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一絲情仇人海消

陸承淵帶着葉傾城回到豫章，兩人在城外的一座小山上，蓋了數間小屋子，每日的生活悠然自得，養養花草，好不快活。

豫章太守更是將此處化為一片禁地，閑雜人等無人敢靠近胡亂生事。

唐門和藥王谷的人閑來無事也會到這裏來找陸承淵敘敘舊，陸承淵偶爾與葉傾城賞賞花草，偶爾與人對飲煮茶，偶爾獨自一人習武練劍。

一日，清晨

天空灰濛濛的，下着淅瀝瀝的小雨，葉傾城坐在屋內正用針線，綉著一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

陸承淵坐在她的對面靜靜地看着她，眼中帶着些許的寵愛。面前一個泥爐，爐中火紅的木炭正在徐徐煮著茶，屋內瀰漫着淡淡的的茶香。

這是前兩天藥王谷派人送來的特質茶。

突然陸承淵眉頭微皺，屋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陸承淵有些緊張，這一行人的腳步有些雜亂且急促，似乎並不是以往的好友。

「怎麼了？」

葉傾城察覺出了陸承淵的不對勁，停下手裏的活，輕聲問道。

「有人要來看我們了。」

陸承淵倒了一杯茶說道，情緒平靜的似乎沒有事情發生一般。

葉傾城聽后，繼續低頭綉著那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

陸承淵見她沒有別的反應，不禁有些好奇。雖然現在以陸承淵的地位沒有人敢過來惹事，可當初剛到這裏的時候，卻有幾伙賊人來鬧過，那時候葉傾城猶如驚弓之鳥一般。

可如此卻這般表現，倒是真的讓陸承淵有些吃驚，也不知道是太相信朝廷，還是太相信江湖影響力了。

「你怎麼沒有反應？就不擔憂是仇人嗎？」

葉傾城輕輕搖了搖頭，微微一笑說道：「有你在，我相信你不會讓我有任何事情的。」

陸承淵聽完以後，沒有說話。

此時那行人已經到了屋外，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陸兄弟可在屋內？」

是錦衣衛指揮使韋青衣的聲音。

「韋大人。」陸承淵邊回應邊起身出去，打開門后，韋青衣一襲青色短袍，身後跟着十數個身穿便衣的手下。

「屋裏聊。」陸承淵微微一笑說道。

他見韋青衣此次並未穿官袍，自然便以朋友的身份接待與他。

韋青衣進屋後向葉傾城行了禮之後，便和陸承淵坐在茶桌前閑聊。

一番寒暄之後，陸承淵開門見山說道：「說吧，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

韋青衣淡然一笑，泯了一口茶后開始慢慢的說出真實來意。

「承淵，你在京城的時候應該知道，滅東廠，撤西廠以後朝中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以為皇上所用了吧。」

陸承淵沒有說話，而葉傾城卻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針線，等著韋青衣繼續說下去。

「如今啟用的東林黨人士，一個個只會紙上談兵，平日裏誇誇其談，一到了節骨眼上個個都躲的遠遠的。現在李自成聚眾犯上，叛軍來勢洶洶，朝廷竟然只能讓順天府尹領軍平叛。」

韋青衣滿臉愁緒的說道，如今他作為皇帝身邊的第一人，憂君所憂。

「孫傳庭？」陸承淵聽說過這個名字，只不過想確定一下。

韋青衣點了點頭，「你認識此人？」

「聽說過而已，你繼續說。」

既然陸承淵這麼說了，韋青衣也便不好繼續過問，「現在內有李自成的叛軍，關外還有后金虎視眈眈，可是朝中無人可用，所以承淵你……」

「誰？」

「什麼？」韋青衣有些不明白陸承淵的意思。

「這是誰的意思？」

陸承淵喝了一口茶，抬起頭看着韋青衣問道。

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盯的韋青衣有些不舒服。

韋青衣明白陸承淵知道了他此次的來意，可是他卻並不興奮，因為他在陸承淵的眼睛裏看不出絲毫的波瀾，心中不禁有些悵然，怕是此次的目的要落空了。

「這麼說吧，這些事我現在已經不想再牽扯進去了，不論是誰的意思，我都只有一個答覆。」

陸承淵沒等韋青衣回答，便繼續說了下去。

韋青衣聽后心中暗探一口氣，可是他仍然不想放棄。

此次前來雖然是領了崇禎皇帝的命令，可是此事卻是他向皇帝建議的。臨行前，他還擔保此次必定會帶着陸承淵一起回京的。

「承淵，如今朝廷內憂外患，你有能力為何要……」

陸承淵給韋青衣倒了一杯茶，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這一生也只想過一份平淡的日子，我不像當權者那樣想的那麼多，相比於朝堂之上勾心鬥角，我更喜歡現在這種平淡的田園生活。」

韋青衣看着眼前這一杯滿到快要溢出來的熱茶，知道陸承淵已經下了逐客令了，只是他真的不想就此放棄。

「可是……」

這時候陸承淵還沒開口，韋青衣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是葉傾城。

「韋大人，承淵心意已決，你多說也無益。人各有志，何必強加於其他人呢。」

葉傾城邊說着邊朝這邊走過來，臉上帶着一種人畜無害的甜美微笑。

韋青衣心知已經如此了，再留在這裏也沒有說服陸承淵的可能了，他只得起身說道：

「那好吧，那我就先不打擾了，如果承淵有朝一日能想明白，可以隨時來找我。」

陸承淵和葉傾城站在門口目送遠去的韋青衣，直到一行人完全消失在青色的煙雨之中。

「方才我那麼說，會不會……」葉傾城柔聲問道。

陸承淵微微一笑，把手放在葉傾城的肩膀上，將她輕輕的摟在懷裏。

「不要再說這件事了，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麼決定你都會支持我的，而我也應該懂你的，現在這樣的生活有何不好呢？我們本來就不應該去摻合這些國家大事，大是大非都隨它去吧。」

兩人都沒再講話，轉而攜手回了屋內。

…………

許久以後，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前夕，陸承淵前往京城見了他們一面，沒人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只是最後帶着陸念和青龍的遺腹子離開了北京。

不久后，崇禎皇帝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上吊，韋青衣為大明殉國，其他人不知所蹤。

陸承淵四人隱姓埋名去了江南某地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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