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為何?

第148章 為何?

徐府,徐君蒨苦着臉站着,聽姊姊徐昭佩訓斥:

「你年紀也不小了,什麼山珍海味都吃過了,怎麼,如今酒喝上頭,居然喜歡起吃魚鮓了?」

「你還給兄長寄去幾罐,丟不丟人啊!」

「姊姊,我...」

「住口!沒大沒小的,姊姊話沒說完,你敢插話?」

徐君蒨心中叫苦,只能默默聆聽。

「說,這紅鮓有什麼好吃的?把你的魂都勾了去?你自己在家裏吃也就罷了,還送人,你不要臉就算了,我們家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哎?姊姊說話,你什麼態度?」

徐君蒨見狀趕緊叫屈:「姊姊!這紅鮓和一般魚鮓截然不同,正所謂...」

見姊姊盯着自己,徐君蒨趕緊話鋒一轉:「康樂公垂釣,制魚鮓送親友,這可是佳話,怎麼小弟送幾罐魚鮓給兄長,就成了丟臉?」

「康樂公?你有臉自比康樂公?」徐昭佩眉毛一挑,看着弟弟。

康樂公,即故晉車騎將軍康樂公謝玄,淝水一戰擊破秦軍,讓晉國轉危為安,陳郡謝氏由此高升,躋身一流高門。

「哎喲,弟弟如何比得上康樂公,這不是前人故事嘛,姊姊莫要著惱。」徐君蒨說完,見姊姊臉色稍好,趕緊問:

「這紅鮓,世子喜歡吃么?」

「嗯,還行吧。」徐昭佩點點頭,沒那麼生氣了。

「我聽說,范鄱陽送了幾罐紅鮓給大王?」

「是啊,怎麼,你就有理了?」

「不是,我聽說,范鄱陽還送了幾罐給宣城王呢,正所謂禮輕情意重,這紅鮓雖然不值幾個錢,但風味獨特,別處未有,送送禮,也沒什麼丟人的。」

「你如何知道不丟人?」徐昭佩反問。

「范鄱陽向來節衣縮食,他送魚鮓,別人不說什麼,你,錦衣玉食的,連侍妾都穿金戴銀,送魚鮓?人家怕不是要說我徐家家道中落了!」

「哪會喲,康樂公送魚鮓是佳話,我送魚鮓雖然稱不得佳話,也不會有人說怪話。」

徐君蒨小心翼翼勸著,他知道姊姊只是借故發脾氣而已,氣的不是他給兄長送魚鮓,而是氣大王寵愛王氏姊妹。

確切來說,是前幾日鄱陽有喜訊傳來,讓大王高興不已。

於是讓王氏姊妹一同侍寢。

此事把姊姊氣得夠嗆,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就來欺負弟弟了。

這其實沒什麼,徐君蒨習慣了,而他有時候來興緻,也常和數名侍妾大被同眠,男人嘛,喜歡美人怎麼了?

但這種話他可不敢和姊姊說,大王之所以如此『失態』,是因為鄱陽那邊接連傳來好消息,尤其樂安的水發采銅的「水銅礦」,如今查實,預計產量驚人。

所以,大王十分高興,那麼乘興御女,也就理所當然。

眼見着已是夕食時間,徐君蒨便問:「姊姊,不如在我這用了膳再回去?」

見徐昭佩點點頭,徐君蒨趕緊讓人準備膳食,然後陪着姊姊說話。

徐昭佩確實氣得不輕,來這裏就是找弟弟發牢騷,一罵蕭世誠(蕭繹的字)荒淫,二罵王氏姊妹不知廉恥。

徐君蒨知道姊姊說話會很難聽,所以特地讓下人迴避,姊弟倆的話,不會被第三人聽到。

兩人說了一會,侍女們將膳食端上來,徐昭佩本不在意,卻聞到了特殊的香味。

她看到一碟紅色的魚鮓,便問:「紅鮓?這就是紅鮓?」

「是,就是鄱陽的紅鮓,最近才出現的。」

「你讓他們端上來做什麼?拿走拿走!」

「別,姊姊不如嘗一口,真的風味獨特,偶爾嘗嘗,還是不錯的。」

「我才不吃!」

「姊姊莫非是怕了?」

「怕?我能怕誰!」

「那就嘗一口唄。」

徐君蒨被姊姊訓多了,大概捋清了姊姊的脾氣,三言兩語,就賺得徐昭佩點頭,嘗起這紅彤彤的紅鮓來。

徐昭佩嘗了一口,愣住了。

魚鮓是常見的魚肉製品,味酸,可這紅鮓,撲鼻而來的卻是濃郁香鮮味。

這氣味讓人食慾大增,徐昭佩吃過許多山珍海味,卻記得曾經品嘗過如此風味。

碟子裏放着的魚鮓,顏色和普通魚鮓不同,竟然是深紅色的。

這種外表裹着深紅色粘稠物的魚鮓,聞起來香,吃起來更香,其風味明顯和尋常魚鮓不同,而且更好吃。

而且魚肉的口感和尋常魚鮓不同,尋常魚鮓偏軟,紅鮓的魚肉偏硬。

這種紅鮓,果然與眾不同。

徐昭佩如是想,不由得繼續吃下去,徐君蒨見着姊姊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眉毛一挑。

嚯嚯,還說不吃,這不吃得真香么?

紅鮓,是李笠送來的,對此,徐君蒨頗為感興趣:世間居然有人能把平平無奇的魚鮓,做成如此風味,也不知用了什麼佐料。

雖然紅鮓也是魚鮓,便宜,比不上山珍海味,但平日時不時當做家常菜吃一下,也是不錯的。

不一會,徐昭佩見弟弟特地在案邊擺了個瓷罐,心中疑惑,看清楚后,只覺難以置信:「這是...白、白瓷罐?」

「是呀,白瓷,鄱陽的白瓷,如今可是極受歡迎,用來裝紅鮓,也不知是買櫝還珠,還是魚和熊掌...」

徐君蒨笑眯眯的看着姊姊:「姊姊,小弟倒是有辦法,從鄱陽弄一些白瓷器具回來...」

「你跟我說這個作甚?我不要!」

「哎喲,姊姊不要,世子總是要的嘛,再說,那些官眷,成日裏在姊姊面前炫耀什麼奇珍異寶,如今...」

「咳咳。」徐昭佩乾咳起來,擺擺手:「你...看着辦吧。」

「是。」

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徐昭佩返回王府,徐君蒨轉到書房,看着李笠的信,感慨不已。

這小子,真是不一樣啊...

徐君蒨當然消息靈通,所以,知道鄱陽這段時間以來的情況。

新平白瓷、樂安『水銅礦』,設了官窯、官冶之後,必然聚集人氣和財富,那麼,南、北鄱水彙集的鄱陽,也會漸漸繁榮起來。

各地商賈聞風而動,聚集鄱陽,鄱陽這小地方,日後恐怕會躋身江州一流重地,與尋陽、湓城、南昌齊名。

於是,李笠這小子,就會愈發如魚得水。

徐君蒨愈發覺得李笠其人不同凡響,據說白瓷一事,就參與其中,看來,白瓷工藝的出現,和李笠脫不了干係。

而李笠和好友彭均,合夥辦了個魚鮓作場,製作風味獨特的紅鮓,然後,分別用陶罐、瓷罐盛裝,對外銷售。

不知李笠用了何種法子,居然讓鄱陽內史范胥也上了『套』,將白瓷罐裝的紅鮓,作為禮物送人,其中就包括湘東王和宣城王。

宣城王是誰?當今皇太子的嫡長子,可以說是多年以後的大梁天子。

范胥曾任宣城王侍讀,和宣城王關係不錯,送幾罐白瓷罐裝的紅鮓,再正常不過。

徐君蒨也收到李笠送的紅鮓,對這小子的經營能力愈發佩服。

回想當初,他想要李笠入湘東王府陪伴世子,確實沒錯,世子能有這樣的人陪伴,一定會開心許多。

奈何李笠時運不佳,而現在,徐君蒨想舊事重提,已經不可能了。

因為,李笠如今已經是三蠹之一、少府丞徐驎的手下。

想到這裏,徐君蒨覺得有些遺憾:你才十六歲,為何就不願意多等幾年,卻要去巴結佞臣?

為何就這麼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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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棟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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