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陪

「袁門大勢已去，連守城的力量都沒有，不……不如我們開城歸降吧，也許天武帝大開天恩……」

袁浩的話還沒有說完，袁世立就凄厲的嘶吼道。

「不！」

「不能開城門！」

「那天武帝暴虐無情，我們開城門就是送死，他絕對不會饒恕我們的，你我等袁門領將，是必死無疑！」

「可是如果不開城門，等天子師攻了進來，我們同樣是個死啊！」袁浩道。

袁成深吸了一口氣。

身後的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袁門族老們，絕望無比，後悔莫及。

「天……天武帝，那到底何等的存在啊？」

「這大漢不是要覆滅了嗎？我袁門前後已經折損了四十多萬兵馬在那天武帝的手上了啊！」

「袁成，袁浩……開城門吧，我們敗了，沒有選擇了。」

「只要袁門歸降，那天武帝就算是再暴虐兇殘，也最多問斬袁門的青壯，老人女人和小孩肯定是要留下來的。」

「是啊，倘若真的屠城，那……雁門郡就成了荒涼之地啊！」

一眾族老們看似認命，實則卻個個都在打着小算盤。

可笑這雁門袁氏一族啊。

鼎盛之時，各個不可一世，看似團結一氣。

卻到了真正生死關頭，立馬原形畢露，根本就是蛇鼠一窩。

袁世充如此！

袁世立如此。

這些個黃土埋到脖子的老東西也如此！

「不！我不同意！」

袁世立還在反對。

但這時。

無數的袁門殘兵擁了進來，驚恐絕望的嘶吼道：

「完了完了，天武帝攻破南門了！天子師進入了雁門郡城了！」

「那……那天武帝出動了所有的宗師境內家境領將悍卒組成先登隊，瞬間就佔了城樓！」

「族老們，袁門要覆滅了啊！」

那一刻間。

袁門宗廟之內，慌亂無比，各種絕望的哭啼哀嚎。

不一會兒。

轟轟轟！！！

白袍軍魚貫而入，將整座宗廟圍了起來。

陳慶之為首，李不悔次右，破開廟門，闊步踏入。

算是去而復返的李不悔，俏臉之上儘是怒火和殺意，死死的盯着袁世立等僅存為的三位袁門宗師領將。

「袁門狗賊們，你們的死期來了！！」李不悔冷聲吼道。

撲通！

突兀的一聲。

袁世立就那麼第一個跪了下來，砰砰砰的磕著響頭：

「我……我錯了，我歸降，只要你們能饒我不死，讓我做牛做馬都願意！」

緊跟着。

袁門的數百族老，齊齊下跪。

最後就連袁浩和袁成兩人，也是繳械跪地。

「求天武帝大開天恩，饒雁門袁氏這一回吧。」

「求天武帝大開天恩啊！」

……

陳慶之橫眉冷對，不發話。

白袍軍侵入宗廟之中，開始了搜查。

不一會兒。

一位白袍軍步卒抱着幾本厚厚的書本，疾步呈了上來，呼道：

「將軍，袁門族譜找到了！」

「族……族譜？」

「將軍，你們找袁門的族譜做什麼？」

「做什麼？」

陳慶之將舉袁門族譜一攤，頓時殺氣一盪，語出驚人：

「陛下有令，雁門袁氏禍亂叛國，屠害并州百姓數百年，是為罪大惡極，當誅九族！」

「陛下說了，找出袁門族譜，照着族譜上的名字，一代一代的往下殺，但凡族譜留名的，一個不留！」

此言一出，雁門袁氏如同滅頂啊！

照着族譜殺！

這……這就是滅宗姓啊！

磕頭的袁世立傻了，那些以為自己老了沒準可以逃脫一死的袁門族老，徹底絕望了。

頓時間，宗廟之中哭嚎聲不斷，吵得讓人心煩。

「夠了！哭什麼哭？」

「你們奴役并州十萬苦命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哭？」

「侵吞西河郡之時，濫殺無辜，又怎麼不哭呢？」

「禍亂大漢，勾結外敵，甚至是起兵謀反之時，又怎麼不哭呢？」

「本郡主告訴你們，雁門袁氏一族，就是該死！」

「就應該照着族譜，有一殺一！！」

李不悔憤聲喝道。

她作為先登領將攻下城門之後，請命天子，當趙元開冰冷的說出先找族譜，照着族譜有一殺一之時，李不悔那憋了幾天的一口悶氣，豁然吐出！

她言罷，直接握著環首刀欺身而上，首先就要斬了袁世立這個狗賊！

「你……你們欺人太甚，我跟你們拼了！」

絕望至極的袁世立發瘋了。

見李不悔提刀過來，頓時暴怒，欲要拚命。

但他不過宗師境二品的修為，時下手中又沒有兵刃，只是一個照面，就被李不悔一刀從手臂切到了脖頸！

碎肢橫飛，當場死絕！

而這時，陳慶之一聲令下：

「宗廟之中的那些人不用查了，定在這族譜之上，殺！」

雪，越下越大，不休不止！

雁門城外。

趙元開沒有選擇入城。

不清了袁門餘孽，這雁門郡終究是惡臭之地。

「孫心武，領路！」

「朕要去雁門關，看看那可憐的十萬并州苦民。」

御馬之上，趙元開聲腔沉冷，略有悲戚。

先前還是歡欣高興的青憂，明顯感受到了趙元開身上的情緒變化，也陷入了潸然之中。

她偷偷的看着身邊這位尊如天神般的男子。

這一路北上，她都伴在君側，形影不離。

從床子弩大破二十萬北戎軍。

到西河郡城之下，一箭一一宗師。

再到西河走廊之時，面朝城內苦民屍骨背對天子師時的那怒意和悲戚。

殺袁世充、北戎太子，乃是當下下令依照族譜問斬袁氏宗姓，這位當今天子都未曾遲疑動容半點。

唯獨面對蒼生苦民，卻是少有的悲憫沉重。

入宮之前，青憂對於天子有過不少的幻想，也看了不少的書，聽過不少的故事。

卻從來沒有想到，她所傾心傾身的天子，竟是如此這般的無可挑剔。

青憂慶幸著，觸動着……

情動之時，不禁喚出聲來：

「陛下……」

「愛妃，陪朕去看看那些可憐的苦命吧。」

趙元開回首，語氣有些沉重。

陪……

多好的字眼兒啊。

青憂點頭，低眉，一片雪花落在了那狹長的睫毛之上，化為水珠，靈動若仙。

飛雪不止，沒了馬蹄。

衛戎司和錦衣衛簇擁著天子御駕，踏雪北上，朝着雁門關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