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沿途的難民
待雨勢一過，江面的水位下降了許多，溝通南北的航運又恢復了。
陳昱等人又踏上了北上京城的征程。
進入河南境內后，尤其是進入京城的路上，乞討者逐漸增多。
一打聽，原來是黃河也發生了洪災。
非常兇猛的黃河水，淹沒了很多州府的農田，一些百姓不得不背井離鄉，出門乞討。
而京城無疑是其最佳的去處。
在北方，沒有江南那麼富庶。蘇州、揚州等地，富甲天下。而北方無疑最富裕的就是京城了。
剛開始，陳昱還命人給這些向自己乞討的人一些吃的。其他人一見陳昱這些人給乞討者食物，紛紛過來乞討。
僧多粥少，陳昱等人的食物，可以說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法滿足眾多的乞討者。
所以沒有辦法，陳昱也只能是遺憾地告別這些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災民，繼續趕路。
誠陽子看着悶悶不樂的陳昱，安慰道：「侯爺。黃河幾乎每年都有災難。只是大小之別。看這情形，今年又是大災之年呀。朝廷都無力賑災，就憑咱們這點糧食，只是杯水車薪，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所以，侯爺也不用過於憂慮。」
譚穆春也說道：「是呀。侯爺。黃河泛濫，出現洪災，各州府就會逐級上報朝廷。朝廷就會開倉賑災。本來糧食就少。一些官吏趁機中飽私囊，層層扒皮，到了災民手中的就所剩不多了。常常出現吃觀音土脹死、易子而食等慘絕人寰的事情。如果上層知道了這個事情，就會派欽差大臣前來視察，揪出來一些貪官污吏，予以正法。也算是還給了百姓一個公道。可是百姓人都死了，這隻能是一種安慰罷了。如此周而復始，不斷重現。」
陳昱感嘆道：「現在看，黃河的水災要比長江多很多，這裏面除了有天災之外，更多的是人禍。皇上知不知道，不好說。朝廷中的那些大臣對此應該是知曉的。即便是個別官員有此心，也是無法做到清除貪官污吏，治理好黃河的。」
道理十分簡單。官官相護。這些官員，因為同鄉關係、同年關係、師出同門、上下級關係等，形成了錯綜複雜的關係網。
即便是沒有這些關係，大家也奉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等原則，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即便是有個別為民除害的官員，也會被整個官場視為另類。排擠、擠兌、陷害等，也會令其招架不住的。
畢竟歷朝歷代，貪官污吏如黃河之沙，而清官則是鳳毛麟角。
所以，事情大家都知道，可是也沒人去解決。皇上對此還非常上心，可惜下邊的人是一級矇騙一級，一直就這麼矇騙到皇上這裏。
皇上居住在皇宮之中，自然對於下邊的實際情況並不了解，只能從奏摺、身旁大臣那裏了解情況。英明一點的，還能懲處一下下邊的人。
陳昱也知道，這件事非常棘手，也非常難辦。
由於在湖廣耽誤了幾日，他也只能是加速行進，早日進京。
進了北京城，情況依舊是沒有絲毫改變，街上都是拄著棍子，拿着碗乞討的人，有的還帶着孩子。衣衫襤褸，髒兮兮的。
京城的人員對此也都是見怪不怪了。有的人能給乞討者點食物，或者幾個銅板。一些脾氣不好的惡人，甚至會呵斥，毆打他們。乞討者也只能是自認倒霉了。
牛小川早已得到消息，提前為陳昱等人在客棧預定了房間。
陳昱當面詢問了牛小川災民的情況。
據牛小川介紹，一個多月前，就有災民來到京城乞討。這些人的到來，使得京城的治安急轉直下，各種違法犯罪行為激增。
為此，朝廷開始清理城裏的難民。這些難民只能是跑到城外居住。白天到城裏乞討，晚上再出城居住。
城內的治安好了許多。但是問題沒有得到徹底解決，城外的犯罪率又上來了。
可是官府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京城內的治安好了，對上就有了交代。
至於城外的情況，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陳昱問道：「那難民能有多少？」
牛小川回道：「這個還真不好說，有的說是七八萬，有的說是十五六萬，甚至還有人說將近三十萬。反正說多少的都有。誰也沒有統計過，就是官府也不知道。」
陳昱聽了，繼續問道：「那京城周邊治安那麼不好。官府就沒有採取什麼措施？」
牛小川回道：「能有什麼措施。有些人還好，到大戶人家、城裏的商鋪打工，掙錢養活全家。一些好吃懶做者，則是偷雞摸狗、搶劫殺人無惡不作。他們自然也知道官府的厲害，所以就與官府中的吏役搭上了線，給這些人一些好處。有了官府吏役的支持，這些人肆無忌憚，即便是被百姓抓了個現行，送到了官府。沒過幾日，人家就出來了。自然是一番瘋狂報復。久而久之，誰還敢與這幫人作對呀。還有些人直接成為了一些皇親國戚、地主豪紳的走狗。自然就更沒有人敢惹了。」
陳昱嘆了一口氣，說道：「這都是什麼事呀？」
誠陽子說道：「黃河泛濫只是一個誘因而已。說到底，還是因為百姓基本的生活保障沒有保證。如果人人有田耕，有衣穿，居有定所，那誰還選擇背井離鄉當難民呢。可是現在達官貴人兼并土地愈演愈烈，農民漸漸失去了土地，只能是租種農田。也就失去了生活的根本。」
歷朝歷代初期還是非常不錯的。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皇親國戚、告老還鄉的大臣、當地的豪族利用權力，開始大肆兼并土地。土地就那麼些，此消彼長，農民手裏的土地就會越來越少。貧富差距也就越來越大。再加上點天災人禍，外族入侵，就會進入民不聊生的境地，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農民起義由此產生。
即便是成功鎮壓，也是勞民傷財，消耗巨大，影響了國力。王朝就開始走向下坡道，沒有力挽狂瀾之人，王朝休矣。
新的王朝，順勢建立。又是一個周期的開始，如此周而復始。歷史在不斷地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