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孽緣（2）

天帝面容肅殺，提到冥王曼華，心中是又恨又惱。

若不是她，彌邇會成為天界年輕一代里最有成就的天神，而不是墮入死亡界，成了最孤寂的墮神！

當初彌邇說要去往冥界，他極力反對，身為神子，怎可為了冥界女子拋棄身份，甘願墮落？！

他未料及彌邇竟求得佛答應，受佛囑託成了冥界新王。雖為天帝，但無望海的佛早超脫各界之外，況且若非佛，彌邇早胎死天後腹中，佛既有囑咐，不可明面反駁。

天帝思及佛曾言，彌邇冥界身天神命，順時便順勢，逆時則逆勢。

彌邇便是這命吧！

但天帝心中始終不甘，於是喚來曼華姊妹曼羅，曼羅同曼華不同，雖都掌死亡界，但曼羅是西天極樂梅林的天女，可自由出入於天冥兩界，倘若彌邇愛上的人是曼羅——

眼下的事也不至於如此糟糕。

本已讓曼羅喂彌邇服下無憂丹，忘卻愛恨塵事，沉睡千年，正好可治癒在冥界大戰受傷的神身。

想到這處，天帝更為苦惱：無憂丹亦難忘憂。彌邇醒來，還是記起了曼華。

他可憐的孩子，苦苦追求不該執著的人，偏要親身入人界，明說是為了尋魅，實則還是為了找那人。

最後落得個身死魂滅的下場。

天冥兩界互不干擾，天界沒有向冥界發難，今日曼華主動殺上天來，正好有理由懲治她！

「彌厲神，你率雷公電母同天兵前去，火燒魑魅魍魎，振我天界威嚴！」

彌厲神：「遵。」

「天帝，」殿前彙報的守衛天兵補充說：「冥王曼華只一人前來，向西天無望海的方向去了。」

老君湊上一步：「稟天帝，不如先等冥王曼華從無望佛處返回，問清來意？」

老君看了一眼身邊的彌厲說：「先不動手？」

彌厲氣盛：「她殺我守衛天兵，藐視天界，無論來意，也該懲治！」

「父神，我願領天兵前去。」

天帝：「准。」

「曼華傷我天界守衛，毀兩界條約，不必留情。」

——

佛還是和昔日一樣。

第一次見佛，彌邇還是擺渡人的時候，她是一隻鯉魚兒，被擺渡人裝在袖子裏，從而知道了驚天的秘密。

第二次見佛，彌邇成了神子，她是冥王曼華。被心愛之人剜了心，她沒心沒肺，向佛祖許願，願投入人間做一個無心人，永不見那人。

第三次見佛，是現在。她是殺手蓮剎，冥王曼華，求佛救彌邇一命。

他始終是她的月亮，她不再是他的魚兒。

曼華按照記憶，將喜服變成了擺渡人曾為自己幻化出的紅裙模樣，希望還能像初見。

「佛，我想見見他。」

曼華在無望海中化出魚尾，無望海的味道比過去更加咸澀，又有更多的無望人在海里哭泣。

人魚的淚水在無望海里化成珍珠，沉入沙石。

佛說：「他曾說過同樣的話。」

「彌邇他…還說過什麼…」

「過去是我把一切都想的簡單，我不曾給過他解釋的機會，心裏只覺着他傷了我，利用我，從沒想過其中原因。」

「那時候我只記住了恨，把所有他對我的好全當成了謊言算計。」

佛：「今日你想清楚了。」

「從人世走了一圈，我才知道情義真真假假，眼見都不一定為實，有可能你傾力為之付出的人利用你，你質疑發難的人守護你。」

「呵，人真是世上最複雜的動物。」

曼華小心翼翼拿出一顆紅色琥珀珠，其中的紅鯉在穆南月死後蘇醒，喚醒她的記憶。

「他說有話還未來得及同我解釋，他把自己的心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