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舅舅什麼好東西都有，她要給舅舅什麼？雪初寧的小腦袋都不夠用，換了地方還在想。

三個大人都看的出來，很意外她對這事的執著。

蘇笑妘看着女兒跌跌撞撞瞎跑，悄悄問安無憂：「你小時候有這麼執著嗎？我小時候心很大。」

蘇笑妘覺得自己心很大。

安無憂反問：「你不覺得你很容易撞南牆嗎？執著起來，我都沒信心讓你不執著。」

蘇笑妘仔細想：「沒吧。」

「有的。」

「那你說，我哪執著了。」看你能不能說個一二出來。

執著是好事，但撞南牆的執著就變味了，因為那隻能說明執著的方向錯了，且不自知，那好蠢的。

安無憂目光變的柔和，他是幸運的：「我們之間，都是從你的執著開始，你執著對錯，但更執着你認為的，想認為的。你想好，就會執著於好，你想壞，便會執著於壞，我慶幸你對我是偏向的。」

蘇笑妘暗咬下唇，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對她壞的，能叫好？對她好的，在她眼中就是好的。是非對錯，在不影響大局上，她就是想偏向自己人，她達不到聖人境界，也不想做聖人。

「這不叫執著，這叫偏心。」

偏心，那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能考慮後果，也接受後果，她樂意偏心。

安無憂笑道：「偏心可就不公平了。」

「哪這麼多公平，親疏有別，親人待我與生人待我，也是不一樣的。你剛認識我時，能誠心待我？」

安無憂：「……」

話說，是怎麼說着說着，說到這裏的？

「爹爹，娘，親，雞，雞……」雪初寧興奮的被莫述抱過來，指著袁瞳養的那隻雞道，她剛剛看到雞下了一顆金蛋，好看，要給舅舅。

女兒是貼心的，來都來的這麼及時：「五姐。」想把孩子抱過來。

莫述避了一下：「我抱着。」

也行，安無憂收回手，然後對女兒道，「雞怎麼了？」

「舅舅！」雪初寧很興奮，她知道要給舅舅什麼了。

「可是，雞不是你的，是你八姨娘養的。」

「養，養。」

「行，之後去妖域給你抓一個來，你來養，你來喂，下了蛋給你舅舅。」

雪初寧遲疑了，這跟她想的不一樣：「雞，不，蛋。」

「你養的，你決定。」別到時候養出感情來捨不得送了就好。

雪初寧連連點頭，開心的對莫述道：「五，姨姨，雞，蛋。」

莫述揚起嘴角：「謝謝，初寧。」

一個少言少語，一個幾乎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都一樣只說關鍵字，初次交流就能讓她們暢通無阻。

雪初寧咧嘴露出她的幾顆小乳牙，感覺謝謝是好話，等同於誇她，搖著頭：「不，客，氣。」

……

喚醒穀雨的過程中，蘇笑妘要做的事很簡單，只要把異瞳的力量調用出來，其他複雜的事都靠秦衡來完成。

就比如搭建一個臨時的模擬轉換空間，先將蘇笑妘融合了各方面的力量梳理開了，再通過屬於袁瞳的那部分和袁瞳現在的力量，短時間內把袁瞳完整的力量模擬出來。

這是喚醒穀雨的契機，也是第一步。

而這個臨時空間，就是在穀雨沉睡的百鍊爐，蘇笑妘、袁瞳、秦衡都在這個空間內。而莫述不能靠近，以防干擾，安無憂已經失去了屬於劫顏芝的傳承力量，在裏面也容易礙事，只能在外面帶着女兒。

裏面秦衡神情嚴肅，袁瞳內心緊張，蘇笑妘感覺壓力挺大，她要做的內容雖然容易，但也不敢放鬆，不想給五哥增加負擔，而且一鼓作氣容易。

外面，安無憂有些心不在焉，莫述是個少話的，這讓雪初寧感覺很不喜歡：「娘，娘，親。」

「娘親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別打擾。」

「爹、爹，壞！」

安無憂伸手點女兒額頭：「天天說你老子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麼天理不容。」

「姨姨，娘。」雪初寧仰著頭，向莫述張開兩條小手臂。

莫述把她抱起來，眼神中藏着回憶，對她搖頭：「乖。」

「娘！」她要娘。

莫述有些晃神，如果這孩子不是滑溜下去，不想讓她抱着，她真的會當這聲娘是在喊她，太久太久沒人這麼叫她了。

「慢點。」哪怕是知道這孩子靈巧，也扶了扶。

安無憂把要溜跑的女兒拎過來：「你娘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失誤，如果可以去，我一定帶你去。」

雪初寧不開心，很不開心。

「爹爹帶你去摘果子好不好？八姨姨種的櫻桃紅艷艷的，好看又好吃。」

雪初寧遲疑了一下下，點頭。

莫述在一旁，默默跟上這對父女。

「五姐？」

「嗯。」

就覺得，五姐似乎在寧寧身上寄託了某種情感。

百鍊爐內，蘇笑妘看着明明是一體，一種獨立的能量，被五哥一個個分解出來，她也這才發覺，原來，她這雙眼睛，不僅融合了星辰之力，還有木本源和水本源，這本不是異瞳自身擁有的。

可是她自然而在就能藉助這些力量，那時候，她並沒有接觸過其他力量。

很快，她發現，這些也是來自於袁瞳，袁瞳，才是第一位擁有超過以往前輩能力的異瞳。目光向袁瞳移動，袁瞳有些茫然，又有些嘆息。

袁瞳不知道，她從來不知道這些都是屬於她的。大概，大概屬於她，但激活的是蘇笑妘？

她不知道該不該羨慕，她比蘇笑妘幸運，但蘇笑妘也可能比她更幸運。

她自小順風順水，直到仙界來人。蘇笑妘從小坎坷，走的是沒人走過的路，要摸索，有不確定性，但如今就比她好。

她造的因，讓她結出果。她有點不甘，很想要回屬於自己的那部分，她能獨立作戰的話，就能更多的幫助穀雨了。

袁瞳的心態變化，導致她放出來的力量有點侵略性。

「八妹，八弟醒來是首要。」秦衡只能提醒。

袁瞳臉一紅，羞愧自己的想法被發現，心口不一道：「對不起。」

蘇笑妘垂眸，該她的就是她的，不該是她的她不會硬留。

袁瞳將穀雨看的很重，接下來也沒有分心。秦衡把袁瞳的力量完整的模擬出來后，就全由他獨立操作了。

蘇笑妘和袁瞳退到臨時空間外，一個垂眸安靜，一個目光落在穀雨的方向，默不作聲。

袁瞳完整的力量氣息是引子，當初穀雨沉睡，到底是受了要命的傷，若非天眼異瞳一體，就不是沉睡了。

這麼多年來，雖然有大量的靈植藥材修補傷損、調理身體，但有些傷損並非藥石能治，需要動用本源。

袁瞳此刻才知道，她收藏的大部分靈藥，基本是給秦衡用的。

穀雨向來都是獨自將事情處理好，她不需要有丁點的煩心事，一直享受他給她塑造的一個無憂無慮的環境。

但現在有一股怒氣從心而生，留下的藥單都是給救他的人，她什麼都不知道，每每當事情發生了才明白過來。

蘇笑妘扭頭，感到莫名其妙，你嫉妒也就算了，我都沒生氣你生什麼氣？

發現蘇笑妘看她，袁瞳露出委屈，她就是個工具人！

蘇笑妘：「……」就是事情遇的太少了，一點小事就心裏不舒服，過不去。

袁瞳抱住自己，她好沒用。

秦衡強撐到最後，心神一懈，臨時空間崩散。

等待的兩人同時站起，袁瞳看着穀雨，半途同蘇笑妘一起扶了一把秦衡。

「歇幾日便好。」又道，「八弟大約兩日內能醒來。」

「五哥，謝謝。」

「都是自家兄弟。」

一對的天眼異瞳之間感應十足，這時莫述已經過來了，看到秦衡並不好的狀態，面無表情，冷氣直冒。蘇笑妘感覺背後出了一層冷汗，袁瞳甚至都哆嗦了一下。

秦衡笑笑：「我沒事。」

這時候，莫述是不可能開口的，無聲的扶住秦衡往外走。

秦衡：「哈哈，你們五姐一緊張我就容易這樣……唔……」好吧，他閉嘴。

剛剛，莫述手肘頂了一下秦衡側面，疼是不疼，就是差點沒站穩。

「娘……親！」手上還捧著一個紅紛紛的大桃子。

「給我的？謝謝。」

蘇笑妘蹲下來接過，雪初寧就順勢抱住脖子，黏上就不要鬆開了。

「這是怎麼了？」

「吃，甜。」

「你讓寧寧吃桃了？」

安無憂都服了這小東西：「你瞅她這模樣，像是吃了嗎？」

「……」不像。但這不是坑她嗎？

「娘親。」軟軟糯糯的聲音，第一次乾脆的喊出這倆字。

為了吃，雪初寧很努力，那雙充滿期待的小眼神，也很難讓人拒絕。

「可是，只有一個桃。」

蘇笑妘晃着手中的桃，雪初寧目光跟着移動。

「爹，爹，姨，姨。」

爹爹有，姨姨的樹上有好多。

「桃好吃，但是要先洗過，我們去洗桃子。」

「好！」

然後，洗的過程中，被來取靈水的莫述碰見，眼睜睜看着那桃洗著洗著，從真桃變成了一團元力，模樣還真夠以假亂真的。

雪初寧小嘴咬了一口，就聽蘇笑妘問：「甜嗎？」

「甜！」得償所願的小傢伙一臉滿足。

莫述：「……」我懷疑你不知甜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