」
說着，有淚水從女孩子漂亮小臉上滑下來。
老王頭死了她都沒哭。
下葬了，她也沒哭。
可在這一刻，王玉瑩落淚了。
她突然見覺得，可能是這段世紀她太忙，對羅蘭照顧不周，所以才會害得羅蘭傷心難過。
或者，是她感受到了什麼嗎？
為了安慰羅蘭，王玉瑩把羅蘭摟得緊緊的。
羅蘭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在給閨女緊緊摟住的這一刻，慢慢的，她終於不抖了。
「傻丫頭！」
在走到公路邊這一刻，羅蘭笑了，她擦了擦閨女的眼淚，「放心吧，娘沒事，我們上去吧，別讓之燮擔心。」
羅蘭說着，指了指岸上的蘇之燮。
公路上站着很多人，停著一排轎車。
蘇之燮站在一輛轎車旁邊，正擔心地看着他們。
在蘇之燮車輛前面，聽着沈亮的車。
沈亮也回來了。
老丈人死了，他當然要回來，但是，荷花沒有來。
荷花說，她很忙，工廠里離不開人，讓沈亮來了就好了。
而事實上，在老王頭下葬這一天，荷花一直坐在家裏窗戶前，看着窗外漫天雪花出神。
下雪的時候，天有點冷，她裹緊了身上衣裳，仰頭看着雪花飛舞，沒有一點點表情。
一隻手放下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唇角突然泛起一絲苦笑。
「荷花，你該放下了吧？」
「放下吧……」
終究是生她的那個人，雖然可恨，但他已經走了，而自己第二個小寶寶也快要出生了。
不知道她肚裏這個是男娃還是女娃，但是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會一視同仁，她荷花絕對不會重男輕女，給孩子們帶來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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