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是你?

第92章 是你?

傍晚,宵禁剛開始,尋陽城一隅,某私第房間里燭光搖曳,年輕貌美的梅兒,看着出現在門口的身影,嚇得渾身顫抖,話都說不出來。

那個人,是個中年男子,吊角眼,不懷好意的看着她,從對方的目光中,她感受到了灼熱。

「你們都出去。」

「是,郎主。」

兩名健婦應道,隨即離開,把房門關上,梅兒看着那男子向自己走近,哭起來,踉踉蹌蹌向後退:「別、別,我、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

中年人笑眯眯的說,緩緩走近,「你是湘東王府徐參軍的寵妾,喚作『梅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去年夏天,徐參軍花了百萬錢,從乾娘那裏,請你出閣,你也值這些錢,入了徐府就艷壓群芳,讓其她侍妾黯然失色。」

「嘖嘖,徐參軍可是寵你寵得不行呀,去哪都帶着。」

梅兒聽得對方這麼說,愈發絕望:對方即然把話挑明,那就意味着沒打算放過她。

今日她到永平寺上香,不知怎的,左右侍女就不見了,自己隨後被人擄走,擄來這裏,本以為亮明身份,還有機會得救,可是...

但是,她不想放棄,哀求着:「放過我,放過我...我有錢財,都給你...」

「放過你?」中年人笑起來,笑得很大聲,「誰放過我呀?實不相瞞,是一位郎君害了相思病,想與娘子長相廝守。」

「不,不..」梅兒哭起來,鼓起勇氣,奮力跑向門口,卻打不開門。

那中年人卻不管,笑吟吟看着:「莫要如此,娘子若傷了容顏,惹郎君心中不快,那是要被扔進犬舍的呀!」

直截了當的恐嚇,嚇得梅兒花容失色,站都站不穩,靠着門不住哭,求對方放過自己。

中年人不以為意:「我話說到這裏,娘子請歇息,該吃吃,該喝喝,莫要憔悴了樣貌,讓郎君見了大失所望。」

「娘子將來是繼續錦衣玉食,還是被人扔進乞丐窩,得看娘子能否讓郎君滿意,請娘子記住我這句話。」

再次恐嚇,讓沒有勇氣自盡的梅兒嚇得腦袋一片空白,她不敢再有些許反抗,甚至都不敢放聲大哭。

她不知道那個郎君是誰,但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徐君蒨了。

中年人見其一臉絕望的表情,很滿意。

湘東王府諮議參軍徐君蒨,出身名門東海徐氏,多有族人身居高位,所以這樣的人,一般不好惹,也不該去惹。

不過,江湖不是官場,東海徐氏的名號,對於江湖中人來說,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大夥平日裏不想惹麻煩而已。

但此次不一樣,既然「那一位」對徐參軍的梅兒念念不忘,定要如願以償,那麼,他就必須辦事,也不怕招來麻煩。

這裏不是他的住處,而是專門用來安置「貨物」的別院,但戒備森嚴,誰也別想闖進來,也不會有人能夠跑出去。

眼見着這位佳人兩眼無神,不敢再喊什麼「放我走」,他很滿意,如此尤物,也難怪「那一位」念念不忘。

尋陽是個好地方,往來客商多,官宦人家也多,他每月都能物色到不錯的「上等貨」,自己隨便挑。

這種夜夜做新郎的感覺,可謂快活似神仙。

忽然,房外有些許動靜傳來,他心中一動,卻聽到了貓叫,於是提着的心放了下來,見着美人垂淚不語,笑道:

「娘子早些休息,明日,郎君應該就要到了,我先告辭。」

說完剛要走,窗戶被人打破,一個黑影滾了進來,中年人見狀面色一變,隨後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閃爍著寒光,扎向那不速之客。

窗口處又多了一蒙面人,投擲飛刀,命中中年人的太陽穴。

他當場就撲倒在地,身體抽搐了一下,再無動靜,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如此慘狀,嚇得梅兒面色慘白,剛要失聲尖叫,卻被先衝進來的蒙面人捂住嘴巴:「娘子莫要聲張,小心性命。」

其人說話帶着口音,梅兒聽不懂,卻能從對方動作猜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哪裏還敢大喊大叫,只是嚇得抖若篩糠。

投擲飛刀的蒙面人翻窗進來,開了房門,又有兩人入內,驚恐萬分的梅兒就著燭光一看,發現這兩人個子較小,似乎是少年。

矇著臉的梁森,一眼就認出倒在地上的吊角眼,想到自己和弟弟受的苦,胸中怒火燃燒起來,卻又迅速消散。

消散得酣暢淋漓:狗賊,你也有今日!

同樣矇著臉的李笠,之前沒見過目標人物,不過他認出房中的美人是誰:

去年秋天,陪着『腎好』的徐參軍在鄱陽西郊水榭遊玩的那個『梅兒』。

這可是個大美人,怎麼會被擄來了?這幫拐子的膽子這麼大?

李笠覺得有些奇怪,也有些擔心,不過他矇著臉,所以不認為對方能認出他。

現在,目標人物死了,死透了,而且還是一擊必殺。

對此,李笠很滿意:李義孫的部曲,身手了得,果然不愧為勇敢少年(惡少年)出身。

這個戒備森嚴的院子,在高手們面前宛若不設防的草棚,輕而易舉突破,敢反抗的護院都已經斷了氣,老實的就被捆了、堵嘴扔到角落。

他覺得這幾位偷雞摸狗的手法如此嫻熟,恐怕當年打家劫舍的勾當沒少做。

別的不說,就說飛刀,李笠真想問一問那『飛刀俠』:請問戰場上有飛刀的用途么?你練這玩意的初衷,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按事前說的,把他首級割下帶走,在牆上寫血書。」

李笠低聲交代著,按照光頭及方才所抓護院的口供,此處僅僅是安置被拐婦女的別院,沒囤積什麼金銀珠寶,所以沒必要翻箱倒櫃。

眼前這個吊角眼就是幕後大老闆,死透了,他和梁森的仇也就報了。

李笠心中大定,隨後看向瑟瑟發抖的梅兒,故意沙啞著說:

「這位娘子,我與他有仇,不死不休,不會傷及無辜。」

「我、我...」梅兒瑟瑟發抖,話說不利索,她不知道對方什麼身份,不知道對方會把自己如何,就怕被殺人滅口。

「娘子莫要驚慌,此事與娘子無關,方才我聽健婦交代,說娘子是剛被擄來的。」李笠低聲說,儘可能讓對方不那麼害怕。

「我誅殺惡賊,絕不牽連無辜之人,這院子裏的人,只要不反抗,性命都保住了,那兩個健婦亦是如此。」

「娘子可與我等出去,待得我等走遠,娘子可找巡城兵馬求救。」

梅兒聽得這麼一說,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但既然對方都說了,那當然好。

如今夜幕剛降臨,宵禁開始不久,她逃出去后,自己找到巡城兵馬求救,說明身份,對方必然送她回徐府。

她被擄來不算久,還沒過夜,還有機會向徐郎證明自己的清白尚未被人玷污,所以得趕緊出去。

梅兒情緒穩定了些,也沒那麼慌了,跟着李笠走出房門,果然見院子一角坐着兩個健婦,反綁雙手,嘴巴堵了破布,還活着。

看來,此人還是說話算話。

一想到馬上就能獲救,一想到馬上就能回到徐府,在徐郎懷中哭訴,她愈發期盼起來,不再多想。

李笠走在後面,看着美人的背影,心思活躍起來:不如,把這意外相遇變成意外之喜?

如果,他親自把這美人送到徐府,想來徐參軍會感激他,多少都有些謝禮,說不得由此結下人脈。

但轉念一想,如今已開始宵禁,一行人這麼大搖大擺走在街上,必然碰到巡城兵馬,到時候經不起盤問。

而且,屆時會不會被這美人反咬一口?

若到了次日再送回去,那美人的清白可就說不清了,屆時徐參軍的『綠帽之怒』發作起來,鬼知道會不會遷怒到他。

亦或者,先派人去徐府打個招呼?可萬一美人回去了,基於遮醜的原因,在徐參軍那裏吹歪風....

李笠再次看向美人的背影,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

翌日上午,尋陽城外碼頭,一艘靠岸的船上,裝潢奢華的船艙里,一名身着錦衣的年輕人坐在榻上,鐵青著臉,聽滿頭大汗的僕人稟報消息:

「小的已去打聽過了,昨晚,有人闖入別院,把那位帶走了,現場留下血書,說是什麼『***女天理不容』...」

年輕人從牙齒里蹦出幾個字:「所以,我的梅兒不見了?」

「是...官府的人正在緝拿兇犯,目前尚無頭緒。」

「廢物!尋陽公廨里都是一群廢物!」年輕人罵起來,將一旁盛着瓜果的果盤打翻在地,「堂堂州治所在,居然能讓賊人如入無人之境!」

那僕人見年輕人極為生氣,硬著頭皮說:「第下,小人已派人去徐府那邊盯着,看看人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回去?若梅兒真是被賊人帶走了,怎麼可能還會放回徐府!」

年輕人說完,起身在房內來回走動,他既然被僕人稱為「第下」,自然是有爵位在身,而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眼見着就要到手,卻被人搶了,怎能不讓他怒火中燒。

本來,美人應該是他的,只是當時因為一些事耽擱了,待得他找到『乾娘』,要請美人出閣時,發現已經被湘東王府諮議參軍徐君蒨搶先一步。

前段時間,他做了安排,讓人把梅兒『帶回來』,今日興沖沖抵達尋陽,眼見着就能和美人雙宿雙飛,卻被人壞了好事。

接二連三被人壞了好事,他只覺怒火中燒。

「三件事,你立刻安排下去。」年輕人氣鼓鼓的說,「第一,繼續派人盯着公廨,一有消息,馬上稟報。」

「第二,派人盯着徐府,同樣是一有消息,馬上稟報。」

「第三...」年輕人說到這裏,兩眼冒火:「找到那伙賊人,無論用什麼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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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棟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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