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 不得已的地步

到了四更天，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已經有六七批人出發了，原本略顯擁擠的衙門裏也鬆散起來，就算大堂內，也沒留多少人了。

不過陳達斌、梁君、鍾逸三人還在，梁君沒有在這一次次障眼法中離開，他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對方放鬆警惕的時機。

鍾逸與陳達斌道:「大人，咱們也應當要出發了。」

陳達斌望了望大堂內的天色，作聲道:「還有一更天就要早朝了，大約再有一個時辰，便可以出發。」

鍾逸提醒道:「屬下想到一件事，咱們若要隨隊一同出發的話，一定要偽裝的與周圍的人一樣，否則讓對方看到錦衣衛的指揮使，這個障眼法不就徹底無效了嗎？」

陳達斌笑着搖搖頭:「這乃下下之策，我不僅要讓他們知道哪支隊伍里有我，還要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鍾逸略微一想就能夠明白過來，他忍不住佩服起來:「高！實在是高！大人到底是大人！」

陳達斌嘆了口氣，他擔憂道:「只不過這樣你我就要分散開來，若碰到對方主力，就怕你應對不來呀。」

陳達斌的憂慮不無道理，雖然鍾逸的才能毋庸置疑，但接下來要面對的是真正的拼殺，計謀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

但鍾逸倒很樂觀:「大人不必擔心，按照大人的做法，對方一定會以為人藏在大人的隊伍里，這會很大程度減輕我的壓力，而且屬下雖然不擅長舞刀弄槍打鬥，可終究還是上過戰場的，這點小場面，唬不住人的。」

陳達斌對於鍾逸的這份自信很滿意，人如果沒了信念，往往什麼事都做不成，很顯然，以鍾逸這個狀態來面對接下來的戰鬥，就算贏不了，也不至於輸得太難看。

不過......這場仗輸不得，若真敗給對方，其結果不堪設想。

......

......

吳府內，書房中吳俊明正在來回踱步，神色一如剛才的難看。

短短几個時辰內，從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已經出來好多批人了，而其中有幾批人很多，有幾批又寥寥無幾，這更讓吳俊明疑惑了，對方要送進宮的人到底離開北鎮撫司衙門了沒，難道那麼大的陣仗只是對方的障眼法？

這種說法連他自己都產生了質疑，畢竟近百號人的隊伍，若真讓他們打個幌子，豈不是太浪費自身力量了。

吳俊明賭不得，於是只能抽出自己大部分的人馬跟上去，哪怕對方是偽裝出來的，他也顧及不到這些。

現在的他正在等待傳來的消息，唯有抓住對方頭領心腹，才能讓他消除現在的憂慮。

院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吳俊明眼前一亮，他迫切的想要打開眼前的門而聽到意料之中的消息，但作為最高主使的他不得不維護自己的威嚴，只能等待對方的稟告。

「報！大人！前方傳回來消息了！」

「進來說話。」吳俊明將聲音盡量保持平穩，但誰都知道他此刻的心緒會有多不平靜。

門被推開了，門外走進一個黑衣人，看這樣子，是安插在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的眼線。

他們相當於消息的中轉站，前方第一線傳來最新消息之後，他們又將這些消息傳到吳俊明的府上，雖然其中浪費一些時間，不過這已經是目前最高效的方法了。

「大人，前方傳來消息，偷偷跟蹤他們的人被他們發現了。」

吳俊明皺眉問題：「然後呢？打起來了？」

「沒有，被錦衣衛發現之後，本來咱們的人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與對方動手，可錦衣衛直接分散開逃跑了，到現在一個人沒找到，也正因此，才沒有造成什麼傷亡。」黑衣人看起來鬆了口氣，似乎在他印象當中沒有人受傷是一件很好的事。

其實他的想法沒有錯，只不過現在的情況並不能以平常的邏輯來思考。

果不其然，吳俊明沒露出半分喜悅的笑容，反而十分憤怒，厚實的嘴唇抽搐著，連帶着左右兩條鬍鬚也活蹦亂跳起來。

吳俊明還是沒忍住，一巴掌甩到了傳話的人臉上：「蠢才！一個人你們都留不住！我要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黑衣人沒敢回話，但他心裏一肚子憋屈，他只是傳話的人，又不是他把人放跑的，這件事與他有什麼關係，但現在吳俊明在氣頭上，他哪敢出言反駁呢？這不是擺明著找打嘛，所以只能默默受着。

吳俊明生氣，沒有人攔，一屋子的人只能默默低頭，忍受着他的大發雷霆。

最終還是秦韋勸道：「大人，事情已經發生了，倒不如想個解決辦法，現在生氣什麼用都不起。」

吳俊明黑著臉狠狠瞪了他一眼，其中意思很明顯，你算什麼東西敢管我的事，可秦韋所說不無道理，於是他只能稍稍壓抑自己的怒氣，然後問道黑衣人：「那這群逃跑的錦衣衛都是朝什麼方向去的？」

黑衣人已經讓罵懵了，他仔細回想傳回來的話，然後才道：「似乎是向西去了。」

「向西？」吳俊明眉頭擰成了麻花，這不是京城的方向嗎？

難道這群人里真有錦衣衛想要護送的人？

吳俊明現在更加看不透對方的心思了。

保險起見，吳俊明還是做出了一個比較穩妥的決定：「繼續讓人追，一定要抓住他們，而起在分派一些人手，在通往禁城的各個要道堵著，一有消息，立馬向我彙報。」

黑衣男人連連答應，死裏逃生一般的從吳俊明的府上出來了。

而等黑衣男子走後，秦韋對吳俊明道：「大人此舉並不十分妥當，本來咱們的主力人馬已經被錦衣衛一小批一小批分散了，這要是在從裏面往出挑人，碰到真正護送錦衣衛的人，不是毫無對抗的能力？」

秦韋所說的道理吳俊明豈能不清楚，但事已發展至此，難道還有其他方法？

吳俊明沒好氣的道：「是不是馬後炮屬你有一套呢？有辦法就說，沒辦法就閉上你的嘴！」

吳俊明動怒，秦韋也不像別人那樣忌憚，只是道：「大人，該考慮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了。」

秦韋的話讓吳俊明再難平靜，難道他真的要走出那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