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語成讖

第1章 一語成讖

梁惠凱新婚後沒多久就出來在城裏的一家建築公司打工,一眨眼就半年了。年輕人精力旺盛,連做夢都想媳婦了,便給班長請了假,準備回家。晚上,班組的幾個哥們兒湊到一起來給他送行。

工地旁邊有一個四川飯店,是他們經常聚會的地點。這個飯店的老闆娘三十多歲,長得白白凈凈,肉肉乎乎。

都說一白遮百丑,老闆娘雖然說不上多漂亮,但是看着順眼,關鍵是愛和大家開玩笑,愛講個葷段子,總之就是讓男人喜歡接近的那種。所以這幫精力過剩的年輕人都愛來這兒吃飯,順便和老闆娘逗逗嘴,雖說吃不着摸不著,嘴上占點兒便宜也行啊。

老闆娘聽說梁惠凱要回老家,便開玩笑說道:「小梁啊,出來半年了,是不是想媳婦了?」梁惠凱嘿嘿一樂說道:「天天累的和孫子似的,哪有功夫想媳婦啊?」

老闆娘咯咯嬌笑:「說的好,男人出門最不想的就是媳婦,外邊的女人那麼多,想她幹啥?不過話說回來,男人在外面閑不住,女人在家裏能閑得住嗎?這個問題很嚴肅。」工友們哈哈直樂,個個露出一副猥瑣的笑容,好像只有梁惠凱的媳婦在獨守空房,他們的媳婦永遠不會紅杏出牆一般。

梁惠凱跟着一笑,心裏卻想到:我和媳婦的感情你們哪能知道?誰能變心,我媳婦也不會變心。她可是我們村裏最漂亮的女人,當初幾個人同時追着她,包括村長的兒子,公社中心校長的兒子,他們都比我條件好,可是我媳婦義無反顧地跟了我,這樣的女人能變心,打死我也不信。

班長開玩笑說道:「老闆娘,我們小梁可是實在人,你教他一招該怎麼做。」老闆娘問:「小梁要回家,給媳婦寫信了嗎?」梁惠凱說:「沒有,我臨時起的意。這不是天涼了嘛,我打算回家拿點衣服,過兩天就回來。」

老闆娘一本正經地說道:「那好,我教你一招!你別急着回家,趁半夜回去,看看你媳婦在幹什麼。當然你要是有耐心,可以在外邊多呆兩天,每天晚上回家看看。連續三天,若是你媳婦沒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說明你媳婦外邊沒人,用廣東說講,這叫『捉黃腳雞』。」說完了,自己忍不住嘿嘿直樂。

班長說:「我看這主意不錯!」梁惠凱哈哈一笑說道:「還是老闆娘經驗豐富啊,你是不是被老闆捉姦在床過?」老闆娘嗓門突然高了起來:「剛才誰說的小梁老實呀?我看比你們還壞。」大家又是一樂。

班長笑道:「再好的男人經過老闆娘的調教,也變成了壞男人,不足為奇。何況小梁那麼聰明,還不一學就會?」老闆娘也不生氣,說道:「這麼說來你們都該感激我了?我也算是你們的啟蒙者,引路人了。小梁啊,這次回家給媳婦買什麼了?」梁惠凱說:「買啥?什麼也沒買,回去給錢就行了。」

老闆娘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你看,這就不對了!女人是喜歡錢,但是更喜歡禮物,小禮物往往更能打動她的心。錢是錢,禮物是禮物,所以嘛,該買還得買,這個你要聽我的,絕對不騙你。」

老闆娘的這句話,梁惠凱聽到心裏去了,決定明天早上早點走,到城裏給媳婦買上禮物再回家。

班長笑道:「老闆娘,以後我們過來吃飯不給你錢了,給你送點禮物行不?」老闆娘說:「老娘我什麼沒見過啊?你那點禮物哪能入我的法眼?收起你的鬼心思,乖乖的拿錢來。」

班長取笑道:「拉倒吧你!我還不知道你?我要有小梁長得那麼帥,你還不倒貼上來?」老闆娘說道:「不錯,有自知之明,說得也有道理。小梁啊,以後來我這吃飯就不用給錢了。」大家哈哈大笑,把梁惠凱卻弄了個大紅臉,這老娘們,葷素不忌!

轉天梁惠凱到城裏,花了二十塊錢買了一條毛線圍巾,五十塊錢買了一件花棉襖,興沖沖的坐上了車。想着媳婦穿上棉襖,繫上圍脖那開心的樣子,梁惠凱笑到了心裏。

長途車又老又破,晃晃悠悠的出發了。梁惠凱出來打工的時候,還是滿眼碧綠,現在往回走已是滿眼灰色,一片蕭條。看着窗外的景色,梁惠凱忽然想到,沒給媽媽買點東西禮物,頓時不好意思起來,真應了那句話:娶了媳婦忘了娘。轉念一想,這次就算了,給老媽點錢,以後一定記得給老媽買禮物。

走着走着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雪。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梁惠凱半年回一次老家,沒想到就趕上了。

梁惠凱的家在號稱縱橫四百里的武當山裏的丹霞村。都說武當仙境,神秘空靈,高險幽深,飛雲盪霧,磅礴處勢若飛龍走天際;靈秀處美似玉女下凡來,被譽為「亘古無雙勝境,天下第一仙山」。但是梁惠凱卻從沒這麼覺得,在他的印象里老家只是閉塞,總想着逃離這個地方。幸好老家有漂亮的媳婦在等著自己,不然一年不回家他也不想。

越往山裏走,雪越下越大,這時再看山裏的景色,也越來越美:冰峰雪樹,銀裝素裹,遠處薄霧繚繞,恍若仙境,這時才感到武當山美景的神秘空靈來。

車裏散發着難聞的柴油味兒,但是天太冷了,只能關着窗戶,時間長了讓人感到噁心,梁惠凱隱隱有暈車的前兆。好在到了他們的鎮上后,司機把車停了下來,準備再等幾個客人,大家也終於可以下車透口氣兒了。

梁惠凱看着車站旁邊的小賣鋪,心裏一動,跑過去給爸爸買了兩條四七煙,心裏舒了口氣,終於不用擔心老媽罵自己白眼狼了。

回到車上,卻沒想車子發動不起來了,吭哧半天也不動。司機說道:「車壞了,今天走不了了。」大家頓時吵鬧起來:「大雪天的,你讓大家去哪兒住啊?」司機說:「我也沒辦法呀!我只是負責開車的,車是公家的,你讓我怎麼辦?要不你們回頭上公司告去。」

大家一看,也沒辦法呀,離家近的紛紛走了。然而梁惠凱的家還有三十里路,就這麼走回最少也要到後半夜了。不過梁惠凱歸心似箭,想着媳婦柔軟的身子,早已急不可耐想鑽進媳婦溫暖的被窩,於是去小飯店裏買了一斤油條,一份雞蛋湯,匆匆吃完接着上路。

雪不緊不慢地下着,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有時候連路基都看不清楚。幸好這條路梁惠凱上高中時走了三年,比較熟悉,不然這黑咕隆咚的都有可能走錯路,甚至掉下山崖。

大山裏靜悄悄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自己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聲音。從不到六點一直走,經過的村莊里燈火越來越少,逐漸的沒了燈光,萬籟俱寂。梁惠凱感到這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真想躺在雪地里睡一覺。

終於到了村裏,這時已經後半夜了。村裏的人都睡了,沒有一處燈光,只有偶爾傳來幾聲狗叫,才讓人感到一絲生機。想想馬上能見到媳婦,梁惠凱又來了精神頭,腳步也輕快了不少,很快到了自己的院裏。

梁惠凱雖然自己家裏條件一般,但是他有兩個姐姐過的還可以。結婚的時候,兩個姐姐沒少出力,幫他蓋了五間新房,獨門獨院在村裏也算好的了。梁惠凱想去敲門,把媳婦叫醒,但是這深更半夜的,擔心動靜太大,吵醒了鄰居,所以徑直走到床邊的窗戶,想敲敲窗戶把媳婦叫醒。

他剛舉起手來,卻聽到裏邊傳來微弱的喘息聲!這聲音太熟悉了,是他媳婦忘情時的叫聲。梁惠凱頓時想起了老闆娘說的那句讓她回家捉姦的話來,當初以為是一句玩笑,卻沒想到一語成讖!梁惠凱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到現在還不相信自己的腦袋上會被扣上綠油油的帽子。

強忍着內心的憤怒,想在仔細聽聽。誰知越聽越污穢不堪,直覺得血往上涌,手不禁哆嗦起來,想去把門踹開,卻感到自己的腿竟然無法動彈,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裏邊又說道:「我比你老公怎麼樣?」女人顫顫巍巍地說:「你比他棒多了」

梁惠凱怒不可遏,終於爆發了,「啊」的一聲大叫,一拳把玻璃砸的粉碎。拳頭被玻璃劃破了,疼痛讓梁惠凱更加憤怒,扔掉背包,往前跑了兩步,飛起一腳把門踹開。進到屋裏,梁惠凱順手拉開開關,就見他媳婦和那姦夫嚇得縮在床頭,呆若木雞——那姦夫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發小張春!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男兒立足於世,奇恥大辱莫過於此!梁惠凱臉上的肌肉在憤怒地顫抖著,眼睛像要蹦出火來,怒喝道:「我打死你們這對不要臉的東西!」說完跳上床,對着張春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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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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