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8章：我沒辦法面對
「我這輩子就沒在你爺爺面前溫柔過一次，你爺爺以前年輕的時候總抱怨說我這個女人活得不像女人，可他永遠都猜不准我這麼強勢，為的還不是希望他身邊那些惦記他的阿貓阿狗可以走遠點嘛…這老頭子也太沒良心了，說走就走，我這老太婆這輩子跟他都還沒過夠呢。」陳老太太倒在陳曦肩膀上，嘴裏不停的念叨著。
聽着自己奶奶口中說的這些話，陳曦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小的時候最疼愛自己的就是爺爺跟奶奶了。
媽媽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離開自己，去了美國。
小時候的童年真的一點都不美好。
唯一能讓自己感覺這個世界上還有陽光的地方，就是爺爺奶奶後院的那一片小天地。
拉着陳老太太的手，陳曦眼眸濕潤：「奶奶，您別這麼說，我爺爺活到這麼大歲數，應該是喜喪，您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哭呀。」
聽着陳曦的話，老太太心裏這才感覺好受了許多：「對對對，我們家曦兒說的沒錯，你看我這老太婆真是一點都不知足，老頭子都活了這麼一輩子了，能到今天已經不錯了，我這節骨眼上還繼續哭下去，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看着老太太在自己面前強制性的隱忍自己情緒的模樣，陳曦心裏也很不舒服，張了張口還想安慰些什麼，卻發現這種事情來得突然，讓自己一下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曦兒啊，奶奶也沒別的要求，你爺爺走了之後，你能不能常回來看看奶奶？」
「以前你爺爺在的時候，奶奶每天還能有個人吵吵架，他這要是突然走了，奶奶一個人都不知道該咋樣生活下去了。」車上陷入一段很長時間的寂靜，就在陳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主動找點話題來安慰老太太的時候，就聽到老太太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陳曦連忙點頭：「奶奶，您就放心吧，我不會不管您的，以後我每天忙完工作都會去看一看您，您要是不習慣跟我爸在一起生活，您就搬到我這邊來住，跟我一起生活吧。」
陳曦很能理解老太太的感受，老太太這一輩子一直都跟在老爺子身邊生活着，老爺子如果真的突然就這樣離開，老太太…或許真的一個人很難一下子適應這種生活。
到家的時候，老太太都沒有給自己喘口氣的機會，就迫不及待往廚房裏跑去。
印象里，這是陳曦少有的見到老太太在前院裏忙碌的身影。
她不知道老太太跟老爺子的感情有多深，也不知道兩個人這麼多年，不…這一輩子過來，感情有沒有變成很多人的愛情那樣，到最後成為親情。
都是，她能理解在面對自己一起生活了一輩子的人突然要離開自己的時候的這種情緒。
雖然兩個人已經吵吵鬧鬧一輩子過去了，但是，兩個人的感情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始終是沒辦法…突然就這樣割捨吧？
陳老太太在廚房裏忙碌了將近一個小時，用家裏保姆的話來說就是陳老太太這將近一個小時之內的時間，一直都在趕着做餃子。
坐在車上，陳曦很容易就能聞到從飯盒裏傳來的陣陣香氣。
看着陳老太太一臉滿足的笑容，陳曦也忍不住感覺心情好了許多。
或許，在這一刻，最能讓人開心的就是看着還能繼續存在下去的人開心，才是莫大的開心吧。
「老頭子，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當初吃的那個味兒。」見到陳老爺子的時候，陳老太太連忙走上前把自己帶過來的飯盒打開，遞到陳老爺子面前問了一句。
聞到飯盒裏的餃子香味兒傳來，陳老爺子臉上的表情頓時明亮了許多。
「嗯，就是這個味兒…老婆子，快給我吃兩口。」
一旁，陳曦跟江墨川就這樣看着兩個老年人難得這麼和諧的在一起，站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等著兩個老年人說話。
「老婆子，你放心，我已經跟龍龍說過了，等我走了之後他們一定不會對你不好的，他們要是敢對你不好，我老頭子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上來找他們好好理論理論。」或許是因為老人常說的迴光返照，也可能是因為老太太的餃子真的好吃。
老爺子很快就把一飯盒的餃子解決的乾乾淨淨。
吃完后，老爺子還不忘拉着老太太跟她說着自己剛剛跟陳坤龍說的那些話。
聽着老爺子到最後一刻都不忘關心自己，老太太眼眶再一次濕潤：「你這老爺子，你都不在了，他們對我再好有什麼用。」
「你當初跟我說過這輩子要陪我到最後，不會讓我一個人孤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的，你這老傢伙都走了，你還想讓我一個人孤孤零零過多久？」
老爺子忍不住皺起眉頭，看得出很不願意看到老太太這樣傷心，拉着老太太的手，老爺子內心沉痛地看着陳坤龍：「我走了之後你們所有人都不準欺負，你媽，要是讓我知道她過得有一點不好，老子拼了這條命跟閻王打一架都上來找你們算賬。」
「我的親爹呀，這是我親娘，我再怎麼沒良心，我也不會對她不好呀。」
陳坤龍悶悶的應了一句。
他這輩子最大的恩情就是父母給了自己這條命，否則…也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能有今天這樣的生活。
聽到陳坤龍的回答，陳老爺子這才感覺心裏舒服了許多，點點頭轉過頭繼續跟老太太說起話來。
陳熙有些悶悶不樂地轉身離開病房，江墨川緊隨其後：「很難受？」
「嗯，小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喜歡我，只有爺爺奶奶最心疼我，嗚嗚…為什麼一切都發生的這麼突然呀。」
面對自己面前的江墨川，陳曦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伸手緊緊地揉着江墨川的腰，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塞進他的懷抱里。
只有江墨川的懷抱，才讓她感覺輕鬆。
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以平靜的面對這突然的一切，可是…到這一刻，始終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