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遁跡天涯路(Ⅱ)

第二十七章 遁跡天涯路(Ⅱ)

二十七章遁跡天涯路(Ⅱ)

天微微亮。不遠處傳來低沉婉轉的簫聲,淡淡的憂傷蔓延山谷。曾經美好的時光都幻化出無數的牽念與遐思!她的笑,她的怒,她的淚,她的一切一切…此刻是那麼的清晰!她還好么?還會如那般的看到花落而憂鬱么?還會靜靜的坐在窗前看雨么?還是會半夜爬上屋頂看月呢?還是像兒時的那般害怕無星的夜晚呢?歐陽有好好的照顧她么?是否已逃出別苑呢?經過這些事是否已變得堅強呢?淚,隨着低沉蒼涼的簫聲漸漸的滑落。離兒,我的離兒!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呢?你可知哥哥好想你?他,手微微的顫抖著,放下唇邊的蕭。抬頭看看東邊泛白的天空。天,有些暗暗的藍,潔凈,高遠。

離兒——

寂寞憂傷的,無數思念的聲音在山谷回蕩。他喊著離兒,對着天空,對着眼前泛藍的湖。他想爬上山巔,對着家的方向喊。喊著離兒,喊著心中的離兒,告訴她,他有多想她。他的腿傷還沒有完全的好。他無能為力。他試過,可每次都會摔下來。她說你再這樣亂動你的腿傷就永遠都不會好。永遠都回不了中原。永遠也見不到你的離兒。如果你想儘快的離開這,你就得乖乖的聽話,最好待在這別跑。後來,他不在出門,不在想着爬上山巔。儘管是那麼的想。他說,阿依汗幫我到集鎮買一支蕭吧,離兒喜歡聽我的簫聲。

昏暗的天空,突起的狂風。不斷倒下的將士,身邊躺着的兄弟們的屍體。血染的沙石…。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他的聲音沙啞絕望。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她的淚…他是否還能見到?是否要來世在續?給她的諾言,是否要食言?「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們相視而言。

魚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

「小夥子,小夥子你醒了!」一位年齡大概有六十多歲的老者望着他笑。他臉上深深的皺紋,就像這沙漠的溝壑,鬍子茬茬的有些像還未完全枯黃的草。但和藹可親的笑容讓漠風綳得緊緊的神經稍有些鬆懈。他環顧四周。這不過是一個破破爛爛的草棚,草棚外的有一頭駱駝,草棚後面好像有條小河?好似有河水的氣息。也不似之前的那般乾燥。他的頭無法扭過來。「來先喝點水吧,解解渴。」老者扶起他,把水壺放到他的唇邊。喂他喝水。他的唇觸到了水,頓時那股甘甜的液體流入他的喉嚨,他的心裏。就像久別的快要乾涸的泥土迎接雨季的到來。輕輕柔柔。

「謝謝您。」他抿了抿嘴唇。他並不想說些什麼。這不像是地獄,也不像是孟婆的湯,這確確實實是水,似甘甜的湖水。他確定。即便是孟婆的湯,他也不會忘記他要回到那個有着離兒的家!他想。

「小夥子,你是中原人吧?是軍人!」老者確定的說出他是軍人。親切的看着他。他打量著自己的身上。那一身戰衣不知怎麼的換成了這身袷袢。「小夥子,你不必緊張,其實我也是中原人,只是早些年流落到此。你身上的衣服是老朽給換的,你傷的不輕。在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就在前面的沙地上躺着。滿身的血跡。只是還有着微弱的氣息。老朽就與同伴帶你來到這個草棚,身邊也沒有帶足夠的葯。稍許的包紮,然後這樣的等你醒了。」他看着漠風疑惑的眼神。「或許是你求生的意志堅強吧?喚作別人恐怕早已魂飛天國了。哈哈…」老者笑了笑。「你一直叫着『離兒』,想必這就是你求生的**主要原因吧?你已經在這裏昏睡了三天了,再加上之前的估計也有四。五天了。如果你再不醒來,恐怕就永遠也醒不來了。」老者搖搖頭。「醒過來就好。醒來就好啊。哈哈…來你先輕輕的動一下,看有沒有哪裏痛的厲害些?」他若有些緊張的看着漠風。漠風也配合的輕輕的抬抬手臂,然後輕輕的扭扭頭。點點頭。「如果不要緊的話,我還是帶你去集鎮吧,那裏有大夫。」

「謝謝您,老先生。我…。。啊!」他剛想要站起來,突然一聲大叫,他的腿,鑽心的痛。

「怎麼啦?腿不能動嗎?」老者趕忙扶住他。「唉!老朽只是看了看你的皮外傷,看來要趕在天黑之前送你到集鎮才行。」老者看到痛的滿頭大汗的漠風。漠風咬咬牙,點點頭。「哦,小夥子,老朽姓顧,如若看的起老朽,以後你就叫顧大叔吧!」

「大叔,大叔您這是哪兒的話啊?在下複姓歐陽,單名一個漠。以後您也可以叫歐陽。」漠風對着老者抱拳行禮。他用歐陽的姓,也加上自己的姓。他並不是有意要欺騙這位善良的老者的,只是迫於無奈吧。老者點點有微笑着。

天已經暗了下來。「阿依汗你在嗎?」老者從駱駝背上把漠風攙扶下來。對着院子裏叫着。這是一個籬笆圍牆,裏面有一間很別緻的木屋。木屋的右邊有兩間屋子。左邊有一間屋子。院子裏種滿花草,有好些都叫不上名稱。只是空氣里瀰漫着一股馨香味,淡淡的藥味。「來小夥子,進來吧。這院子的主人叫阿依汗,一個美麗的女子。也是個很不錯的大夫,整個集鎮的窮人們都是來此找她看病的。她是個好姑娘。只是母親去世的早,后與她的父親相依為命。她的醫術以得到她父親的真傳。記得那一次,老朽路過此地,突感風寒,加上不適應這裏的環境,所以一發不可收拾。最後花光了身上的錢財,還被店家趕了出來。後來是她的父親收留了老朽,還給我看好病,幫老朽找到謀生的行當,在駝隊給一些商人運送貨物。那年她才六歲。」老者朝裏屋看了看;「可能是又出診了吧?來你先歇一會。。」說着老者就把漠風攙扶到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坐下。

「顧阿爹?」待老者剛要轉身出門,身後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您不是隨駝隊出遠門的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這,這位是…。」漠風抬頭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淡藍色的長裙,同色系的頭巾整個臉都遮住,只留有一雙眼睛。那是一雙迷人的眼,想必也定是個美麗的女子。她手裏擰著一個小木箱,那可能是藥箱吧?漠風想要站起來,手用力的支撐在石桌上,但還是無力的坐了下去。他只得對着她點點頭。「顧阿爹,他受傷了嗎?」漠風臉上的表情沒有逃過她的眼。

「阿依汗,又出診了嗎?誰家又有病人啊?」顧大叔心疼的看着她,並沒有急着回答她的問題。她父母早逝,如今就一個人,她給窮人看病都是不收錢的。她待人和善,正直。全鎮的人都是那麼的敬重她,愛戴她。這已經是很少見的。顧大叔也喜歡她,想收她做義女。而她也喜歡這位和藹的老人,所以就以父女相稱。

「是古麗奶奶,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去看了看。不過現在好多了。」阿依汗冷冷的說着。她不愛笑,對任何人說話都是這樣的語氣。顧阿爹點點頭。自己看着長大的女子又怎不知她的苦呢?只是漠風覺得奇怪。冷冰冰的讓他有些不自在。「顧阿爹,先把他扶進裏屋吧,我馬上過來。」說完她沒有看他一眼,就徑直的走向中間的那個房子走去。顧大叔搖搖頭。攙扶起漠風走到右邊的那間屋子。

「顧阿爹」他們剛進門,阿依汗隨後端了盆水就進來了。「你先幫他用溫水洗洗吧。」她放下水盆,不待顧大叔開口,轉身就出去了。

「忍着點,會有一點點痛。我問你,你只需回答就好。」阿依汗的手在漠風的小腿上捏著。「這裏呢?痛么?」她的手停在小腿關節那裏。漠風搖搖頭。他的腿已經腫了。只是輕微的感覺到痛。「這裏呢?」阿依汗的手往下移了移,手稍許的加重了些。「嗯,嗯…」漠風已經滿頭的汗。「這裏就是主要的原因了,骨頭斷裂了。要從新包紮。你最好別下地走動了。」阿依汗毫不留情的說着。「顧阿爹,你幫我把藥箱拿來。」阿依汗邊說邊給漠風身上的外傷換藥。顧大叔很快的就拿着藥箱小跑了過來。阿依汗熟練的幫他把斷裂的小腿包紮好。然後吩咐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她摘下面紗,輕輕的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漠風獃獃在看着她。她那美麗的容顏。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鵝蛋臉,微微有些上翹的嘴唇。整個臉精緻到極點。她瞟了瞟漠風,連忙拉起面紗遮住了臉。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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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西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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