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袍少女

一個呼吸不到，庄夢蝶和白畢幽來到鍾康少身旁，看見他後腦勺上面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圓孔，周圍是紅色的血色，裏面是奶白色的腦漿。兩人瞳孔緊縮，猛然背靠背，警惕看着四周。旋即，庄夢蝶看見不遠處的一根晾衣桿上立着一條寶石般的紅蛇。此時，紅蛇也偏頭看着庄夢蝶，讓他悚然一驚。

感受到庄夢蝶的變化，白畢幽扭頭看去，也看見晾衣桿上的紅蛇，他心中頓時沉了下去。

「赤血龍蛇！」

他曾在一本古籍上面見過這種小紅蛇的資料。這種蛇體內有着赤血龍的血脈，身軀赤紅如寶石，十分堅固，尋常刀劍難以留下痕迹。赤血龍蛇不僅速度奇快，還有號召群蛇的能力，可以說是極為上等的戰獸。但因為赤血龍蛇靈智頗高，一般陷阱不起作用，捕捉難度極高。一條啟靈層次的赤血龍蛇，至少也要三魂以上的醒魂境修神者才有幾率捕捉到。

從赤血龍蛇擊殺鍾康少的速度來看，這條赤血龍蛇應該是啟靈層次的。但即便只是啟靈層次，也遠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對付的。

這時候，周雅出現在廢墟一角。她望着背靠背的庄夢蝶和白畢幽，心神頓時沉了下去。順着他們的注意力看過去，果然是小紅蛇。街頭擺脫它后，她就飛速趕往主道，但途中蛇妖眾多，拖慢了速度。儘管趕到了主道，已經意義不大。不解決小紅蛇，清除蛇妖的任務將很難完成。

赤血龍蛇繞着晾衣桿轉了一圈，發出嘶嘶的聲音。見狀，白畢幽面色驟變，對庄夢蝶道：「它在召喚群蛇，必須阻止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庄夢蝶點點頭，從寶袋裏掏出一根非金非木的圓棍，棍上有着淺色環節，應該是連接着其他事物的。

「赤血龍蛇有天下極速，身堅如神鐵，唯一的弱點是內臟。」

白畢幽快速說道。

聞言，庄夢蝶微微一頓，心中破口大罵，這叫什麼弱點。不能擊潰外部防禦，就算它內部一戳就破也難以攻擊到。但現在，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庄夢蝶調整呼吸后，催動冥鴻真力，緊握圓棍便朝赤血龍蛇奔去。他速度很快，一步踏出，就是兩三丈遠。但赤血龍蛇的速度更勝一籌，遊動起來，只能看見一線紅影。

一棍掄下，晾衣桿斷成幾節，而赤血龍蛇，已經轉移到旁邊廢墟的一根立柱頂上，悠悠吐著信子。

白畢幽身形往後拉開距離，陰靈真力催動，全力擲出手裏的月牙刃。雪白的月牙刃旋轉着，像一輪散發着清輝的明月，朝赤血龍蛇斬落下去。

這時候，主道及莊家結界周圍響起嘶嘶聲音，隨後就有密密麻麻的蛇類從四面八方遊動過來。蛇鱗摩擦着地面，發出淅淅索索的響聲，無數的響聲交織在一起，如同浪潮，從遠處平治而來，裹挾著將一切摧毀的無敵氣勢。

明月般的月牙刃切開立柱，在地面劈出一道丈余長的裂縫，潛入裏面，看不見影。但白畢幽心中清楚，這一擊並未落到赤血龍蛇身上。在月牙刃劈開立柱前，赤血龍蛇已經憑藉閃電般的速度遠遁離開。

另一邊，庄夢蝶手持半丈高的圓棍，朝赤血龍蛇衝殺過去。他揮動圓棍，形成一個形如天穹的籠殺領域，阻斷赤血龍蛇的退路。後方跟隨的白畢幽召回月牙刃，陰靈真力催動到極致，在籠殺領域之外佈設一道殺戮網絡，作為後手。

刀光、棍影，一前一後，封住了赤血龍蛇所有退路。但赤血龍蛇需要退路嗎？不需要，它蛇尾盤起，以此發力，如弩箭射出，硬抗著棍影刺穿庄夢蝶持棍右手臂膀，順着月牙刃遊走，一口咬住白畢幽虎口，蛇身盤繞，輕輕一扭，便將白畢幽手腕折斷。

庄夢蝶回身，右手中的半丈圓棍落到左手中，全力轟擊到赤血龍蛇頭顱上面，順帶着將白畢幽手腕擊碎。白畢幽冷著臉，另一隻手握住月牙刃，亢亢砍在赤血龍蛇眼部位置。刀刃沒有劈開防護的鱗片，但所蘊含的力量直接滲透進去，崩潰了赤血龍蛇左眼。

赤血龍蛇吃痛睜眼，裏面一團混沌，逐漸浮現血絲。揮動半丈圓棍的庄夢蝶見狀，喝道：「纏住它，我來殺！」

白畢幽沒說話，兀自運轉「轉噬術」，盡全力將赤血龍蛇留住。對面的庄夢蝶也催動所修的一門秘術「振翅九霄」，這原本是一門加速秘法，但內核涉及發力，能借力打力，用在此時正適合。

庄夢蝶單腳為軸，雙臂為翼，瞬息旋轉九圈，一棍掄在赤血龍蛇頭頂，高高彈起。但白畢幽清楚地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因為沒有知覺，他現在也不確定這聲音是自己的還是源自赤血龍蛇。

他凝神看着赤血龍蛇，看見它腦袋微微癟下去，又恢復原狀。毫無疑問，庄夢蝶這一擊讓赤血龍蛇受傷了。

庄夢蝶看了一眼，再度施展「振翅九霄」，又一棍落到赤血龍蛇腦袋上面。

承受兩次暴擊的赤血龍蛇忽然膨脹開來，化為一條十餘丈的晶瑩紅蛇，扁平腦袋上面有兩個突起，裏面似乎蘊養着什麼。原本被纏住手臂的白畢幽，在赤血龍蛇膨脹后，直接看不見人影。

望着面前的一堆連在一起的紅水晶，庄夢蝶有種活捉刺霸的感覺，無從下手。

這時，群蛇圍繞過來，在廢墟周圍盤起，一顆顆樣貌可怖的腦袋長長伸著，一條又一條蛇信子進進出出，嘶嘶聲遍佈整個街區，讓人背生冷汗。

縱使是自詡見過不少大場面的庄夢蝶也有些心驚，更不用說莊家大門口朝外面觀望的一眾普通人。此時，便是桀驁不馴的陳豆豆也沒有說話，只是愣愣看着外面。

正當眾人手腳無措的時候，一道消瘦的身影穿過蛇群，停在庄夢蝶不遠處。這是一個穿着黑袍的少女，戴着半截玉質面具，遮住嘴巴鼻子，只露出一雙淡紅睫毛的眼睛，晶瑩剔透。

少女一言不發，從衣袍里抽出纖細的雙手，便飛身落到赤血龍蛇身上，一掌接一掌拍出。手掌落下，赤血龍蛇身上就響起一陣陣銅鐘樣的聲音，而隨後，赤血龍蛇不斷抖動，身形好似漏氣般縮小，被包裹在肉團里的白畢幽也露了出來，身體扭曲著，若不是看見胸膛還有起伏，可能都以為他死了。

黑袍少女伸手抓住白畢幽左肩，將他拖了出來，隨手丟給庄夢蝶。隨後，在庄夢蝶的注視下環抱住赤血龍蛇尾巴，將它掄起，狠狠砸到地上，掄起，砸下，再掄起，再砸下，左面，右面，最後將砸進蛇群中，化為一線紅影，眨眼消失不見。

「多謝相助！」

「手癢了！」

「什麼···」

黑袍少女扭頭看向周圍的蛇妖，兩柄纖細長劍從衣袖中滑落到手中。握著長劍，少女氣息驟然增強數十倍，鋒芒畢露。她腳尖輕點，整個人如落葉飄進蛇群，在嘶嘶聲中起舞，有飛血為樂。

庄夢蝶愣愣地看着蛇群中起舞的少女，心神中只剩下少女的身姿，就連白畢幽蘇醒都沒有察覺到。白畢幽也看着黑袍少女，心中卻在思考她是通過什麼方法讓群蛇畏懼的。

······

楊靖騎着嘻嘻，沿着河邊堤岸行走，趕路的同時清除盤踞在殿上的蛇妖。有着嘻嘻吸引火力，楊靖只需要從側面發動襲擊，就能順利幹掉蛇妖。

一路走走停停，戰鬥休息，來到街尾已經是好一會兒的事情了。街尾住戶不多，房屋多是一層兩層，不很高，且分佈零散。在街尾遊走的蛇妖數量也不多，而且實力也不算太強，估摸著蓄力三四道的樣子。

如此實力的蛇妖，自然不是楊靖和嘻嘻的對手，尤其是兩人無恥的一明一暗進行偷襲，許多蛇妖還沒來得及發現楊靖，就已經被梟首切成數十塊。

而就在楊靖大殺特殺的時候，周圍的蛇妖像是受到召喚一樣，丟下他和嘻嘻往主道游去。楊靖跟在後面，準備打探敵情的同時，協助主道的庄夢蝶和白畢幽。

經過一座古樓時，楊靖發現有人偷偷摸摸潛入一個房間里。在這個群蛇環伺的地方還偷偷摸摸，不是倖存者就是心思不良之人。楊靖想了想，就跟了過去，想看看這個人在搞什麼。若是倖存者，就將他送去莊家；若是圖謀不軌之人，看境界形式。在心底，楊靖傾向於這人境界一般，否則早已發現自己。

安排嘻嘻遵守在下面后，楊靖運轉「地行遁法」，潛入房間地下，從一角偷看。說實話，若不是發現這個傢伙，楊靖還想不到「地行遁法」的用法如此廣泛。

房間里光線昏暗，但足夠看清楚裏面的情況。從楊靖視角看去，是一個雕刻着粗獷花紋的小型祭壇，上面插著一柄流血的單刀。刀柄裹着細密的鱗皮，正面還刻着一隻暗紅色的重瞳。

那人站在祭壇前面，小心翼翼地啟封一個青黑色瓦罐，然後將瓦罐中的事物倒在祭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