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機
真的是大祭司！這幾個字不住在古錚頭腦中回蕩。世人皆知金刀盟以商立世，也是以富可敵國的財富，以及遍佈天下的商行、錢莊、作坊，加上強悍的商隊稱雄於世。但僅僅依靠財富是不足以與當世最強大的幾大勢力分庭抗禮的，金刀盟不僅有聖地之名，而且有同樣是最接近神的金刀老祖坐鎮，還有另外一支強悍得令所有小勢力膽寒，大勢力也要忌憚的力量，這支力量是金刀盟足以稱雄於世的底牌，他們就是金刀盟祭祀團。
進入祭祀團的最低標準就是要達到當世一流高手的境界。當初五位聖地之主發現五行之氣並開創了從此改變人類命運的修行之道，卻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走上修行之道，成為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強者，因為修行是需要天賦的，擁有修行天賦的人說是千中選一也不算誇張，即使有天賦走上修行之路，但修行是艱辛的，所以也不會歷經一千多近兩千年，不僅沒有後來人超越前輩，就連達到與金刀老祖一樣最接近神的境界的後來人都沒有出現一個。人的壽命畢竟是有限的，能躋身當世一流高手之列，已稱得上是鳳毛麟角一樣稀罕的天才了。
所以金刀盟祭祀團從組建開始，人數一直不多。今天金刀盟各項事業蓬勃發展，繁榮昌盛，祭祀團也同樣達到了開創歷史的鼎盛時期，人數不過才區區一百人。
祭祀團在金刀盟的地位是超然至上的，甚至擁有對金刀盟普通盟眾的生殺大權。祭祀團每一位祭司都擁有與金刀盟高層同等的話語權，而金刀盟高層的核心人員卻沒有一個是祭祀團祭司。
古錚也不是祭祀團成員。對此他心知肚明，他這個盟主僅僅是金刀盟站在世人面前的代言人，身份與店鋪里的掌柜相當，金刀盟真正的東家只有金刀老祖。而金刀老祖最近這次一閉關就是二十年，古錚也二十年沒有見過金刀老祖了。對金刀盟監督的大權，實際上早在古錚之前幾代盟主的時候，就已經交到祭祀團手裏了。
祭祀團不參與金刀盟的日常管理事物，可是金刀盟高層的選拔與任命，全部是由祭祀團主持的，十幾年前古錚坐上盟主寶座，就是祭祀團下達的任命。
至於眼前這位身體蜷縮在椅子上，看上去再普通不過，與老乞丐沒什麼分別的老人，正是一直執掌金刀盟祭祀團的大祭司。
一百人的祭祀團，十位祭司為一組，每一組都由一位德高望重的祭司擔任祭司長，管理祭祀團日常事務的正是這十位祭司長，而大祭司則在百名祭司之外，只有這麼一位。
在古錚心目中，大祭司可是堪稱神人的。他為什麼會在金刀盟內擁有與金刀老祖同等至高無上的地位？因為他與金刀老祖一樣，都是五行金聖地金刀盟的開創者，老祖宗從神殿裏出來那一年被定為新紀年的第一年，一千九百八十二年過去了，金刀老祖依然健在，而大祭司同樣活了那麼久，因為他就是與金刀老祖等五位聖地之主一同進入神殿，卻沒有開創聖地的那第六個人。
金刀盟之外的世人很少知道有大祭司，因為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着另一位，名聲絲毫不遜色於強大得最接近神的五位聖地之主的天機老人。據傳天機老人有通天之術，有隱世之能，能以凡人之目看破天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機老人，與金刀盟同樣深不可測的，與祭祀團當家人大祭司是同一個人。
今天是古錚四十年以來第三次見到大祭司，儘管如此，絲毫沒有影響古錚對大祭司，也就是世人所知的天機老人的敬畏。
看着古錚不虛情地，認認真真畢恭畢敬的行過叩拜大禮，大祭司這才輕輕當放下茶杯，聲音輕緩地說：「行了，起來說話。」
聽到大祭司吩咐，古錚小心地站起來，沒去理會身上衣衫上的褶皺，也沒有找地方坐下，就連打量大祭司都只是稍稍抬起一些目光。
在古錚印象中大祭司一直都很老，按理說與金刀老祖有同等地位，同樣近兩千年的高齡，也應該稱呼老祖宗才對，可大祭司從不允許那樣稱呼他，是擔心被那樣稱呼之後他就會變得更老么？古錚也不敢胡思亂想。
上一次見到大祭司古錚還未成年，那時看到的大祭司就已經老得似是要行將就木了，直讓人擔心怕他下一口氣提不上來，就再也不會睜開雙眼了。今天，古錚都已人到中年，過去了這麼多年，大祭司看上去還是老樣子，所以古錚今天雖然第一眼就認出了大祭司，又因為大祭司竟然還是幾十年前的模樣，不見任何變化，反而讓古錚不敢最終確認了。難道一個人老到極致，容貌就會定型，不會往更老方面發展了么？
「大祭司，您老這麼多年都去什麼地方雲遊了，幾十年沒有在山莊里見到您，難怪您看着一些人會眼生呢！要不然我去把那些人全都叫過來，讓他們全都來聽聽您老的教誨？」
大祭司「呵呵」笑了兩聲，「認識與不認識又有什麼關係？只要金刀盟還在，我老人家是不會不回來的，難道你是嫌我老人家活的太久了，非要讓那麼多人來煩死我老人家么？」
大祭司笑的很開心，古錚卻是一動不敢動。熔烈大帝之強古錚不久前才見識過，能與熔烈大帝齊名的天機老人大祭司又能弱到哪裏？據傳說大祭司可以殺人於無形，古錚可不想在這裏見識。
「小子，你這些年的變化可不小哇，可惜了這麼好的光陰，當上盟主也不該誤了修行，歸根到底，金刀盟再強，名頭再響亮，也只不過是一件漂亮的衣衫，有人若是看中了你這身衣衫，只要實力超過你，就可以打敗你，把衣衫從你身上剝下來，穿到另外一個人身上，沒有了金刀盟這個身份，想想你還能有什麼？只有修行的實力才是真正屬於你的。」
古錚白凈的臉色愈發蒼白了，額頭也多了一絲涼意，「大祭司教訓的是，我過於對俗世沉迷，失了修行的本心。」
「金刀即折，天象已亂，聖王出世，五行聚首。」
大祭司沒有理會受驚后自責的古錚。眼睛緩緩閉上，從大祭司口中誦經一樣緩緩流淌出這十六個抑揚頓挫，擲地有聲的字。大祭司看到什麼了，是那所謂的天機么？已經入定了似的一動不動，，閉着雙眼蜷縮在盟主寶座寬大的空間里，若不是深知大祭司莫測高深非尋常人可比，這一刻古錚都忍不住要去懷疑，難不成大祭司看過天機之後已經老死了？
「大祭司，不久之前，聚雲峰上那口大鐘像是沒有人敲就自己響了，您老聽到沒有？我還沒有顧得上去查看，因為今天熔烈大帝突然出現在山莊里，所以耽擱了，離開時也沒有說他為什麼來，只說要見老祖宗，可老祖宗閉關已經差不多二十年，也不知……」
古錚的話讓大祭司把眼睛睜開若隱若現的一條細縫，偶爾能發現眼瞳里有些不清明的混濁。「熔烈和今天的事沒有關係，他是有另外的目的，我正是為聚雲峰上的鐘聲來的，天數就是定在今天，金刀即折，古金刀那把老刀已經去了，修行了畢生的聖元離體而出，驚動了山上那口大鐘，大鐘自然就自己發出聲音了，現在看來那些說法都是真的，聖元真的擁有了靈性，既然能脫體而出，應該也有能力自主去尋找金元的傳承者，金刀即折，天象已亂啊！」
到這個時候，親耳聆聽過當世最強兩位傳奇人物的口述，古錚已是明白了至少八成。古金刀正是金刀老祖的名諱，五行金聖地的開創者，親手建立了金刀盟。驚愕稍稍平復一些，古錚又想到，金刀老祖的逝去對金刀老祖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誰又能不想成神呢？正如熔烈大帝所說的，走出這一步是需要如同面對死亡一樣的勇氣的，而且這一步走出去的結果，因為沒有前人領路，更沒有前人的經驗可以借鑒，一切都是未知的，不確定因素也是不可控的。
金刀盟正因為有金刀老祖才是五行金聖地，才是當世最強四大勢力之一。一想到自大祭司口中還聽到「天象已亂」，古錚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金刀老祖成神的那一步，雖有諸多不確定的未知，卻還是義無反顧地邁出去了。但因為金刀老祖的逝去，對金刀盟之威的打擊削弱必將是巨大而深遠的，沒有金刀老祖的庇護，古錚想不出金刀盟還有誰可以依靠，是大祭司天機老人么？天機老人似天上的雲，看得見卻摸不著，真的出現危難的時候，古錚甚至想不出去什麼地方可以找尋得到他這個幾十年才有選擇地露一面的大祭司。
「大祭司，您老今天回來的目的是……」
「我回來自然是為即將發生的大事，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天象已亂是天數如此，人力太弱小，根本不可能抵抗天數，更不可能讓天數改變，能看破天數也是一種多餘的累啊！我以金刀盟祭祀團大祭司之名，金刀盟盟主古錚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