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是善是惡
在天啟老鬼的心中，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這一點根本逃脫不了趙元開的法眼。
什麼委屈，什麼怨恨和無辜，還有那不敢在趙元開面前提及的野心和仇怒，都是託詞！
趙元開能聽他說完，是仁慈。
問選擇，是看穿！
這位年輕的大漢天子雖沒有趙無極當年那麼狠，但給天啟老鬼的窒息壓迫感，卻遠勝當年！
老鬼是聰明人，活成精兒的聰明人，磕頭乾脆，求饒更是頗有講究！
就差明說他已經是半個廢人了的，縱使龍脈復甦，縱使把天選之族的血骨換為他，也不可能恢復半聖修為了！
最多，只是借地脈母氣，再續個幾十載壽元！
不就是磕頭嗎？當年又不是沒磕過！
只是趙無極沒給他一條活路，生生的把他逼到了今天這一步！
「很好。」
趙元開面浮笑意。
匍匐在地的天啟老鬼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邊上，青憂眼眸複雜的看着地上老鬼，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
再知對錯大局，也終究只是女人心。
倒是千雪道人，心中翻江倒海，這位出生與風塵的青衣女子，從小見惡，終了，見得還是惡……
回顧一地屍骨，聯想益州戰場，最後，她將眸子落在那位尊如天神一般的大漢天子的背影之上。
是善是惡，有些分不清了……
但！
就在千雪道人怔愣的時候，趙元開突然回身，四目觸碰之間，嚇得她手忙腳亂，直接叩跪在地，低頭顫聲呼道：
「陛……陛下！」
「免禮。」
趙元開抬手。
而後，略作沉思，掃了一眼武極正殿，道：
「從今天開始，這世上再無武極宗！葉氏皇族已滅，至於入侵益州的那四十萬西夏兵，朕親征天啟山之前就已經下了圍殺令了！」
講到這兒，趙元開頓而不語。
身前低頭垂眉的千雪道人身子微微一顫，道：
「他……他們犯漢，是死有餘辜。」
趙元開笑了笑，不置可否。
話鋒突轉，帝威猝然降下，道：
「自此以後，西夏歸漢，免去國號，改為天啟州，以道浮城為州府！」
「千雪，朕命你為天啟州刺史，協同昔日武極宗四域分宗掌門，並地方分宗和治世，設立府衙！」
「另外，老鬼！」
講到這兒，趙元開掃了一眼地上的天啟老鬼！
天啟老鬼頓時一顫，連聲呼道：
「陛下，老奴在，老奴在。」
「朕要借你之命，借武極聖宗之名，平息天啟州子民的怒火和怨憤！」
這話一出，天啟老鬼可嚇得不輕啊。
「陛下，不是說饒老奴不死嗎？老奴是誠心歸漢，是絕無半點異心了啊！」老鬼呼道。
趙元開沒理天啟老鬼的話，而後定定的看着千雪，道：
「禍因武極宗而起，因葉氏皇族之野心而助長，而今，武極宗已滅，葉氏皇權崩塌，天啟老祖自絕聖墳之內！」
「此戰至此，休矣，朕之怒火雖未平息，但絕不殃及無辜！」
「天啟州歸漢之後，朕皆一視同仁，且傾盡國策國力，讓天啟州早日恢復民生，子民安居樂業！」
話說到這兒，千雪有點明白了天武帝的用意了！
而地上的天啟老鬼，聽到這兒，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反悔要他的命！
等等……不對！
天武帝這是拉他出來背負萬世罵名啊！
武極宗不但就此徹底毀滅，還要遺臭萬年，被天啟州的子民世世代代戳脊梁骨！
而明明是這一戰的勝者，坑殺五十萬的大漢，卻收盡人心和疆土！
天啟老鬼慘然。
接觸越多，認知越深，面對天武帝的天啟老鬼就越是絕望無力！
千雪道人心中翻江倒海，宗門出身的她不太懂政治和人心，對着趙元開的這番話唯有震撼！
「怎麼？是不是覺得朕的心有些黑？」
趙元開倒是不以為意，淡笑，反問了一句。
「奴家不敢，只……只是，奴家出生卑微才疏學淺，怕是不能擔當如此大任，奴家怕壞了陛下的安世大計」千雪趕緊說道。
「那，你懂朕的意思嗎？」趙元開再問。
「奴家明……明白吧。」千雪有些迷惑。
「懂就好，你只需要將朕的這句話傳入天啟州所有子民的耳中便可，待後續朕欽點的大漢文臣接掌天啟州之後，你和唐元戰等人保護好他們的安全就行了！」
趙元開不會跟千雪解釋什麼，也沒必要解釋什麼。
成王敗寇，匡正名義，古來如此！
「奴家遵命。」千雪叩跪。
趙元開頷首。
而後，轉身，看着天啟老鬼，道：
「朕聽問玄說，聖墳之中，有不少古老的典籍，記載了很多立漢之前的事情。走吧，引朕去看看，正好朕還有很多話要問你！」
「老奴遵命。」天啟老鬼躬身領命。
霍去病親率七千甲清掃戰場，而後搜尋整個武極聖宗的宗庭宮闕，佈控天啟山之巔！
趙元開本來想讓青憂跟在身後。
但青憂卻主動請命，想要跟千雪道人單單聊聊。
趙元開默許。
錦衣衛和衛戎司留駐。
天啟老鬼在前方戰戰兢兢的引路。
……
目送天子遠去之後，青憂回身，走到了千雪道人的跟前。
「奴家叩見娘娘！」
千雪道人未敢有半點的怠慢，直接叩跪在地。
這一戰對她來說，衝擊太大了。
曾經在天啟山之巔高高在上的千雪道人，向來放蕩不羈，但自從遇見天武帝之後，是越發的拘謹和惶恐！
她以為位列六堂首座，就算是躋身這個世界的頂峰了，西夏女子無人能出其右！
但那，只是一個笑話。
這一戰打到現在，將千雪道人的認知一下拔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她見識到了天子的格局，見識到真正的天驕！
西夏高原算個什麼？
那就是一個彈丸之地，太渺小了！
大漢天子征伐天啟山，只是爭鬥嗎？
不，想的太簡單了，這一戰背後牽扯的是整個大世的走向！
此時，面對這位一身戎裝卻依舊美如謫仙的當今淑妃娘娘，千雪道人始終忘不了她連殺兩位六堂首座的那幾幕！
同是女人，但蒙耶青憂在千雪眼中，璀璨如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