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蠢的神靈

「結束了？」

「夏翼死了嗎？」

躲藏在虛空的夾縫中，守護之神仔細地擴張感知探索。

在剛剛那一瞬間，他感知到戰爭魔神的力量跌落了很多，夏翼的氣息更是完全消失不見。

「終於攻破了戰爭的右腿弱點處，讓他破損的魔神體再受創，夏翼卻也在同時被殺死了？」生命女神感知到的情況也是近似。

她心底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

夏翼這個攪局者的身死是好事嗎？戰爭的傷上加傷是好事嗎？

在如今這種時候，兩敗俱損也沒讓生命女神有漁翁得利的慶幸。

她沒辦法得利。

得利的只能是……

剛想觀察守護的反應，生命女神的瞳孔便驟然一縮，一股澎湃的力量在她和守護之神背後升起！

瑩瑩的綠光從體內湧出，用生命能量護住身體，生命女神衝破了虛空，降臨聖體大陸。

她沒有提醒守護之神，守護之神也不需要提醒。幾乎與生命女神同時反應過來，守護之神已扭身凝聚出紫色屏障，與一隻紫色的巨大拳頭對撞在一起！

轟隆一聲，虛空炸裂！

龐大的力量直接將守護之神從虛空中印到聖體大陸內，又從高空將他轟到地面！那道紫色的屏障破碎又生出了數次，方圓百里的地面整體破碎跳躍，數百米深的隕石坑轉瞬即成，煙塵鋪滿了天空！

守護之神穩定住身形，察覺到眼前拳頭上的力量已被抵消，再看眼前肅殺的戰爭魔神單腿撐地另一條斷腿甚至還在淌血的樣子。

竟然流露出了一分笑意！

「早就發現了我們嗎？沒想到你這種狀態還敢偷襲我？幾萬年下來，你的腦袋可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啊，戰爭。」他搖頭道：「看到了嗎，生命。我們沒想主動找他的麻煩，他卻主動來殺我們！

既然以傷體送上門來，你還不打算動手嗎？生命！魔鬼一族可是你精靈一族的最大仇敵！」

生命女神半浮空在不遠處，聞言有些遲疑地望了望兩神。

戰爭魔神這種狀態還主動攻擊守護之神，也大大超乎她的預料。

該怎麼辦，她拿不定主意。

這時戰爭魔神忽然道：「他們幾個說，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藏起來的只能是你。但我怎麼看都不像啊，守護。」

守護之神輕輕蹙眉。

忽然間，一個物體衝破空間飛翔而來，正砸向戰爭魔神！

守護餘光一掃，心中微震。

那是一條腿，剛被斬斷的腿？

戰爭的傷勢難道能恢復？

無形的屏障凝聚，阻隔在那條斷腿前，卻竟被瞬間砸碎！那條腿上蘊含的威能超乎預料，在守護的感覺上，竟比戰爭魔神剛剛的那偷襲一拳還要兇猛數倍！

這怎麼可能？！

轟鳴聲炸響！

那斷腿飛來，直接歸位，生長在戰爭魔神斷裂的右腿處！

戰爭魔神的氣息一瞬間變得無比澎湃，咧開大嘴，沉聲吐出了幾個字：「終於回來了，戰爭！」

一股狂暴的力量加持在他與守護之神紫色屏障接觸的拳頭上，瞬息貫穿屏障，直至……轟穿了守護之神的胸膛，將他掛在手臂上！

守護之神哇地吐出一大口血，難以置通道：「戰爭神權？！」

生命女神亦是心頭悚然，戰爭為什麼拿回了神權？！他的神權不是被父神收走的嗎？！而且他的傷勢好像也在這一瞬痊癒了，比全盛時期帶來的威壓感更強！

等等，全盛時期？！

那條腿？！

剛有模糊的想法升起，她便身體一綳，一左一右，兩道身影驀然出現，將她夾在了中間！

「別亂動，生命。」

欺詐之神的奸滑聲音迴響於耳邊，生命女神緩緩轉頭。

一左一右，欺詐，和劉邦！

「欺詐，預知，你們……你們和戰爭？！」她簡直難以相信。

神力澎湃爆發，預知之神丟掉了神權，實力未曾全部恢復，她自信能夠衝破兩人封鎖。

兩人和戰爭魔神的聯手太讓她驚悚了，求生的本能讓她想要儘快脫離此地，但下一刻，又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先別急，生命女神。」

「……夏翼？！！」

轉頭看到站在她身後完好無損的夏翼，生命女神徹底懵住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猜得沒錯。」夏翼沒有解答她的疑惑，而是對欺詐之神預知之神道：「既然你們是一夥的，那不管為了什麼，都總要留一個至強的戰力才對。百年前戰爭魔神被斬斷的右腿里，存放了他切割出來的絕大部分戰爭神權！對嗎？」

欺詐之神笑道：「終於真正見面了，你果然很聰明，夏翼。」

預知之神亦點頭道：「你的配合非常完美，多謝。」

「客氣得有點早。」夏翼搖了搖頭：「現在關鍵的問題是……是他嗎？」夏翼看向守護之神。

掛在戰爭魔神拳頭上的守護之神受到的傷害遠不致命，畢竟他的本體是不知多麼龐大的玄武妖靈。

他雙手緊緊攥握著戰爭魔神的那隻手臂，聽到夏翼和預知欺詐的對話，感覺到視線的匯聚，他的雙手慢慢放下，抬頭，白皙的面孔上忽地流露出一抹笑意。

嘴角雖掛血痕，卻異樣帥氣。

「出乎我的預料。」

他聲音恢復平靜，嘆道：「是我小覷你們了，你們的表演也足夠真實，瞞過了我。是什麼時候鎖定的我，是因為鸞的指認嗎？」

夏翼眼神微眯。

預知欺詐皆凝重起來。

只有生命女神不解。

戰爭魔神哼道：「還真是你？從前幾紀一直活到現在的傢伙？」

「是，我出生於第三紀。」守護之神道：「沒想到記憶丟掉了那麼多的鸞還能夠想起我，可惜，它忘掉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我那時確實是人類神靈，但卻並非聖魂、聖魄或是哪一界的人族神靈，並非和你們一樣！

我！是第三紀的主界人！」

主界人三字在空中回蕩，守護之神的欣賞著一張張震驚面孔，臉上的笑意更甚：「沒想到吧？你們以為為何我的探索者在五星時就被殺死了？因為我根本不重視！

借用他來奪取父神的權柄？

何必多此一舉，我本身就是一名主界的……探索者啊！」

「本來還想做更多準備，我也擔心會反過去被父神意志吞噬，可惜我不像你們這樣擅長玩弄陰謀詭計，生命不肯信我幫我。」他嘆息道：「這是你們逼我的，我只能提前啟動了，請父神……臨身！」

臨身二字一出，聖竅大陸的地底深處，一座祭壇上，一隻小小的玄武龜靈便開始頌念祭詞！

冥冥間的意志降臨！

守護之神的氣息在這一刻好似沒有上限地膨脹了起來，直接將身體從戰爭魔神的手臂上拔出，那胸口的洞穿傷勢飛速癒合！

戰爭魔神肌肉一綳。

預知之神凝重道：「原來如此嗎？前幾紀的神靈，都是被你殺死的嗎？或者如本打算的暗算我們一般暗算得他們？戰爭，動手！」

夏翼仍在眯着眼看。

眼前發生的一幕幕，似乎揭開了全部的謎題，被父神附身的守護之神將要成為極強的『boss』，也是這場千年大戲的目標敵人。

但他總覺得有些不對。

這種不對的感覺，似曾相識。

守護之神的表現，不太符合一名第三紀老陰比該有的表現，而且在預知之神說出剛剛那句話時，守護之神眼裏似乎閃過了些迷茫。

而在下一瞬。

戰爭魔神的重拳，再一次地轟穿了守護之神的胸膛！

空氣一時凝滯！

戰爭魔神困惑回頭，就這？

預知欺詐對視不解。

守護之神得意的表情僵直在臉上，呢喃：「父神……父神？請父神臨身？父神？父神？！」

「他被篡改了記憶。」夏翼沉重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和幸運女神一樣，不，他比幸運女神蠢，能榮登最蠢神靈寶座了！」

戰爭魔神：「嗯？記憶？」

預知之神微微色變。

一道陌生的聲音從虛空中迴響而至：「幸運女神可不蠢！」

在眾神的側方，一道身影踏進塵土，白髮如雪，膚白俊郎！

和守護之神，一模一樣！

只是氣質上，多了幾分出塵，氣息上也多了幾分捉摸不定！

好似從歲月中走出，他莞爾笑着鼓了鼓掌：「你們在找我吧？這場表演很精彩，比前幾紀任何一紀神靈的表演都更加精彩。借它的視角來看，不是特別舒服，接下來的表演我親自觀看，請繼續。」

一股壓抑的感覺自所有神靈的心底升起，戰爭魔神悶哼一聲，抽出手臂，瞬間來到他的身前，戰爭神權加持，全力攻擊！

「裝神弄鬼的傢伙！」

嘭！一隻白皙的手掌輕輕擋在那隻紫色的巨大拳頭前，竟不帶煙火氣息地將其上力量全部抵消！

戰爭魔神紫眸一凝。

夏翼亦是心頭一緊，深吸口氣道：「這個……有點難頂了……」

守護之神第二次受創，有些茫然地半跪在了地上，望着那突然出現的、和他模樣相同的青年，被封鎖篡改的記憶漸漸復甦。

那是不知多麼久遠的時代。

它剛剛晉陞七星王者修為。

有這樣一個人，伸手一點就讓它動彈不得，微笑着對它道：

「這一紀就選你吧。做我的妖靈怎麼樣？我能幫你成神哦。」

「他是我的……主、主人？」

不，我是第三紀的主界神靈！我曾經無比強大！我是十界至強！

我怎麼會有主人？！

我根本不是妖靈，成為妖靈只是想以探索者的姿態奪取父神的權柄！他們全都被我玩弄於鼓掌間！

不可能！不可能！

假的！都是假的！

守護之神跌坐了下去。

怎麼……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