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仲秋宴

第六十五章 仲秋宴

「哎喲,李府尊大駕光臨,老朽滿門老幼榮幸之至,老朽蓬蓽生輝也!」

中秋陳氏宴請眾至親好友,剛剛準備開始飲宴,泉州知州李三堅卻攜夫人蔡氏、妾室王氏來到了陳氏住宅。

雖李三堅並未準時到來,雖此時的泉州對李三堅的非議不少,但李三堅畢竟為一州之尊,身份、地位在泉州無人能比,而泉州諸商也必須仰仗李三堅的鼻息,因此陳氏諸人均迎出了府外。

不但如此,陳氏宗族老太公陳廣弼也迎了出來,要知道一般賓客陳廣弼是不會親自迎接的,就連泉州第一富李德俊到來之時,陳廣弼也並未親自迎接。

此時的李三堅並未著緋色官袍,而是穿着一身公府常服,頭戴青色襆頭,青色長衫,腰系一根玉帶,腳踏一雙黑色短靴。

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本就高大英俊的李三堅此時更顯得丰神俊朗,更顯得英俊瀟灑,出了臉上略帶一絲疲憊之色外。

而蔡絨雪、王雯也是如此,蔡絨雪穿着一身淡紫色長裙,外罩一件米白色的背子,亦是國色天香,而王雯穿着一件粉紅色的薄羅長裙,外罩一件淡藍色的背子,亦是天生麗質。

兩女聘聘婷婷、款步姍姍的走來,如風擺荷柳般的,是風姿卓卓,將陳氏上下人等驚了個張大了嘴巴,是驚為天人。

人言李三堅家有仙妻,此時見之,是果然如此,而且不止一位。。。

不過令諸人感到驚奇的是,李三堅居然將其妾室帶來了。。。

一般來說,出席宴會,所攜家眷只能是妻,而非妾室,除非獨寵妾室。

可李三堅看起來並不是如此,原因就是其妻蔡絨雪的容貌在其妾室王雯之上,要獨寵也會寵其妻的。

「哎,陳老太公,不必如此,折煞小子也!」李三堅見狀連忙還禮道:「李某公事纏身,遲來片刻,望陳老太公恕罪!」

「呵呵」陳廣弼撫著白須笑道:「李知州為我泉州萬民計,日夜操勞政事,可謂是日理萬機,老朽豈有怪罪的道理?老朽又豈敢怪罪?」

一旁的陳義德、陳義信等人聞言,不由得臉色微紅。

李三堅是操勞泉州政事,可卻將泉州操勞得怨聲載道的,李三堅的名聲也是一落千丈。。。

不過他們心中也是明白的,場面之上的話是當不得真的。

「老太公言重了。」李三堅笑了笑后,對蔡絨雪、王雯二女說道:「兩位渾家,快過來拜見老太公!」

渾家?還兩位?眾人聞言均是覺得暗暗好笑。

宋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妻才被稱作渾家。。。,而妾室,客氣、文雅點的就被稱為小妻、少妻、小婦、側室、外室、外宅、外婦、偏房等等,不文雅、粗魯的稱呼就是身邊人、本事人、供過人、堂前人、接腳夫人等等,甚至被稱作奴。

李三堅將自己妾室稱作渾家,難道是李三堅在家中對待自己的小妾是一視同仁嗎?可這樣他的正妻會同意嗎?他的正妻蔡氏會滿意嗎?

同時一般攜家眷出席這種場合,一般帶的是妻,哪裏有人還帶着妾室的?這樣做的話會被人非議的。

眾人忽然操心起李三堅的家務事了。。。

「奴家拜見陳老太公,值此仲秋之日,陳老太公闔家幸福,團團圓圓、和和美美!」蔡絨雪、王雯盈盈拜道。

蔡絨雪也還罷了,宰執之家出身,自幼都要進行禮儀方面的嚴格訓練的,因此執禮是甚為得體。

而王雯雖母親為漢家女兒,但卻是在瓊台儋州峒寨之中長大,因此漢家這套禮儀是知之甚少。

不過在蔡絨雪的幫助之下,王雯也是有板有眼的執漢家之禮。

這也是李三堅第一次攜帶家眷出席這種場合。

「使不得,使不得,折煞老朽了,兩位夫人快快請起!」陳廣弼慌忙說道。

此時的陳廣弼仍是對未能與與李三堅聯姻是耿耿於懷的。

李三堅有妻有妾,就證明了李三堅並非是個柳下惠般的人物,並非油鹽不進,並且坊間還有些傳聞,傳言李三堅是個好色之徒。。。

如此以一名家族之中的絕色女子換來家族的飛黃騰達。。。如此划算的買賣居然雞飛蛋打了!

此時的陳廣弼是深恨之!

「使得,使得,如何使不得?」李三堅笑道:「子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陳老太公年逾古稀,當得所有人敬重也!」

人到七十古來稀,這個世上的人能活到七十歲實為不易,也是異常稀少的,因此一般一名古稀老人只要不是有太出格的事情,都會得到他人尊敬的,此為禮法。

「呵呵,李知州、二位夫人裏面請!」陳廣弼心中歡喜,連連招呼李三堅及其兩位夫人道。

。。。。。。。。。。。。。

「拜見李府尊!拜見太公!」

陳氏宅中有個較大的台榭,台榭是在夯土台上建造的有柱無壁、規模較大的敞廳,供眺望、宴飲、行射之用。

陳氏仲秋飲宴就置於敞廳之中。

宴席的擺放是坐北面南的,陳老太公坐北面南坐在了首席。陳氏宗族之人按嫡庶,按輩分坐在了陳廣弼的左首,是為坐東面西的主位。

陳氏所請賓客就按尊貴、按地位高低坐在了陳廣弼的右首,是為坐西面東的客位。

而李三堅坐在了陳廣弼的右首第一位,為首客位,泉州第一富李德俊則坐在了李三堅的下首,為次客位。

一般來說,這個世上是不允許男女同桌飲宴的,甚至不允許同屋飲宴,除非女子是陪酒女或侍候飲宴的侍女、婢女。

不過今日陳氏仲秋之宴基本上算是家宴,陳氏所請的也是至親好友,李三堅與陳義德早在七八年前就已認識,因此也算是陳氏故交了。

就是因為是陳氏家宴,因此就允許男女同屋宴飲,不過還需男女分坐,中間用一個木雕紅木大屏風隔開,女子坐在了敞廳右首,男子坐在了敞廳左首,同時男子可以狂呼濫飲,而女子在用餐之時是不能發出半點聲音的。

陳氏家中的敞廳之中可以擺得下數十張餐桌,可容數百人一起飲宴,因此男女餐桌還是相隔甚遠的。

眾人參拜施禮后就分賓主坐下,隨後陳氏府中諸僕人、女婢將各種美酒佳肴如流水般的端了上來,擺了滿滿一桌,桌上幾無空地。

隨後就是賓主把酒言歡,是觥籌交錯、開懷暢飲,是好不熱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泉州第一富李德俊端起一樽酒對李三堅笑道:「李府尊為我天朝新科狀元郎,為天上文曲星下凡,為天下文魁,必然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不如李府尊賦詩詞一闕,以助酒興?也讓小的們開開眼界!」

李德俊自坐到李三堅下首之後,就盯着李三堅看,將李三堅看得是渾身發毛,不禁懷疑李德俊此人有龍陽之好。。。

賦詩填詞?李三堅聞言不禁暗暗的搖了搖頭。

宋之民間宴飲之上的娛樂活動類型較皇宮中多,宴飲之上,或獻酬敬酒,或行酒令助飲,或賦詩填詞,或歌舞助興,常常將宴飲推向高潮。而參加宴飲之人,有作為主人的,熱情好客、禮數周全,有作為客人的開懷暢飲,盡情享樂,也有作為歌妓、舞妓的,鶯歌燕舞,以助酒興。

其中的賦詩填詞是為宴飲之中一項必不可少的娛樂活動,幾乎任何大型宴會之中都會有的,此所謂樂以侑食,不可廢也!

宋「興文教,抑武事」,因此宴會之中的賦詩填詞並不是文人士大夫的專利,許多商賈、富室,甚至販夫走卒等斗升小民家中的飯局也會有的,只不過是或多或少,或高雅或粗俗而已。

特別是許多商賈、富室為了附庸風雅,席間的賦詩填詞更是趨之若鶩,同時許多商賈、富室也是多少會些賦詩填詞的,也是或精通或略懂,或高雅或粗俗。

當然商賈、富室宴會並一定每個都是高雅的,也有粗俗不堪的宴會,席間也有粗鄙不堪的活動或談笑,但此時大宋狀元郎、泉州知州來此,那麼此次陳氏仲秋宴飲還能粗俗嗎?還敢粗俗嗎?

「甚好,甚好!」

「小的們今日有幸得見狀元郎風采,實乃三生有幸也!」

「狀元郎就不必推辭了啊!」

「狀元郎就賞一次臉罷!」

「狀元郎今日的點點筆墨,小的定當細細謄錄,回去就裱於堂內,以供後世瞻仰!」

李德俊的提議,頓時就引起了出席酒宴的諸泉州商賈、富室的一片附和,紛紛贊同道,同時諛詞如潮水般的向著李三堅湧來。

不過出席酒宴的諸泉州商賈、富室能夠得到大宋狀元郎的片紙點墨,確實也是不容易的,三生有幸過了些,蓬蓽生輝還是有可能的。

在如此情形之下,李三堅又怎能拒絕?拒絕的話又怎麼開口?於是李三堅無奈之下,只好說道:「諸位如此盛情,本官又怎能拂了諸位的尊意,掃了諸位的雅興?不過本官有個提議,望諸位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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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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