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不敢想不敢想

一位少年英豪，以不世之功橫空出世。

一位英雄遲暮，以國柱之名安然卸甲。

一老一少就在這風雪之中，緊握雙手，良久佇立，惺惺相惜！

而此時。

壺口關之後。

數萬甘州父老和西涼內遷的百姓立於風雪之中，心繫關外戰場之上！

甘州郡守湯中裕激動涕淚的走出郡城，高聲呼道：

「驃騎將軍霍去病領五千兵馬孤軍殺入大漠，蕩平匈奴國庭，俘虜匈奴單於和皇室大臣三百餘啊！！」

「涼州父老門，霍將軍以蠻族屍骨堆山，埋柱立碑，以大漢國號鎮御匈奴國庭啊！」

此言傳出，數萬涼州父老，何等歡欣鼓舞啊！

他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五千兵馬入大漠，屠滅匈奴國庭，活捉匈奴國主伊衍單於……這完全就是一己之力滅了半個匈奴國啊！！

可就在他們震驚之時。

無數白袍軍縱馬歸來，在人群之中不斷穿梭，奔走疾呼相告：

「大捷大捷！！」

「天子師白袍軍聯合西涼軍全殲蠻族聯軍十五萬，斬首突厥大將狄宏和阿依虹克，俘虜匈奴國師耶律破軍！」

「蠻族犯漢至今，已經覆滅兵力足足四十五萬，國力折損大半，自此蠻族再也無膽犯我強漢！！」

那一刻。

多少涼州父老涕淚不止啊。

三百年了啊，我涼州望穿眼、傾付多少兒郎，終於解決了外患！

「贏了，終於贏了啊！」

「我以為大漢崩亂在即，蠻族侵吞，涼州平民苦矣，沒想到天武帝儘是如此的雄才大略啊！」

「是啊，天武帝先誅國賊，后定冀、並二州，滅袁門，北戎歸漢！而……而今又剿滅蠻族近百萬，這才臨朝多久啊，竟然功績如此之高，直追太祖而去啊！」

「中州仁政不斷，吏治一新，都說天武陛下以天下庶民蒼山為首重，這……這大漢何愁不興啊！」

數萬涼州百姓紛紛感嘆。

他們未見天武帝真容，但擁戴之心卻是前所未有。

不知是誰感動之下，直接朝着正東長安方向叩跪朝拜，引數萬涼州庶民追從，齊齊跪拜長安，虔誠呼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郡守湯中裕那張滿是風霜的老臉之上容光煥發，眼見這番，他沒有任何的猶豫，跟隨朝跪。

起身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高呼道：

「涼州父老們，你叩謝陛下天恩是對的！」

「你……你們知道嗎？」

「陛下傳詔甘州，說軍糧物資歸甘州自行分配，說……說我們涼州百姓太讓國朝省心了，這不好，涼州是大漢的涼州，有苦有需求一定要求助國朝，切不可苦了黎民蒼生……」

「涼州百姓們，我……我大漢有此明君雄主，是萬民之幸啊！」

短短几句話，確是趙元開的詔書所言。

沒什麼空話大話，卻句句深入涼州百姓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國朝至今八百年，只有皇權無度的索要，哪來帝主埋怨子民太過於省心了啊！

數萬涼州百姓再次匍匐朝跪長安方向。

這一次，他們除了感謝天恩之外，還有那已經丟棄許久的信心和希冀，

信心……

比黃金還要貴重千萬倍。

夜幕落下。

風雪依舊。

壺口關大開，數萬涼州父老恭迎將士們凱旋歸來。

那些提着家中過年餘糧臘肉就地起灶的甘州父老們就在雪地之中搭棚做飯，犒勞三軍。

郡守湯中裕迎出數里，將霍去病陳慶之等將軍請入郡城之內。

不過……

呼頓王和巴格爾的出現，卻讓人群震動了一番。

還是霍去病親自解釋，涼州父老才長鬆了一口氣，但……戒備之心依舊無法消除。

甚至就連李河圖和湯中裕等人，看見呼頓王和巴格爾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味兒。

這些可以理解。

畢竟他們都是跟匈奴異族對峙征戰了一輩子，可謂恨之入骨，難免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

甘州郡城.

都尉大牢之中！

修為被廢的耶律破軍被押入了匈奴國庭俘虜當中，和伊衍單於見了面，兩人怔傻茫然啊！

不日之前，他們還在單於庭傲然大笑，要侵吞大漢！

而今卻都成了大漢的俘虜！

「單……單於，為什麼會這樣啊？單於庭可是在龍城之北，此去千里，都是大漠荒山，漢軍怎麼可能做到的？」耶律破軍忍不住問道。

伊衍單於垂頭喪氣，如行屍走肉一般，一言不發。

可耶律破軍不依不饒啊，又問道：

「雖然呼頓王歸順大漢，但……但單於庭東營還有五萬兵馬啊，就算是打不過，也能逃到大賢王部啊？單於，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發生了什麼？

難道實話告訴你，說孤王得意忘形大慶三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伊衍單於心態已經崩了，近乎痴傻。

這時。

俘虜之中，響起了一個老人的聲音，呼道：

「我兒破軍，是你嗎，破軍？」

「父……父親？」

耶律破軍聞聲撲了過去！

這時。

牢外傳來了一陣腳步之聲。

霍去病、李河圖、陳慶之還有郡守湯中裕等一行人入城之後，第一時間就要看看這犯漢久矣的匈奴國庭俘虜！

牢門打開。

李河圖踏入。

看着一身帝袍、卻如喪家之犬一般怔傻的伊衍單於，他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長聲一嘆。

李河圖窮其一生、戰死十數萬西涼兒郎卻哭求不得的夙願抱負，霍去病只領五千精兵輕而取之！

這才剛剛出道啊！

而且還是如此年輕，跟當今陛下同為舞象之年！

這以後的成就……

不敢想不敢想！

不得不服啊！

「嗬！」

突兀之間，一直躬身謙儒的湯中裕猛地一聲暴喝。

所有人的目光全被他吸引而去。

而後，就看着這位白頭大吏衝到了俘虜當中，對着一位漢人模樣、胡人貴族衣着的老人怒吼道：

「羅崇信！！」

「還真是因果輪迴報應啊，當初你放開關防引蠻族入侵甘州，屠害多少百姓，你……你以為你叛逃了匈奴，大漢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言罷，湯中裕大笑不止。

轉過身來對着霍去病和陳慶之躬身一拜，乞求道：

「兩位將軍，這羅崇信乃是四十年前與我同時為官的甘州郡尉，他當年放匈奴入關，犯下滔天罪孽，乃是甘州最大的罪人！」

「下官請求兩位將軍將此人交於甘州的百姓審判！」

匈奴國庭的俘虜是要羈押去長安的。

不過這個羅崇信並不是什麼重要之人。

陳慶之想起了先前在甘州郡城東門看見的那尊跪着的石像，頓時唏噓感嘆啊，而後對着霍去病說道：

「霍將軍，不如就依湯郡守之言吧，這甘州的恥辱罪人，就交給甘州百姓來審判處罰！」

「也行，就依郡守大人所言！」

霍去病點頭。

這一夜。

甘州郡城聚民數十萬，不懼風雪歡舞大慶，如同過年一般。

去往長安的官道驛站之間，信官奔踏不停。

翌日！

長安城！

朱雀大道之上。

傳信使官奔踏疾走，高呼大捷。

國都之內，數萬萬子民傾巢出動，萬人空巷，振奮鼓舞啊！

西涼告急之後，消息傳遍京都，所有人擔憂無比，紛紛請命為國出力！

雖不是上朝之日。

但文武百官卻自發的聚集恭候在承天門外，各個振奮激動，高呼天佑大漢陛下聖明啊！

宣室殿之內。

趙元開看完厚厚的一封奏章之後，長舒了一口氣，笑意漸濃的不住搖頭。

「霍去病啊霍去病，你可真沒讓朕失望啊！」

趙元開嘆服道。

西涼大捷早在他的預料之內，沒什麼可驚喜的。

但一直沒消息的霍去病，竟然孤軍五千入大漠，屠了單於庭不說，還帶了四萬匈奴強兵歸漢！

自此一戰，龍城山以南的漠南直接納入大漢版圖了啊！

「收編呼頓王部，卻屠了單於庭四十多萬人……嘖嘖！！」

趙元開連連咂舌。

這等戰績太驚世駭俗了，堪稱國朝八百年以來除去太祖立國之外的最高戰績啊！

屠滅單於庭這點聽起來太駭人，甚至有些殘暴。

但……

霍去病做的無比正確！

匈奴是游牧民族，是最沒有居住地意識的，打下了單於庭意義並不大，屠了他們的根，才是致命的打擊！

至於呼頓部……

趙元開實在是太詫異了。

都說封狼居胥霍去病是天生的帥才，領兵統御之力堪稱絕古！

這五千兵馬入大漠，收編異族四萬，且能讓呼頓王如此死心塌地的效命忠誠，果真是天生的帥才啊！

這時。

殿前太監叩跪在門口，道：

「啟稟陛下。」

「文武百官聚於承天門之外，請求面聖，要恭賀陛下叩謝天恩！」

趙元開心情大好，袖袍一揮，道：

「准奏！讓他們在太極殿等著朕！」

殿前太監退去。

趙元開豁然起身，伸出手，殿內宮女立馬將雪絨錦袍披在了趙元開的身上。

內監引路，宮女跪地。

趙元開沿着御道朝着太極殿闊步走去。

太極殿。

趙元開端坐九五之位，俯視朝下群臣，直接擺手道：

「不必行禮，也不要說什麼恭賀叩謝的恭維之話！」

「朕准許諸位愛卿覲見，是要商討一下這涼州的戰後發展問題，務實一點，暢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