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懷孕
十月的陽光很好，盛夏剛過，秋老虎也要離去，城市道路兩旁椴樹葉子也開始逐漸枯黃，風吹過後就是一地落葉。
沈慕寧連續幾日整理東西搬家租房都熬夜到凌晨兩三點，她從床上爬起來后便趿拉着拖鞋去廚房給自己做早餐。
房子大約四十平方，被她打理的不錯，甚至小地毯陽台的多肉，都有着一番溫馨的意思，但面積還沒有司家的一個洗手間大，但對於現在的沈慕寧來說，已經足夠她住了。
吃了幾口昨日還剩下的冷粥后勉強算墊了墊肚子，她從冰箱裏面拿出昨日買好的魚打算給自己燉魚湯好好補補。
正給魚刮著魚鱗時，一股強烈的噁心感倏然席捲了她的全身，那魚腥味倏然強烈起來，使得沈慕寧連忙捂著嘴到一旁的角落裏面對着垃圾桶又吐又咳。
「唔……咳咳嘔……咳咳……」
早上本就沒有吃多少東西，這樣一通狂吐后只能嘔出些許酸水。
她指尖顫個不停，渾身原本還暖烘烘的一下子就覺得冷了下來，更別提那殺魚的魚腥味還一股勁地縈繞在她鼻尖揮之不去。
沈慕寧探出手來摸了摸額頭，滾燙的厲害，只能去查查了。
醫院裏面人來人往，沈慕寧呼出一口氣，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因為司懷瑾的母親江蘭琴偶爾來市中心醫院調理身體，她不想和江蘭琴碰面，但她在市醫院的卡里還有錢，如今算一貧如洗的她可沒有資格瞻前顧後。
兩個小時后，沈慕寧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上的檢查單確認數次，倏然覺得這就是命運對她沈慕寧的戲謔。
她懷孕了。
檢查單上明明白白寫着她已經懷孕快一個月了，而算一算時間，正是司懷瑾和自己提出離婚那天有的。
這實在太過魔幻，她只覺得自己像在做夢，手放在了平攤的小腹，沈慕寧淚珠在眼中打轉，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她曾經以為自己會是賢妻良母，會愛每一個孩子。
一道疑惑的聲音卻從身後響起，「那是……沈慕寧？」
沈慕寧應聲轉頭，卻見到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之一，背後的中年女人四十多歲卻依舊保養得當，一雙凌厲的鳳眼和高挺的鼻樑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美的具有攻擊性的女人，她穿着上下兩件式的裙裝，脖頸上的珠寶和衣服手包上的標誌都彰顯著貴婦的氣度。
這正是司懷瑾的母親江蘭琴，也是整個司家最討厭她的人。
江蘭琴身後跟着幾個隨從，顯然今天也是來調理身體的，自沈慕寧和司懷瑾離婚後，她恐怕不知道高興了多久。
她神態悠然自得地走過來笑道：「還真的是你啊，哎呀，我真的得謝謝你放過我兒子了，我當初怎麼說來着，早晚會結束，雖然比我想的時間長了一些，但————」
她餘光瞥見沈慕寧拿着的檢查單，一把手奪過，以為沈慕寧生病了，正慶幸沒有傳染給司懷瑾時，卻在看清楚后瞪大了眼睛，「你！你懷孕了？！」江蘭琴不是傻子，從日期就知道是司懷瑾的。
沈慕寧滿是局促，在看見江蘭琴越發可怖的眼神后便直說道：「江夫人……」
江蘭琴不許她喊自己媽媽，覺得膈應，如今喊一聲江夫人卻再合適不過。
「我已經和懷瑾離婚了，這個孩子我現在就去拿掉，你放心，絕對不會對懷瑾有不好的影響。」
江蘭琴在沈慕寧說完后，氣的直哆嗦，毫不客氣就伸手指著沈慕寧，「你想打掉！？你算什麼東西，沈慕寧你能懷上我們司家骨肉是你三生有幸，你居然還想打掉，現在你就給我住在這醫院裏面，你們幾個給我好好看着她，千萬不能讓她跑了！」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沈慕寧連連往後退了兩步，剛想轉身逃走，卻被江蘭琴的隨從堵住了去處。
江蘭琴姿態優雅地從她腹部掠過，「呵，幹什麼？借雞生蛋罷了。」
「江夫人你不要胡說，我和司懷瑾已經離婚，那孩子的去留只有我能定，況且，況且……」沈慕寧的眼睛發紅，江蘭琴看不起她她一直都知道，但是沒想到在江蘭琴眼裏自己只是一個生育工具，「司懷瑾也不一定會答應留下這個孩子的。」
江蘭琴那雙銳利的眼睛掃過沈慕寧如今樸素的打扮，從鼻子裏面哼了一聲后，睥睨著沈慕寧道：「你這個孩子我會跟懷瑾說的，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真是比以前更適合你，土裏土氣的窮酸，現在很缺錢吧，生了這個孩子之後我會給你一筆錢的。」
「也算我做好事了。」說完之後，江蘭琴一眼都不想看這個令她心煩的女人，揮揮手就讓幾個隨從把沈慕寧拉走。
自己去找院長直接說一聲，自己這個獨子司懷瑾年齡也不小了，就算是沈慕寧生的，只要流着司家的血脈都是好的。
想到方才沈慕寧說的那句司懷瑾不一定會答應，江蘭琴斟酌了幾番，拿出手機給出差國外的司懷瑾打電話。
在新西蘭正值夜晚，月色格外明亮，沙灘邊的海浪擊打着細沙，司懷瑾在掛了電話之後低垂了眼，目光暗潮湧動思緒紛飛。
他沒有想到沈慕寧居然懷上了他的孩子，如果是曾經，自己可能還有幾分高興，但現在，他和沈慕寧已經離婚，這個孩子都存在於否，卻好像不是很重要。
心尖在這堆念頭閃過時，眼前卻倏然浮現了沈慕寧那雙滿是祈求的眼睛，蓄滿了淚水，如同海中倒映的明月一樣，每次都是這樣注視着他，卻從不拒絕他的任何要求，他站在原地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一隻白皙細膩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司懷瑾沒有刻意隱瞞，在一旁的蘇妍自然聽完了全部，她那張溫婉動人的臉撅起紅唇半好奇半玩笑地說道：「懷瑾你怎麼了？那個女人的孩子，你打不打算留下呢？」
司懷瑾安撫地回抱住蘇妍，語調漠然，「這個孩子有沒有，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