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除夕之夜

冬日的天色，總是黑的很好，好像跳過下午一般，直接就到晚上來了。

今夜註定是不平凡的夜，別說一年一次的隆重，就單是尋個好兆頭，都讓人不得不重視起來，再者便是人人臉上都掛着的喜慶，這種氛圍，由不得你就喜悅了起來。

要說這除夕夜景，問道誰人都只能搖了搖頭。

到晚來，人人家戶都燒紙關門守歲。怎見得除夕的光景？但見得：

門懸柏葉，戶換桃符。家家歲火照田蠶，處處春盤堆細果。

兒童拍手，齊燒爆竹喜爭先；老子點頭，笑飲屠蘇甘落後。

除夕，林氏二兄弟置酒在堂前，小芳林雪瞳相隨其後，接下來邀請戲班班主一人，桌上擺着雞鴨魚肉各色佳肴，光聞起味道便是讓人食指大動。

堂中空間不小，正中放置一大木桌子，林家一家人全在於此，其兩側與下方便又是三張桌子，這上坐的便是林家的下人與戲班子裏的各位。

下人進入林家都是簽過賣身契的，不說往後如何，反正接下來的十年，是都歸於林家了，所以除夕自然在林家伺候着，其中更不乏孤苦伶仃獨活的一人，林家這一舉動，倒是讓他們倍感溫暖。

而他們桌上的菜品，與林重山林辰風吃的並無異常，一模一樣，這更是讓他們惴惴不安，在這桌子之上真是各種的不自在，畢竟在他們心中，下人是沒有權利上桌的。

林重山從眾人的表情之中看出了他們的心思，他舉杯一飲而盡，隨後一抹嘴頗為豪爽：「桌上的各位，你們大可不必如此拘謹，雖然你我主僕身份有別，但在這種日子裏，我們林家是沒有規矩的，相聚一堂便是緣分，所以，今夜除夕這頓飯，你們大可把我當一位大哥，吃喝開心即可。」

林重山說完便又幹了一杯，這一舉動，這一番話，可是讓桌上的僕人愣了好大一會兒神。

他們來到林府之前，不是在其他地方當過差，就是聽人提起過主子對待下人的萬般刁難，他們哪會想到自己來到是這麼個府中。

有人眼中已經偷偷泛起了淚花，特別是年紀小的，他們將眼淚偷摸一擦，就大口的灌開了自己酒，大概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吧。

他們為之感動的，哪是這一頓飯，是身份的平等，是被承認了的尊嚴。

大堂之上，經過林重山這麼一番舉措，氣氛又好了起來，眾人說說笑笑，十足的像和睦的一大家子人。

戲班子班主臉上也有些輕微的情緒變化，他輕輕舉起了杯：「林家主，這杯酒，我敬你。」

說完也不等林重山反應，一口就咽了下去，咽下之後，他也沒找口菜去去喉中的辛辣，反而又說起了話來：「我走南闖北這麼些年也過來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見了不少，富貴的，貧窮的，狡詐的，豪爽的，可偏偏沒見過林家主這種跟下人打成一片的，林家主剛才那番話，屬實讓我佩服。」

林重山哈哈一笑，頗為感慨：「我在三年之前，也是同他們同樣的身份，甚至還不如他們，現在富了，可我卻忘不了當年的自己。」

「初心不改，這句話說來容易，做起卻難，林家主，我在敬你一杯。」說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林辰風這時也笑着說道：「誒，班主，你喝的可慢點呢，你要喝醉了，我們今晚看什麼？」

噗嗤一聲，小雪瞳也笑了起來，這一桌子，也充斥着歡聲笑語。

大概一兩個時辰后，堂中一眾人等也算吃喝了個盡興，這時不知道誰提議要放些炮竹。

林重山自然不會反駁此事。

他燒起松盆預備着放炮竹。而林辰風則是取了許多炮竹煙火來放，林府宅院之中頓時瀰漫起一片煙火，炮聲震耳欲聾······

放完炮竹，林辰風算算時間，大概還有一個多時辰，這時候，就該戲班子的各位表演了。

戲唱的是如花似玉姑娘等待上京趕考負心漢十八年未歸的故事，唱着無心，聽着有意，小雪瞳大概是能看懂的，待唱到十八年等候，她站在小渡口，人比黃花瘦的時候，她淚眼婆娑，一下子就撲到了小芳的懷中，小芳本只是心中悲涼，觸動良多，但受小雪瞳的感染，淚水也如決堤一般，止都住不住了。

聽醒木一聲收，說戲人已合扇說重頭。便這樣往台上撒。

一曲戲畢，林重山讓幾人抬上已經準備好一籮筐的散銅錢。

林重山自然是與班主商量好價錢的，現在這個，算是多的賞錢，獎賞他們戲不同的同時，也為自己討個好彩頭。

轉眼之間，這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再有幾炷香的時間，就迎來這新的一年了，這年的大年初一。

林府為過年精心準備的首樣東西自然是這戲班子，其次便是壓歲，就是發放壓歲錢。林重山與林辰風二人的壓歲錢做的很精緻，用一百五十三兩碎銀子鑄了二百二十個小錁子，有梅花式的，有海棠式的，還有筆錠如意、八寶連春等等不同樣式。

時辰一到，這二人就將銀子做成的各種新裝的錁子給了林雪瞳，小雪瞳開心極了，這自然不是因為送來的是銀子，而是那一株株植物的形狀讓她感到新奇。

輪過這一件件的習俗，眾人也就疲憊不堪了，一個個道了別，回房睡了去。

次日便是大年初一，林氏二兄弟本意是想起來各處拜了年，但在這鳳臨府之中，只有一個算較為親昵的王掌柜也已經去世了，這讓他們更是無從，想了想便去城隍廟看起了賣藝人的表演。

城隍廟倒是十分熱鬧，各種雜耍藝人比比皆是，簡直比遊街的人還要多，林重山與林辰風走在其中，一會兒挺下看看這家武藝雜耍，走動片刻，在停步看看那邊耍猴子的耍蛇的，好不熱鬧。

可看多了，也就覺的乏味了，再者便是前夜並無睡好，他們為小芳與雪瞳買了些女子用的上的東西，便準備回了府中。

走在半路，林重山在一間鋪子門口停了下來，林辰風心生好奇抬頭看去，原來是間香料鋪子，可這時也緊緊閉上了大門，他不知何意，按理來說，大年初一的六天之後，所有鋪子才開始營業。

可這個時候，林重山看它是什麼意思？

再者自己便不是開了這種鋪子？

林重山駐足片刻，也開始向府中方向走了，可剛才是何意，並沒有跟林辰風解釋。

林辰風看向他的時候，他便是滿臉思緒，不是在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