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陌生熟人

洗過澡換過袍子，江北跟在阿布迪肯身後，走到了河水下游一個離村子很遠的岸邊。很多，不，應該是全部的村民已經在那裏等候了。雖然江北沒有一個一個去數，但他敢肯定全村老少只有不到兩百人，那群人看着他們，一個個均是面無表情，除了站在前面的阿魯什——阿魯什肥厚的下巴抿得緊緊地，似乎有那麼一點點難過顯在臉上。

他大概還想聽我給他說的外面的世界吧！江北微微笑了笑，抬腿上了停靠在岸邊的木筏。那木筏上早已站了一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當然，只是在這個村子裏算中等。他的腳下躺着一個昏睡不醒的女孩，與伐諾差不多年紀，應該就是阿布迪肯之前提起的那個迪妮莎。

江北低頭看了看迪妮莎，只見她金髮及腰、散落身旁，雙目緊閉、纖眉微蹙，穿着一件與自己身上一樣的嶄新長袍，一張臉雖然沒有多麼美艷，卻有一種淡淡的聖潔氣質顯現，給人一種出塵脫俗、纖塵不染的感覺。

奇怪，能有這般氣質的小姑娘，出身應該不是什麼一般人家，怎會出現在這裏？難不成和我一樣是被殺人拋屍？可昨晚沒聽說她身上也有傷啊！江北納悶地想。

「伐諾小兄弟，我們就送你到這裏了！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出去！」見阿爾泰上了木筏，阿布迪肯走上前，向江北道別，「阿爾泰，阿爾瑟，這兩位客人，可就交給你們了！你們一定要護送他們安全地出去！當然，過了險地，你們就可以回來了——祖上的規矩是萬萬不能破的，你們半步也不能踏出去，知道么？」

「是，阿爸！過了險地我們就回來！」阿爾泰點了點頭說道。

「你放心吧族老，我們知道要怎麼做！」阿爾瑟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略微點點頭。

「多謝族老！」江北在心裏念了好幾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掉」，這才勉強擠出個笑容回了阿布迪肯一句。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出發吧！」阿布迪肯見狀微微頷首，對阿爾泰和阿爾瑟說道。

「嗯！」阿爾泰聞言點點頭，伸出長篙將系住木筏的繩頭挑開，另一邊的阿爾瑟見狀則一撐長篙，划動木筏向下游極快地漂了過去。

木筏轉第一個彎的時候，江北隔着濃霧沒有看見，阿布迪肯帶領着全村的人，彎腰向木筏消失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當然，即使是他看到了，他也不知道這一躬是因為他和迪妮莎，還是因為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對着離村的人這樣。

阿爾瑟和阿爾泰臂力甚足，他們每次划動，木筏都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前猛躥一大段距離，江北若不是有風系武技的底子，早就站立不穩摔下去了。如此划動木筏沒幾下，大概河水轉了兩次彎的樣子，一座黑漆漆的巨大山洞透過霧氣，出現在眾人眼前。

「就是這裏了！」阿爾泰望着那如野獸嘴巴一般將河水盡數吸入的大山洞，咽了口唾沫道，「穿過這個山洞，就能到達外面的世界了！」

「噢。」江北出神地望着那個巨大的山洞，簡單地應了一聲。

見江北發獃，阿爾瑟和阿爾泰對望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接下來二人划動長篙的頻率猛然增加，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木筏已然進了山洞。

「起！」隨着木筏進入山洞，周圍變得黑暗起來，阿爾瑟一隻手凌空抓了抓，然後喝了一聲，就見一個散發着極強光芒的光球升了起來，懸浮在了木筏前方的半空中。一時間，光球周圍方圓丈許的地方被照得猶如白晝一般。

咦，這裏的黑暗……因為江北的視力不受黑暗影響，所以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光球從無到有乃至升起的全過程。只見隨着那光球的光芒散射出去，前方迎面而來的黑暗如活物一般地向後退縮了一下，接着從外圍把光球照亮的地方包裹了起來——因為這個光球隨着木筏一起移動，而黑暗退縮膨脹的速度不一樣，所以，被光球照到的地方頓時被拉扯成了一個帶着尾巴的彗星模樣。

這裏的黑暗，是活的！江北心中立刻升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接下來，彷彿是為了證實他這個荒唐的念頭一般，隨着木筏的深入，這猶如活物的黑暗猛地一陣膨脹，忽地將光球照亮的範圍壓縮了一倍，狠狠地撲向了木筏上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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