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問罪

東方一輪紅日如約噴薄而出，千等萬等，驚魂未定的劉安與念琪終於等來了黎明。

而就在太陽堪堪升起的時候，那無形中包裹着劉安與念琪的恐懼與未知之感，終於剎那間煙消雲散。

人，終究還是離不開光明的。

好恐怖，真沒想到我們居然能在那詭異的場景之中活下來。

念琪在劉安懷中睜開朦朧的雙眼，其實昨晚在如此驚恐的境遇之下，念琪始終是蘇醒著的。但是後來因為勞累不堪，再加上在劉安的懷裏很安全，念琪竟然就這般睡了過去，一覺醒來才發覺事情都已完畢。不過當她看到頭上有口水滴落時，不由得羞澀更兼噁心的推開了劉安：

你這個色lang，離老娘遠點！

啊，怎麼了，念琪你被遭遇到不測了嗎？

劉安被念琪大力一推，險些跌倒在地，他睜開同樣朦朧的睡眼打量著四周的情形：哦，天亮了。天亮了那鬼物就不能出來作祟，我們應該安全了吧？

啊...哦，應該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知怎的，念琪突然間想到了昨晚自己被劉安抱了一整晚，心中就莫名的蕩漾了一下，但是幸好劉安睡的深沉，一時半會還沒有察覺到她的兒女心事。

哎，昨天還意氣風飛的同我們挑釁爭雄，不過一日的功夫就只剩一顆頭骨。劉安盯着霧中一物突然間悵然開口道。

聽聞劉安突發感慨，念琪也好奇的探頭望去。順着劉安目光一路看到盡頭，卻是一顆白骨森森的頭骨靜靜的放置在地上，那脖頸處端痕犀利，明顯是為劉安的山河扇一擊所致。

這顆頭顱顯然是顧向的無疑。然而雖然劉安將此禽獸手刃，昨晚詭異的一幕更是讓其屍骨無存，顧向為他所作所為得到了足夠的報應。但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看到顧向這麼個死法，劉安心中卻也不免一陣黯然。

這顧向好歹還留下了一顆頭骨，那連山卻是什麼都沒有留下。念琪彷彿看穿劉安心中所想，在一旁輕聲低語道。接着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昨晚最後那一幕，顧向和連山的白骨被裝在骨籠之中隨風遠去，而就在這兩個囚籠經過劉安身邊的時候，他分明看到那兩具白骨在不停地拍打着籠子，似是想要從籠中逃離出去。

你昨晚所說的籠中鬼，應該就是最後一幕，籠子裏的那兩個--

心裏知道就好，千萬別說出來，那東西很邪門的！

待得劉安漸漸平靜下來，心中的疑問如同開水中的氣泡不住的向上冒，但是他才剛一開口，念琪就忙不迭的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過才剛捂住，念琪就被自己的動作給嚇傻了，趕忙又將手給收了回來。劉安悄悄的嗅了嗅，滿世界的處子清香。

邪門，有什麼邪門的？難道真的跟你昨天晚上講的那樣，孤星門雲霧深處都是鬼么？劉安好奇的將腦袋湊上前去，一臉的豬哥相。

哎呀，你不要再問了，這些東西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的，你就記着月末不要輕易外出就可以了，不過看情形，我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念琪看到劉安這幅故意佔自己便宜的模樣，不由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但是她的臉色隨即轉憂，不知又思考起了什麼。

山兒！！！

顧向！！！

就在這四下安靜的當兒，忘憂峰上空突然傳來了兩道焦急的吶喊之聲，發聲之人顯然在聲音之中運用了渾厚的真氣，這兩道聲音在空中聚而不散，如同飛鳥一般，急急的掠過劉安與念琪兩人的頭頂，向禁區內部分去。

壞了，沒想到他們居然來的如此之快！念琪聽到這兩個聲音，臉色不由得大變。她緊緊皺起眉頭，雙眼低垂，手指更是微微顫dou了起來。

他們？他們是誰？劉安聞言不由得大為好奇。

向兒，你和連山在這裏么？

連山，連山，聽到了就回答我！

念琪緊盯着半空沒有作答，而在她望去的方向，那兩道聲音卻變得越來越近，顯然對方正在急速向這裏接近，據念琪估計，差不多再有五息，他們就到了。

劉安，等等那兩個人來了之後，你千萬不要講話，什麼話都由我來說。念琪猛然間轉過身來對着劉安說道。她目光堅定，顯然是心中已想好託辭。

哦，我知道了，那他們兩個是誰？劉安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是他好奇心上涌，想要在那兩個人到來之前了解的更多。

你不用多問，時候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的，現在我們沒時間了。等等你一定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剛剛醒來的樣子，還有一定不要將天子來過的事情說出去！

念琪再一次急忙的囑託起來，同時開始整理起自己的衣襟，似是不想在那兩人面前失禮。

可是如果他們硬要問我，我又該怎麼回答？劉安急忙追問道，他腦子轉得也快，聽那半空中的聲音，顯然是連山與顧向的長輩一路找來了。不過他隨即又擔憂了起來，如果那兩人將自己與念琪分開，分別拷問，兩人的言辭不一致，肯定是要露餡的。

這可不是劉安杞人憂天，畢竟顧問與連山再怎麼不濟，也是孤星門中的親傳弟子。而門派中的長老們在招手親傳弟子時，這其中雖然沒有數量限制，但是每個長老往往只會招收一個徒弟。而現在一夜間兩位長老突然痛失愛徒，而在徒弟失蹤的地方，恰好卻是昨日與之發生比斗之人。

換做是劉安，絕對會無所不用其極的。

你實話實說就好了。

實話實說不就露餡了嗎？

有選擇性的說啊，你這個笨蛋！

什麼叫有選擇性的實話實說啊，你這個男人婆不要打謎語好不好？

怕了你了！你就說你昨天和連山比試的時候，被連山一槍釘進禁制之中，醒過來天亮連山與顧向就都不見了，剩下的話我來說--劉安你沒事吧，都怪我，應該提早攔住連山師兄，不讓你們比試的，結果弄得你這身傷不說，連山師兄也是下落不明......

無論劉安怎麼問，念琪只是不多解釋，只是一再囑咐劉安裝糊塗，而劉安自然不甘心一頭霧水的任由念琪牽着鼻子走，自然不是怕念琪對自己懷有歹意，而是不甘心自己就這麼平白地讓念琪壓過一頭。劉安和念琪兩人從小到大，無時無刻不在和彼此慪氣。

然而時間緊迫，念琪卻是真的沒有功夫告訴劉安個中內幕，便是最後囑託的話才說一半，那兩個身影就已然降落到了劉安和念琪面前，甚至都沒有給他們最後交換信息的機會，劉安更是不知道為何念琪囑託自己不要交代出天子，而且天子出手的時候念琪明明應該陷入了昏迷才對，她又是怎麼知道天子來過的？

然而現在，一切都不是發問的時候，孤星門兩位長老，已然自空中降臨而下，立在了他們面前。

珞珈山青蓮長老門下親傳弟子念琪，拜見顧長老，拜見白長老！念琪很有禮貌的對着兩位來者分別鞠了一躬，語態從容，落落大方。

劉安則裝傻站在一旁，他努力裝出裝出一副被嚇傻的樣子，同樣對着這兩位長老作了一揖。不知怎地，他又想起了昨日念琪之言，面前的白長老僅僅因為一名弟子沒有對其鞠躬作揖，就將他活活撕成了兩半，心中不由得一涼，知道今日此關，必定萬分難過。

那新來的弟子，我問你，昨日你與這新來的弟子同我徒弟顧向，還有白長老的徒弟連山發生矛盾之後，他們兩人去了哪裏？

念琪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的想要開口，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兩位長老並沒有看向她，而是不約而同的盯住了劉安，念琪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心中暗道要糟。雖然先前她已然跟劉安說過了搪塞之詞，但是那也只是一時之計，劉安才剛入門，對孤星門的許多事宜一竅不通，同時更是不知許多忌諱，即便不說漏嘴，也很容易惹禍上身。

我，我不知道，連山師兄好厲害，昨天把我打昏了，我一昏就昏到了現在，長老你就放過我，放過我吧......

劉安假裝不安的縮成一團道，雙手更是攪成一團，臉上寫滿了驚恐不安，似是那兩位長老再逼問一句，劉安就要哭出來。念琪在一旁看得是嘆為觀止，她如果不是真正了解劉安，看此情景肯定當真以為他就是一個窩囊廢。

你本事倒挺大啊，以連山中宮王級的實力都難以倖免，反倒讓你給活了下來。那先前開口問話，身穿一襲黑衣的顧長老眼中一絲疑惑，接着轉頭與旁邊身穿白衣的白長老交換了一個劉安看不懂的眼神。

我，我也不知道怎的，就這樣活下來了。劉安心中幾乎都快要笑出來，但是臉上的驚恐卻堆積的更甚，渾身更是輕輕顫dou了起來。

哼，說話語無倫次，實力極其低微，身上到處都是血跡。窩囊廢，我也太高看你了。念琪，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見自劉安口中套不出什麼話來，白長老又轉頭問向念琪，他眼神凌厲的盯着後者，似是想要從念琪口中聽出什麼不實，以便問罪。

回白長老的話，昨日我們和連山師兄還有顧向師兄發生了一點矛盾，本來其中有一點誤會，說開就可以了，但是我卻被連山師兄打昏，而我這位家族前來報道的新入門弟子更是被連山師兄以他的長腔穿胸而過，釘在了遠處的山壁之上--長老請看，那邊山壁上還有連山師兄的長腔，我堂兄身上也有被貫穿的傷痕，如果長老不信，可以親自查看。

念琪侃侃道來，話語之中並沒有指責顧向對自己的無力糾chan，還有連山的盲目偏袒。畢竟人死為大，他們兩個都早已死去，說什麼也沒用。而且弟子什麼德行，師父往往是最清楚的，念琪不相信顧長老和白長老會不清楚自己徒弟的為人，這個時候說不來只會平白的打臉，讓大家臉上都難看，而且這樣只會讓自己平白無故的更添嫌疑。

嗯，我們的徒弟我們最清楚，雖然說顧向實力低微，但是連山卻是親傳弟子之中的翹楚，手中的長腔更是親傳弟子之中少見的王器，就憑你們兩個想要傷他，自然是難以做到，跟不用說將他殺掉了......

白長老看了一眼念琪，語態同樣流利，沒有任何異樣，彷彿昨晚根本不是他痛失愛徒一樣。但是旁邊的顧長老就沒這麼冷靜了，他雙眼通紅，眼光在劉安和念琪身上來回不停掃視，右手更是抬起又放下，分明是想對着他們兩個出手。

白長老所言甚是，以我的實力，壓過顧向可以，但是若站連山，根本沒有一絲勝算，我這新入門的堂兄實力如何，長老看一眼便知。總之我念琪對天，對地，對家師發誓，我根本就沒有同連山師兄，哪怕是顧向師兄動手，全程都在昏迷，更不可能取他們的性命。顧長老若是看看我們兩個不順眼，大可將我們兩人立斃當場，現在此地又沒有什麼人，我和堂兄更是沒有靠山。但是若想將我們屈打成招，那是萬萬做不到！

念琪跪都沒有跪，一直在昂着頭大聲為自己辯解。顧長老在一旁的小動作，她已然盡收眼底，知道自己合劉安的性命堪憂。門中早有傳言稱，顧向乃是這顧往長老的私生子，如果顧往此刻悲痛，再加上昨晚自己和顧向起了爭執，現在顧向便是真的痛下殺手也不是不可能。是以念琪才如此說法，最後幾句更是隱隱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意，這反倒讓顧往有些忌憚，不好下手了。

好好好，說得好，你既然拿你師父的名號來發誓，我自然會信你。

那顧長老猙獰一笑，但是臉色轉瞬變得更加陰沉，便是白長老也不自覺的退了一步：

可是為何我徒弟死了，你們卻安然無恙？為何顧向和連山是一前一後死的，生命玉牌炸裂有明顯的間隔時間，而且一個在前半夜，一個在後半夜？你身邊那小子昨晚shen入禁地，但卻為何沒有死？最後從地上顧向的頭骨來看，他分明是被人齊頸斬斷頭顱，這些事情，你要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