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壞 人
木訥的目光掃過元寶帶回來的山果，小嘴在一枚山果上啄了一下，山果的汁水流出來一些，，山果的果香也濃了一些。如意姐姐沒有繼續，看來這枚山果的味道不是她喜歡的，用小嘴把這枚她不喜歡還擋住她路的山果很溫柔地推開一些，小嘴又湊近另一枚山果。還好，這回的山果的味道是她中意的，小嘴一下一下地啄著，吃得那麼不慌不忙地斯文。
這還是曾經那個蠻橫不講理，在幽蘭山橫行霸道，卻又沒做過什麼惡事的如意么？元寶認為是自己看錯了。在元寶的記憶里，如意姐姐只主動採過一次山果，還是為哄元寶開心。他們每天吃的山果都是逼迫大地暴熊去採的，如意姐姐吃山果很挑剔，只要發現她不喜歡的，馬上會揮起翅膀把山果掃飛出去，讓山果立即從她的視線里消失，從來沒見她這麼輕柔地把山果推到旁邊了事。
如果山果正合她的口味，如意姐姐一貫的風格是，不吃完那枚山果，頭絕對不會抬起來，有時怕被搶，還會伸開雙翅護住兩邊。更讓人驚絕的，如意姐姐的小嘴絕不簡單，即使她吃的不是漿水很豐富的山果，那些果肉在如意姐姐嘴下，也會全部變成果汁流進她口中，根本見不到她有太多動作，當如意姐姐的小嘴從山果里抽出來，無一例外只會剩下一個鮮有果肉殘餘的果皮。
才一天時間，如意從靈獸變成了元寶幾乎不敢相認的小鳥，元寶想嘆息又忍住了，嘆息有什麼用？臉上的神情在感覺到肩頭的壓力時顯出一份今天才悟到的堅強。
「如意姐姐我過一會兒再回來陪你，慢慢吃。」如意吃一會兒會抬一下頭，只是一點也看不出她是在看元寶，或是有對元寶的依戀神情，毫無反應的任元寶悄悄離開。
元寶意識中沒有太細緻的時間觀念，只把太陽從升起到了到落下，這一白天時間安排得滿滿的。元寶想成長起來，想讓自己變強，雖然每天從身體到內心都在充實中感覺到疲憊，元寶卻沒有一次想到過退縮，刻意給自己加在身上的壓力，不僅幫助元寶克服了無助的孤獨。同時也讓元寶在責任下學會了堅強。
太陽沒過西邊密林，很快天色就暗了，用不了多久白天就會結束，直到因為光線暗，看遠方已是朦朧的一片，元寶才會放鬆自己，結束這一天的安排，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山洞裏。
躺在石床上，抱起如意放在胸口，兩隻手鬆松地環住，元寶努力的保持清醒，不讓連風都吹不掉的，烏雲一樣的睏倦，過早的把他送入夢鄉。儘管元寶也想回到山洞倒頭就睡，但每天都會竭力控制，一定要多陪如意姐姐一會兒。不對如意姐姐失信，就是不失信於自己。
如意還是不開口，連眼眸里的靈光自那天受傷消失后就沒有再次閃現，有的只是屬於尋常小鳥的溫順。元寶畢竟年紀還小，雖然堅信一定能把如意姐姐喚醒，而且一天都沒有中斷過，每天臨睡前都強打起精神和如意姐姐說一會兒話，又每天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說着說着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日子在不知不覺中一個月就過去了。每天都刻意加壓，把自己累到極致才罷休，元寶的生活到沒覺得有多難熬的漫長，每天睡覺的時間都覺不夠，那些孤獨無助之類的情緒就更沒有閑暇時間考慮了，像是元寶已經習慣獨自一個人擁有這麼大的山谷。
僅僅過了一個月，元寶驚喜地發現自己有了不小的變化，轉眼之後，目光四顧，心中的興奮因為沒有人可以聽他傾述，分享他的快樂，看到如意的那一刻，元寶的眉頭又皺了一下。
這一個月里如意都沒有說過一個字，連鳥都會的鳴叫都沒有發出一聲。起初幾天，元寶克制着疲倦陪如意說話的時候，還會特意觀察一下如意的靈魂，想看看是否會有變化，那四根羽冠沒長大也沒有變小，更沒見到有神聖的金色光芒出現。很多比次失望之後，元寶才慢慢接受了，對如意來說有些殘酷的現實。一個多月時間過去了，如意的神情依舊木訥，元寶再也不願抱着極大的希翼，去查探如意的靈魂。咬着牙，有了不放棄的想法，感覺到身上的壓力又增加了一些，元寶沒有抱怨出聲，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倒不是因為沒有人願意聽，而是元寶堅強地認定自己有能力做到更好。
時間不是問題，這一天又一天，一個月又一個月，還不都成功地堅持下來了！收到的成效元寶自己都能明顯地感覺到，不僅身體比過去結實了，心智相比過去也有了令元寶暗自欣喜不已的長足的進步。
已到中午元寶才完成自己制定的任務。今天的任務量又加重了一些，所以完成的時間也晚了一些，比昨天更累了些。每次元寶發覺自己制定的計劃目標完成的快了，而且身上還有不少餘力未耗盡，元寶就會增加任務量，在保證努力之後能完成的情況下，適量增加一些。如此每隔幾天，都會重新制定上午和下午的任務量，隨着日子一天天增多，元寶已無心去統計，自己制定的計劃被修改了多少次。
躺在山洞旁邊長滿鬆軟細草的山坡上，現在的元寶已是累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打算先休息片刻，使自己有更多些的精力和體力，去喚醒像是靈魂已進入沉睡狀態的如意。
「真煩人，趁我睡著了就悄悄離開，不知道人家離開你，覺都睡不踏實嘛？」
元寶制定的任務量看來是有些急於求成的重了些，元寶本想在山坡上先躺一下再回山洞陪如意姐姐，卻猛然發覺眼睛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閉上了。看看頭上，山谷上方太陽的位置並沒有太多改變，應該只是睡了短短的一會兒。
睡覺不論時間長短，偶爾也是會出現夢境的，聽到這聲音，驚醒后的元寶第一反應是自己在做夢，身體還有些突兀地打了個冷戰。元寶認為聲音是在夢裏聽到的，惶惶然有幾分自責地睜開雙眼，也沒有立刻去尋找是誰發出的聲音。每過去一天元寶都會在一塊石頭上劃一道記住，大地暴熊說三十天就是一個月，元寶在石頭上留下的記號，已經差不多有一百道，也就是說已經有三個多月了。這三個多月以來除了元寶為喚醒如意，堅持不懈地每天不知疲倦地自言自語，再沒有聽到過人類的聲音，也難怪元寶會認為是錯覺。
「喂，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你知不知道這山谷是我的地盤？你躺在那裏經過我同意了嘛？」
如意姐姐還在山洞裏，元寶不能再放任自己繼續躺在山坡上，再次聽到說話聲，這一次元寶清醒的認識到，他還睜著雙眼是不可能因為睏倦而產生錯覺的。元寶首先想到的不是找到聲音的來源，而是有些擔心如意姐姐，坐起來之後，目光首先轉向身旁不遠處的山洞。
山洞附近沒有出現任何值得元寶擔心的異常，可元寶還是覺得熱血上涌，騰地一下躥起來撲了過去，撲向山洞口出現的，看樣子連展翅飛翔都不會，只會在草地上邁著小碎步行走的，渾身銀色羽毛的一隻小鳥。
「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告訴你我是如意，是這個山谷的主人，你千萬不要惹我，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的！」
這聲音千真萬確是如意發出的，這腔調也符合如意蠻不講理的風格，在幽蘭山中除了如意，怕是再沒有誰敢用這口氣說話。兩個小巧的翅膀只張開一半，就像人的兩隻手耀武揚威地掐在腰上一樣。想要嚇唬人，想要阻止元寶向她撲過去，踩在地上的兩隻小爪子卻因為底氣不足，連連向後挪著。
元寶受了刺激樣地撲了過去，本就只有幾步路，不知是心情起伏太大導致腳步不穩，還是之前體力消耗過多沒有緩過來，在距離如意還有一米多遠的地方，元寶合身撲向地面，落點那麼准，看上去更像是有意設計出的這一極富戲劇性的動作，雙手正好抓住，嘴上想嚇唬元寶，腳下卻已有逃跑打算，奈何步子太小，根本沒來得及逃開的如意。
元寶就那麼趴在地上，手中的如意被他當成了布偶玩具，顛來倒地看了一遍有一遍。還是那身沒有半點瑕疵的銀色羽毛，頭頂有四根直立的，與普通羽毛有很大不同的羽冠，而且口中又發出了人類的語言。
「討厭啦！抓那麼緊幹什麼？快放開我，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這樣摸我，人家是女孩子，真的會生氣的，元寶、大笨熊快來救命呀！山谷里來壞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