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回02

「嘿，石頭，別睡了，雙槍老太婆來了。」

「雙槍老太婆？玩我呢！」

石磊仍在蒙蒙睡意之中，下意識推開在他肩膀不停搖晃的大手，他單身狗的苦悶生活中雌性動物都少見，這已經夠鬧心了，怎麼做夢還要夢到個老太婆？

不過，『石頭』是他小時候的外號，都好多年沒人這樣叫他了，能在夢裏聽到這親切的稱呼，還是挺暖心的。

「靠，我沒跟你鬧，李淑珍在後門看着呢，你再不起來，晚自習又要挨揍了。」

「李淑珍？這名字咋這麼熟悉呢！」

石磊緩緩睜開惺忪睡眼醒來，發現自己正環臂趴在一張老舊的桌子上，再看看身旁剛才推他的男生，國字型臉，皮膚黝黑，嘴角留着胡茬，此時正用一副惋惜的表情看向他，「石頭，你廢了，雙槍老太婆她肯定看到你睡覺了。」

「小黑子？見了鬼了，咱倆多少年沒見了？你咋還返老還童了？」

被稱作『小黑子』的男生名叫于越，是跟石磊一起長大的光腚娃娃，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到高中畢業，倆人都是同班、同桌，可是後來高考考上了不同的大學，就此分隔兩地，只有寒暑假才能見上幾面。

十二年的兄弟感情，終究抵不過地域的阻隔和時間的消磨，在石磊去京城打拚之後，兩人再就沒見過面，如今再見面，恍如夢境。

「多少年沒見？石頭，你睡傻了吧？」

于越從兜里掏出小靈通，看了看時間，「在你睜開眼睛的十分鐘之前，也就是你睡覺之前，我們剛剛約好了放學去打CS。」

「十分鐘？放學？打CS？」

石磊徹底懵了，他在京城混了十幾年，現在在一家醫藥公司當業務員，哪還上什麼學？還打CS？他都得有七八年沒玩過電腦遊戲了，懵是徹底的懵了，尤其環顧四周后，發現屋子裏都是他高三的同班同學。

一排排參差不齊的課桌，一摞摞高過頭頂的課本試卷，一張張曾經彼此熟悉現在又覺得無比陌生的面孔，一切的一切，與腦海深處的青春記憶如出一轍。

「我這是重生了？還是在做夢？」石磊伸手在於越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

「嗷！」

于越一聲尖銳的嚎叫，不過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看向講台上端坐的一位滿頭白髮的老者，見老者沒說話只是瞪了他一眼，他也識時務的不斷陪笑，又是點頭又是敬禮。

「靠，石頭，你瘋了吧？掐我幹什麼？」

「我看看是不是在做夢，不都說疼就代表不是做夢嘛！」

「那你掐自己啊，掐我干屁，幸好是老劉頭的數學課，如果是雙槍老太婆的課，估計我就廢了。」

老劉頭全名劉立仁，是市一中最具資歷的數學老師，退休以後學校又返聘回校教書的，可能是年紀大的緣故，他是所有科任老師中最慣着學生的一位。

「下回我輕點！」

石磊漫不經心的隨口回應，心裏卻還在做緊張激動的鬥爭，明明昨晚跟公司的同事聚餐，喝多了就回家睡覺了，怎麼一醒來就回到了高中時代？

「還有下回？我告訴你，就沖掐我這一下，不陪我打一個小時CS，我肯定跟你沒完，嗯……還得配一個大杯的珍珠奶茶，安慰我受傷的幼小心靈。」

「哦，再說吧，手機給我！」

石磊還沒有徹底回過神，一把搶了于越的小靈通查看日期，2002年4月1日，17點40分，「4月1日，愚人節！老天爺真是跟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誒，我知道你稀罕我的小靈通，不過這是我媽給我的生日禮物，你想要，找你爸媽買去。」于越又把小靈通奪了回去，當做寶貝似的擦了擦屏幕上的手印。

「……」

石磊看着好笑，一部破爛的小靈通而已，至於這麼緊張嘛，不過想想2002年小靈通才剛剛普及，如果在聯通公司沒有認識人，還真辦不下來，于越一個高中生就有了自己的手機，當做寶貝也是正常。

「你們倆能安靜一會嗎？自己不學習，能不能不影響別人？」

一陣輕柔的女聲從前排傳來，石磊不經意抬頭瞥去，一張並不是絕美、但卻青春四溢的少女臉頰映入眼帘。

「韓夢竹！」

石磊對自己高三年級的前座可是記憶深刻，班裏的學生委員，家庭好、學習好、長得好，標準的『三好學生』，曾是他高中時期睡前必想的女生，估計也是不少學校男生的暗戀目標。

只可惜高考結束后韓夢竹考入了燕京大學，倆人就再也沒見到過，後來一次同學聚會，聽說她大學沒畢業就嫁給了一個富家公子，不過同學間都偷偷八卦，說她只是公子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偶而已。

「嘿，石頭，你可別動歪心思啊，她是大軍看上的妞，小心惹火燒身。」于越連看都沒敢看韓夢竹一眼，還不忘把石磊的目光用課本遮住。

「大軍？」石磊口中呢喃著讓于越膽寒的名字，嘴角卻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大軍是校外的一個混混，身旁聚集著一夥十幾個兄弟，仗着人多勢眾，經常欺負學生，使些手段，要麼訛詐、要麼恐嚇的收取所謂的『保護費』。

高中的學生沒經歷過社會的洗禮，思想單純，又是叛逆的青春期，有什麼事也不會跟家長說，被大軍一伙人的恐嚇交了一點保護費，也只能自認倒霉。

石磊在高中時候也經常被大軍欺負，美其名曰認他做小弟，可是隔三差五就管他要錢買煙抽，每個月的零花錢，總有一多半要上供給大軍，以求不被欺負。

現在剛剛重生回來，腦子裏還都是一團漿糊，他自己的事情還沒搞清楚，並不想惹些沒必要的麻煩，再說他在前世也沒聽說韓夢竹跟大軍在一起，估計于越也是在以訛傳訛的胡說八道。

不過話說回來，大軍的確是個不要命的狠茬，身上背着好幾個重傷害的案底，最主要有案底還能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那就說明，不是他背後有『關係』照顧，那就是他擁有躲避警察的反偵察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