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22第 22 章

秦青夜裏沒睡好,晚飯吃得不舒服,存在胃裏像塊石頭,抻得她翻來覆去睡不着,那人給的東西鎖在抽屜里,像是長著小爪子,直勾勾地抓撓她的心。她煩躁地坐起來,扭亮床頭燈,下床去摸了鑰匙打開抽屜,將那個絨布盒子拿出來,艷紅色的心形,她托著盒子窩回被子裏,打開,坐托上插著兩隻玫瑰花樣的耳釘,花心是一粒鑽石,捏起來擱在手心細細端詳了一番,只覺這東西過分耀眼。

她看了一會兒,撩起長發,摸索著戴上,雖然她有耳洞,但那是小時候在姥姥家住着的時候,看見鄰居家的姐姐們都戴着各式各樣的耳墜,特別漂亮,她羨慕不已,求着姥姥給她也弄出兩個來,那會兒還不時興激光槍的技術,姥姥就用最古老的法子,找了針和線,都消了毒,然後從米袋子裏捻出兩粒小米,一前一後地攆着她的耳垂,待磨薄了,照着那處飛快地穿針引線,一個耳洞便這麼成了,她初時確是高興了很久,但後來耳洞發炎流膿,耳垂腫得像鴿子蛋,疼得她直哭,說不要這倆洞了,姥姥跟說她,想要美就不能怕疼,再疼也得忍着,然後為她處理乾淨。

在姥姥的照料下,發炎漸漸好了,姥姥把線扯了,摘了兩根仙人掌的刺,去掉尖端給她戴上,這麼養了小一年,才開始戴耳飾。可是那會兒她已經對這個不感興趣了,從前買過的許多耳釘耳墜耳環,一樣賽一樣的漂亮,她偶爾興起戴一回,可沒幾天就丟了。

耳垂被墜得沉甸甸的,拿過鏡子照了照,還挺襯膚色。她又戴上另一隻,左右欣賞了半天,然後摘下來放回盒子,繼續鎖進抽屜。

周家林回去后,先是指點了一下小四兒的功課,完了洗個澡,開始整理最近的工作,辦公用房和註冊資金已籌備,他還籠絡來四個持有資格證書的房地產專業、建築工程專業的專職技術人員,還差兩個持有資格證書的專職會計人員,不過註冊公司不是難事,難的是組建團隊之後要做的事,以他現有的資金實力和開發項目的能力,只能屬四級資質。雖然他手裏有千挑萬選的得力幹將,卻還沒有他所需要的拓展市場的人才,具體流程也不太規範,若是他不在,這個團隊便無法常規運行,所以,要想做大,還得建立個核心。

小四兒按照師父教的法子,把之前不懂的問題羅列出來,一起拿給他看,然後他逐一講解回答,完了他再聯繫自己所悟,融會思考,突然感覺豁然開朗,許多天都無法跨越的鴻溝,如今如履平地,心中的興奮和激動難以言表,只崇拜地望着師父,見他光着腳,只穿了件灰色的沙灘褲,裸著上身,膚色黝黑光亮,寬肩闊背,鎖骨處有道長長的疤,但不顯恐怖,反倒更填男人雄風。

老夏總說師父少年時代逞兇鬥狠,這疤大概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周家林不經意間抬頭,見小四兒盯着他發愣,他沉聲問道:「看什麼呢?」

「師父,肌肉怎麼才能鍛鍊出來?」小四兒抻了抻自己的胳膊,老夏說他是養不胖的麻桿兒。

「你想慢慢練還是速成?」周家林把玩着手裏的筆,問他。

「有速成嗎?」小四兒兩眼放光,說:「我想不要花太多時間,就能變成您那樣。」

周家林低頭瞅了瞅自己,淡淡地說道:「這個好辦,去搬半年磚。」

小四兒神色一凜,他當初剛出來做工的時候,搬了一個月的磚,一天下來,手套磨破幾個洞,手上掉一層皮,有次往上運磚時還砸了腳,傷疤現在還有。

周家林面色微冷,聲音也極為嚴肅:「沒有任何基礎的人,若想要一樣東西,就得肯下苦工,還要有個不變的信念,哪怕是死,也要把那東西弄到手再咽氣。」

小四兒臉上染紅,他知道師父在教訓他浮躁,此前,師父也曾提點過他一兩句,他心裏不放事,過後就淡忘了。

周家林把本子合上,說:「你圖紙這關過了,過陣子送你去讀書,學設計,給你一年時間,給我學精,學成后,回來找我。」

小四兒聽了又是一陣激動,卻說不出感謝的話來,周家林站起來揉了揉他的腦袋,說:「給我爭點氣。」

「嗯!」小四兒鄭重地應道。

沒過一個月,周家林果然把小四兒送去了技校,並給他辦了住校手續,說:「學費生活費都在我給你的卡里,你用得時候就去取,別捨不得花,這一年不許分心干別的,專心學習。」

小四兒猛點頭,亦步亦趨地把師父和老夏送走,抓了書本就跑去教室等上課。他從未奢想過還有讀書的機會,還能坐在窗明幾淨的課堂里捧著課本聽課,師父卻把他的夢想放在他眼前,讓他腳踏實地,一點一滴地實現。

老夏摸了根煙咬在嘴裏,又給周家林遞了一根,替他點上火:「你這人倒挺大方,花那麼多錢送他來讀這個,萬一他學成了不回來,給別人出力去怎麼辦?」

周家林吸了一口煙,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四兒心思細膩,腦瓜聰明,主意多,手也巧,即使做一級鋼筋工也屈才,現在公司缺設計方面的人才,有名有望的請不起,我就自己培養一個,這會兒花點小錢,日後掙回大錢,很划算。」頓了頓又說,「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我以後也不會虧待他。」

老夏吐了個煙圈,眯起眼來看他,他比周家林大十多歲,當年老爺子收山不幹時,許多人都另尋出路,周家林鼓動他跟着他走,他那會兒也是念舊情,想着去別的地方也是干,跟着他也是干,於是就入了組,沒想到這個小夥子胸中藏萬壑,竟有了這麼一番作為。

工程已接近了尾聲,開發商過來進行初次驗收,對他們的活計很是滿意,後期的項目款很痛快的撥了,周家林把大家前期的工資結算了,然後讓老夏盯着收尾,他這邊跑了幾趟工商局,各處都打點應酬過後,終於拿到了企業法人營業執照。

老夏要放鞭炮大肆慶祝,周家林搖頭,說這會兒還得再辦理一些手續,齊全之後掛牌營業時再說,等工程結束后,再擺個宴,大夥兒一塊熱鬧熱鬧。

眾人這才得知周家林最近的動作,紛紛坦言日後要跟着他好好乾,周家林帶人進駐辦公室,房間不大,隔出三室一廳,分了財務,市場,銷售,設計,項目等幾個部門,幾個獨立的房間最大的一間做了財務部,然後是設計部,他撿了個小房間做自己的辦公室,其餘的幾個部門則在大廳里,設了開放式的格子間,各色綠植點綴其中,進門就能看見正面的落地大窗,外頭的景色一覽無餘,在窗邊還設了一排吧枱,供人休息時使用,整個空間簡潔流暢,令置身其中的人感到很是舒服。

老夏對這裏讚嘆不已:「這是誰設計的?真不錯。」

周家林把牌照往桌上一擱,說:「我。」

老夏一屁股坐在工位上,轉了一圈,說:「我坐哪裏?」

周家林指了指靠牆的位置:「項目部,日後你管着現在的建築隊。」

「嘿嘿嘿,老子當官了啊。」老夏頓時眉開眼笑。

周家林往桌子上一坐,說:「管不好撤你的職,你對工地上最熟悉,活兒做得最出色的,尤其是鋼筋混凝土這邊的事兒,而且人脈也廣,所以我用你,是取你的長處的。」

老夏笑道:「長處賺錢多。」

「以後不許再跟別人說『評書』。」周家林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起身走了。

老夏乾乾地笑了兩聲,拿起拍照來找了釘子鎚子給掛上,心裏美滋滋的,在這窗明幾淨的辦公室里坐着真有派!

秦青應了侯磊的邀請,同他一起做那個課題。於是這邊提出了辭職,領導挽留了一番,覺着她是個很好的幫手,走了可惜,但得知她的打算后,便說:「回實驗室也好,你有功底,在企業里獃著是個浪費。」

辦理離職手續,交接工作,忙了差不多兩周,終於可以一身輕鬆地離開這座工作了好幾年的大樓,心裏竟也生出了幾分捨不得,手底下的小姑娘們個個面露憂色,說是怕新上司脾氣不好,她們不好混,秦青笑言:「難道我脾氣就好了?」

「好,秦姐,你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好啊,從來不罵人,我在原來公司的時候,犯了一點點小錯,就要被罵好久,每次幹活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出差,越是這樣越是出錯,哎,都惡性循環了。」一小姑娘假裝淚目,「所以我來了這兒之後,真感覺是進入天堂了,領導和藹可親,講話輕聲細語。」

秦青拍她的頭,笑她太誇張,囑咐了幾句便抱着東西走了,飯搭子小艾出來送她:「你可別忘記有好吃的叫上我啊。」

「忘不了。」

「有好男人也別忘記介紹給我啊。」

「上次那個呢?你們沒在一起?」

「你那男朋友的夥伴們,級別有點高,我襯不起。」小艾委委屈屈地說道,「我聽說那個玉哥兒,好像有點花,秦青你要注意,別被他騙了去。」

秦青笑道:「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當初的確是想發展來着,但不太合適。」

「那就好,想我給我打電話,我一定坐火箭過去看你。」小艾把她送到電梯口,看着她進了電梯,然後同她揮手。

秦母得知女兒辭職時,事情已經板上釘釘,再無修改之機,她生了幾天氣,因為這麼大的事竟然沒和她商量,秦父勸慰她:「她自己喜歡,而且當初就是讀得這個專業,不用到實處是挺可惜的。」

「那會兒是你讓她做的行政!」秦母仍是不高興。

「我是牆頭草,行了吧。」秦父給她倒了杯水塞她手裏,「那個時候還不是因為你念叨的,她自己正好也在學校經歷了那麼個糟心事兒,我就想着讓她換個環境,緩解緩解心情,這會兒她又回去了,說明她心裏沒有那個疙瘩了,我當然支持她。」

秦母想到當年的那件事,臉上又是憤怒又是疼惜,自個兒姑娘平白無故攤上個小三的罪名,想想就生氣,一個大姑娘,一下子就名譽掃地,她恨恨地罵道:「那些人真是該天打雷劈的。」

於是這事兒便這麼揭過去了,秦青在家休整了周末,周一就去侯磊的實驗室上班了。

這天晚上,秦家父母早早去睡了,因為小區又組織了一個老年活動,要編排個節目,參加社區比賽,兩人都報了名,每天都早睡早起,吃過飯就在活動中心待一天。

秦青不愛看電視劇,回房看了會兒書便困得睜不開眼,這陣子忙着培育菌群,寫實驗報告,連着幾天都沒睡飽覺,她把床頭燈一關,蓋上被子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到了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感覺到小床的一邊塌了一下,好像有什麼重物壓上似的,她想回身去看,卻怎麼也動不了,脖頸處傳來陣陣炙熱,像有火在烤,她心裏着急,一驚,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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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工頭VS女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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