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終於了結

短短几天光陰，很快便過去了，轉眼已經到了押送他們入京之際。

鍾逸也耍了一個小套路，在前一日的時候，讓錦衣衛派送了一輛馬車出行，走的正是與京師相反的方向，只不過車裏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而後傳來消息，不知是何身份的人跟上了馬車，鍾逸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西廠的人，他們當然不會知道車裏沒人。

鍾逸知道就算這樣，入京任然充滿危險，只不過能降低風險的程度就已經夠了。

這日深夜，本該回家的眾錦衣衛卻聚集在了千戶所內，除了他們，還有兩對母女，這自然是老大老二的家人。

他們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鍾逸不發一言靜靜觀之，等待準備出發之際，鍾逸才在老大老二目光注視之下來到他們跟前。

三人心中皆是感慨萬分，誰對誰對，說不來，只能稱因果罷了。

「鍾逸，我們並不怪你，成今天這步田地，也是我們自作自受罷了。」老大率先說道，老二跟着點點頭，顯然很同意。

鍾逸擺擺手：「沒什麼自作自受，各司其主，如是而已。」

「人啊，最怕做錯決定，走錯關鍵的一步，很可能會葬送一這一輩子，這話不假，我最的做錯的抉擇，就是進了西廠這麼個鬼地方。」老大有感而發，他有智謀，有能力，缺少的只是機會，而西廠並不能提供予他這個平台，但凡正常男性，便在西廠永無出頭之日，因為那群太監只相信太監，他們最怕的就是四個字，功高蓋主。

「一路上我會讓人多加關照的，這最後一程，不會虧待你們的。」

這已經是鍾逸能做到的最後一件事，他們本就沒有深仇大恨，走到今天這步，並不能怨誰，所以但凡鍾逸能夠滿足他們的東西，都會滿足，這就當是對自己的心理安慰了吧。

「多謝。」

兩人皆抱拳。

說完最後的話，鍾逸離開了，接下來就是他們留給家人的時間了。

老大老二各自去向一邊，他們家人站在跟前，沒說話，眼眶就已經濕潤了，氣氛壓抑且悲慘，誰都明白這次分別意味着什麼。

饒是兩個天真爛漫的孩子，都能感受到父母之間的沉重。

一個成家的男人，做任何事情之前，想到的一定是家庭，他倒了不要緊，這個家跟着他就散了......

「小思，日後要聽娘親的話，千萬別與娘親頂嘴，咱們搬了個新家，房檐再也不會漏雨了，晚上若是害怕和娘親一起說，吃穿上千萬別委屈自己，你......」

「爹爹你呢？難道你以後就不見小思了嗎？」老二的話還沒說完，小思便慌張的開口問道，她這種慌亂，就好像馬上要丟失了一件異常珍貴的東西。

老二盡量笑起來，只不過此刻的笑容比苦還要難看：「爹爹哪能不見小思呢，只不過爹爹要去很遠的地方做事，很可能許久才回來一次，所以爹爹不在的時候，小思一定要聽娘親的話哦。」

小思是孩子不假，但她並不傻，她知道父親所言虛假，她猜想，日後他的父親很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但立馬又打消這個可怕的想法，她沒有再像往常一樣任性，而且也沒有做過令父親傷心的事，父親為什麼會不要小思呢？

她連連點頭，認真的父親說道：「爹爹你放心，小思一定會聽娘親的話，乖乖的等你回來，爹爹你在外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等不忙的時候，可以為小思也一封信，小思現在已經開始學認字了呢。」

「好好，爹爹都聽小思的。」

熟悉的一雙手搭在了肩膀上，老二沒有猶豫，用力擁抱着自己的妻子，好像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耳邊響起她溫柔至極的聲音：「你放心，家裏有我，小思不會受委屈的。」

「你也不能！」老二斬釘截鐵道。

接着又說：「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家裏沒有男人，會很受罪的。」

「我知道，但為了小思，都要忍下來。」

兩人哭過了，罵過了，此刻反倒顯的平靜了許多。

」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話，你能.......「

「不！絕不會！我這輩子跟定你了，無論你是人是鬼！我絕不可能再找別的男人。」他們實在太熟悉了，以至於老二說出前半句話，後面的她能夠猜得到。

「別讓自己吃了苦，記着，這是最重要的！」

而另一邊，老大與他妻子的對話更加平淡一些。

「家中的事有我，你放心吧。」雖然她裝作漫不經心，但聲調偶然間的顫抖還是暴露出一些什麼。

「我明白，只是...苦了你了。」老大悠然一嘆，看着他腳邊的女兒，又笑了，他並不希望連最後一面留給她的都是愁眉苦臉。

「丫頭，爹爹走了，日後不能經常回來看你了，但爹爹會想你的，你也要記得想爹爹。」老大寵溺的撫摸著女兒的頭髮，心裏滋味很不好受，他清楚一個孩子的成長沒有父親陪伴會多麼孤單，因為他是一個孤兒，所以更加了解這些。

「我會乖乖等爹爹的。」她乖巧答道，很明顯，她不知道自己父親這一去代表着什麼。

「該交代的也交代過了，其餘便沒什麼事了，分別別那麼矯情，你我都受不了。」老大說的這麼輕鬆，好像僅僅是出一個遠門一般。

妻子伸出胳膊，老大熟絡的抱了上去，他湊近她的耳邊輕輕說道：「多燒點紙錢，你知道我這人缺不了酒，哪怕在下面。」

「我......我會的。」她哽咽了。

這一走，竟是陰陽相隔，竟是永不再見......

該說的話說完了，該做的事做好了。

他們該上路了......

「保重！」上馬車前，他們見到鍾逸最後一面，默契抱拳說道。

鍾逸望了一眼，沒有說話，鑽回了院子。

深夜已過，不久天便要亮了。

總有人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可能是你，可能是我，但願這種事降臨的晚一些吧。

......

......

天一亮，鍾逸帶着二人家屬，來到了他新買下的院子，雖然並不大，但僅僅對於四個女人居住的話，綽綽有餘。

他說了一聲有什麼事去千戶所找他便好，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