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一封信

第165章 一封信

白家是一個頗有底蘊的修道家族,地處藏劍城,家中光是御罡就有三位,在一城幾萬里地域上地位崇高。

在十四年前,白家出生了一個孩子,鍾靈毓秀,是天生的劍道胚子,他生而知之。

生而知之是什麼意思?

在凡間可以解釋為生而無惑。

但是很多人不這樣認為,他們堅定的認為凡間沒有生而無惑的人,一些傳說當中關於生而無惑的人的記載,都是某些人出於一種需要而特地誇大宣傳。

修道界可以為此做出合理的解釋。

生而知之是絕對有可能的。

道家的遁去一神竅,佛門的九竅玲瓏心神竅,儒家的知天命神竅,這些都可以讓開啟者生而知之。

即便是陰陽家,武修,魔道等等,也曾在歷史中誕生出具有生而知之功效的神竅。

劍道一途,自然也有。

開啟這種神竅的劍修,將來會走上一條快到極致的劍道之路,天生就是劍道奇才。

「白李公子生而知之,從小就知道自己背負的沉重命運,他沒有反抗,忍受了十四年,卻在最後一刻選擇逃走,便表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沒有人可以找到他,真君大人也不會找到。」

高大老人白城喃喃自語,臉色不在慘白,身體不再顫抖,整個人變得寧靜下來。

「白李公子捨棄了我們,但他會努力活下去,那白家就依然在,白李公子最終會成長為一位無敵劍仙,找上積雷山……」

人們聽得頭皮發麻,這種匪夷所思之事若出現在小說中,活脫脫就是一出修道界少年復仇記的開端。

但是人們沒有絲毫好奇之心,因為「鼎爐」白李將來會選擇復仇的對象,如今就在他們頭頂俯瞰眾生,如同一尊執掌雷電的神祗,讓所有人心生恐懼。

「想必是我賜予的名字讓他生出了一絲錯覺,他天真的認為自己能夠成為一位劍仙。」

積雷山真君如此說道,白李這個名字曾在遙遠中州輝煌一時,是一位闖出青蓮劍仙名號的大劍修。

「但是白家善忘,忘了我是一位真君,鼎爐永遠逃不出一位真君的手心!」

此聲過後,白城腰上的電光鎖鏈驟亮,雷光暴漲,吞沒那比常人高大很多的身形。

白家的老僕就這麼死了,在電光中灰飛煙滅,連一點粉末都沒有留下來。

人們心頭巨震不已,再次在積雷山真君的神威浩蕩下顫慄,不敢直視天穹上空的巨大扭曲面容。

「就算把整座靈域掘地一萬丈,我也會找到白李!」

隆隆雷音中,積雷山真君開始遠去。

天穹上雷域如浪潮滾滾,閃動着無數蛟龍般的赤色電光,雷域朝黑色劍舟來時的路線飛去。

雷域一路前行,千萬道赤色電光隨之劈在地面,沿途地面裂開巨縫,焦黑一片,如同天降末日,生靈塗炭。

積雷山真君言出必行,真的要把靈域翻個底朝天。

……

天光重現照在風聲鶴唳的青傘城中。

陽光沁人,如寒冬臘月的及時火焰,消去所有人心底的恐懼感。

鳳巢湖泊中,倖存下來的修道者平復激蕩之心,隨後開始登岸。

黑色劍舟從梧桐城起航,載有千人,遭遇雷劫后,此刻卻十不存一,只剩下一兩百人。

存活下來的人只有小部分是上三境修士,其人則大多都是這些上三境修士的親人好友,弟子僕從。

遭遇險境時,這些關係成為活下來的最大助力,背景地位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而其他孑然一身的低境修士,幾乎都已經成為了鳳巢湖泊中魚苗的養分,屍骨無存。

轟鳴雷聲早已遠去,遠方地平線看不見雷光。

但是人們彷彿從那個方向吹來的風中,聞到了再也散不開的血腥味。

積雷山真君神威太盛,強大到極點,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正道修士,但他幾乎不把低境修士當做人看,更別提那些真正的凡人了。

「如果鬧得太過分,靈域的大修士們會出面制止他,積雷山真君畢竟還不是一位飛仙境。」

登岸的路上,蘇錦這樣對曹曦說。

靈域雖然沒有陸地神仙坐鎮,但是金丹數量並不少,肯定不會過於容忍積雷山真君,容他如此猖獗行事。

黑色劍舟的管事是上三境修士,在這場劫難中活了下來,這時站在湖岸邊,召集著剩餘的劍舟工作人員。

清秋白冬兩人見到此景,千恩萬謝后,便依依不捨對曹曦辭行。

「救命之恩永生難忘,這些東西請公子莫要嫌棄,一定收下。」

清秋送給曹曦一套精美茶具,就是她平日裏使用的那一套,這是一套神竅級別的靈器,她還順帶着送了幾罐珍藏茶葉。

白冬身上沒什麼寶貝,卻也送了曹曦一袋子白玉錢。

她們兩人是最底層的修道者,並不富裕,這差不多是她們能拿出的最大心意,救命之恩是世上最難回報的恩情之一。

曹曦本想推脫,但是思考再三,還是收了下來,如此一來雙方都算心安。

修道界如此大,分離容易,想要再見卻是難如登天。

……

涼風習習,帶着湖水的清新,吹在青傘城的鳳巢渡口。

曹曦與蘇錦並未直接離開,而是先走到一間茶樓飲茶。

這間茶樓能夠開在鳳巢渡口內,自然不是一間尋常的茶鋪,修道者眾多,聚集在裏面飲茶聊天。

兩人坐在靠窗的地面,風吹起帷幕,可以看見外面的青石板路上人來人往。

很快,有奴役端著兩盞茶水上來。

曹曦道了聲謝,看向冒着靈氣的茶水。

茶葉只是尋常的茶葉,但是用的水卻是一種稀罕的靈泉,明明滾燙冒着熱氣,飲入口中卻如冷冽寒泉,涼氣直衝心口,讓人神清氣爽,莫名寧靜。

「茶不錯。」曹曦贊了一句。

蘇錦聞言端起茶水啜飲了一小口,也覺得這間茶鋪里茶水不凡,有幾分可取之處。

這時,曹曦耳根一動,他不禁頭,視線穿過帷幕間的縫隙,朝外面看去。

「嗚~」

這是嘶鳴的蕭蕭馬鳴聲,

街道上出現一匹長角生鱗的火靈龍馬,拉着華貴車廂疾馳而過,如同颳起了炙熱的狂風,路兩旁人仰馬翻,哀嚎不已。

驅馬者是一白眉老者,長長垂下的白眉如同蘆葦。

他是姚駟公子的豪奴鹿仁。

不久前,鹿仁憑藉七境力量,跳下黑色劍舟活了下來,而那匹境界不高的火靈龍馬得到了姚駟公子庇護,也是僥倖存活下來。

身為一位九境修道者的愛馬,這匹火靈龍馬的命運,比絕大多數低級修道者要好上太多。

「嗚~」

火靈龍馬嘶鳴聲猶如龍吟,馬蹄狂縱,不一會兒,便拉動嶄新的華貴車廂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街道這才恢復平靜,沒了之前的騷亂之感。

曹曦收回目光,又喝了一口茶,說道:「我們等下去逛一逛,見識一下青傘城鳳巢渡口裏的修道鋪子,然後就啟程離開青傘城。」

「聽說青傘城制傘很出名,我們也可以買幾把。」

蘇錦贊同點頭,斜目望向茶鋪檐角上,那裏有數把垂下的油紙傘,在風中輕輕搖動。

青傘城之所以如此出名,首先在於擁有一座鳳巢渡口,其次便是傘。

凡間的傘只有擋雨遮陽的作用,不顯珍貴。

但是修道界中的傘卻是一種效用頗多的道器,可養鬼鎮妖,可興風喚雨,可隱匿氣息,可用於陣眼等等。

「也好,我也正準備買一把道傘。」、

曹曦估量了一下自身的財力,決定待會遇見喜歡的傘類靈器,不能吝嗇青玉錢。

他不知怎麼的,看到檐角隨風飄零的青色油紙傘,心中會感到一陣寧靜。

就在這時。

茶鋪里走進幾個中年修道者,臉色異樣,在一張茶桌上圍坐,然後便開始大聲交談。

因為聲音大的很,茶鋪里所有人都聽到他們的交談聲。

「那匹火靈龍馬真是可惜,看其品相最少值幾十枚青玉錢,竟然就被人當街活生生打死了。」

「這還算好呢,要不是車廂里青衫公子眼見不對,當機立斷對那人下跪求饒,他那白眉的僕從不也要被人打死?」

「誰說不是呢,要我說那青山公子也真倒霉,趾高氣揚縱馬過街,今天卻撞了不該撞的人。」

這一桌人的高談闊論,帶着炫耀的語氣,很快就吸引了茶鋪里很多人的注目。

曹曦體魄強大,五感驚人,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議論聲。

不用多想,他們談論的必定是姚駟公子那一班人。

曹曦不由心想姚駟公子也真倒霉,剛才還肆意縱馬,從茶鋪前面而過,但世事難料,這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已經發生了不測。

同時他也在暗自心驚,青傘城裏果然卧虎藏龍,姚駟公子性格能屈能伸,還是一個九境道修,竟然栽了個這麼大的跟頭。

「聽說前幾天你在黑色劍舟與他們起了衝突,也教訓了他們一頓?」

蘇錦捧著茶,似笑非笑看向曹曦,道:「你好大的威風呢。」

「口角之爭罷了,我和姚駟他們點到即止,咦?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曹曦自動忽略蘇錦的打趣,但是他記得清楚,自己分明沒在蘇錦提起過這件事情。

因為關於那夜與姚駟等人的紛爭,曹曦事後覺得自己的一些行為欠缺妥當,有失考量,心裏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彷彿當時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

「聽潮庭院的侍女白冬一天要重複十次,我就算把門關緊緊的,也擋不了那聲音直往耳里鑽。」蘇錦笑容狹促,朝着曹曦搖了搖頭。

曹曦覺得有些尷尬,主動跳過這個話題:「不談這些了,我茶喝完了,你呢?休息夠了,我們就離開吧。」

「都聽你的。」蘇錦輕聲應了一句。

曹曦便喊了聲茶館的店小二,準備付錢離去。

這時的茶鋪里還在談論姚駟公子那件事情,人們聽得興起,便問可知那青衫公子的馬車衝撞了何人?

中年修道者瞥了眼眾人,便沉思道:「那人背着九面杏黃小旗,穿一身雷紋道袍,看起來年紀輕輕,卻不想有通天的修為,竟能讓一位九境修道者跪地求饒。」

「可形容的在仔細些?青傘城可沒聽說過有這般人物,難道是其他地方的修道者路過青傘城?」周圍的人聽得好奇,再次發問。

中年修道者發現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他清了清嗓子,便準備詳細說一說自己剛才見到的情景。

突然,他眼光一瞥,指向茶鋪外的的一個人大聲道:「你們看他,那人打扮與他有幾分相似……你們拉我衣服做甚!」

中年修道者的同伴一臉焦急,不斷拉動他的衣角,要他住口。

中年修道者臉色突然慘白一片,聲音戛然而止,顫顫巍巍坐回原位,再不發一語。

人們頓感驚異,不由全都往門外望去,只見中年修道者指的那人在茶鋪外停下腳步,然後走了進來。

「呼~」

門簾被拉開,來者是一個青年人,身穿漆黑雷紋道衣,頭頂七星冠,背後斜插九隻各不相同,佈滿各色符篆圖案的杏黃小旗,猶如九彩孔雀開屏。

青年人目如朗星,面容清雋,他環顧四周,目光似一束璀璨電光,壓迫的所有人低下腦袋,不敢與之對視。

青年人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步伐急速有力,徑直朝着茶鋪的一個位置走過去。

「我是魏徽之,師尊乃積雷山真君。」

曹曦微微皺眉,望着眼前突然走到自己面前站立的負旗青年人,淡然回道:「散修曹曦,無門無派。」

蘇錦緊緊盯着自稱積雷山真君弟子的魏徽之,沉聲說道:「道修蘇錦,師尊是太清山宮主謝吞,曹曦是太清山重要的客人。」

「早就敬仰靈域女冠蘇錦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魏徽之輕笑道,彈一下垂在肩頭的杏黃旗幟,靈輝熾熾,他扔出一枚青玉錢給茶鋪店小二,說道:「這桌在上三盞茶,還得再聊會。」

剛被喚來結賬的店小二不知所措,嚇幾乎要哭出來。

曹曦對其微微頷首,店小二這才慌亂的跑開了,都不敢往後看一眼。

魏徽之旁若無人坐到右側,眼眸里閃過一道冷冽電光,如同蛟龍竄出雲海,他直視曹曦,直截了當說道:

「我家師尊失去白家鼎爐的蹤跡,錯誤追至青傘城,這一切原因都是因為你。」

蘇錦聞言,一臉錯愕,隨後便是臉色凝重,緊緊盯住魏徽之,她發現無形中有一種雷電的壓制力量,正在籠罩她與曹曦。

「我知道。」曹曦點頭,他很坦然,因為對此事早就有了幾分預感。

他身上攜帶着一封信。

白沐之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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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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