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 墜落的難訓

林朝先聽到了難訓的喊聲從逐日樓傳來，他此刻顧不得在黑暗中的量老頭，扭頭往反方向跑去。不過量老頭既然出現在了這個地方，就說明量老頭不可能是兇手，他讓量老頭去喊其餘的僧人，黑暗中，林朝先幾乎是憑着記憶往逐日樓跑去。

「難訓，難訓！」林朝先喊著難訓的名字，但是難訓已經沒有聲音了。

林朝先剛想要衝進逐日樓里，去查看難訓的情況，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碰」的一聲，那是什麼東西墜落的聲音，林朝先朝着發出聲音的方向去看，就看到一個黑影從逐日樓靠近懸崖的那一側一閃而過，林朝先甚至聽到了那一聲輕輕的「阿彌陀佛」。

那一步，林朝先沒有邁出去。

緊接着就是一聲接着一聲的碰撞，林朝先明白，那是墜落山崖的難訓，不斷摔在岩石上的聲音，而在這樣的撞擊中，難訓或許早就粉身碎骨，在尚未墜落山崖之前就已經死去了。可那句「阿彌陀佛」，似乎在空谷里迴響，久久都不能散去。

「媽的。」林朝先罵了一聲，如果他當時跟着難訓一起來，而不是急於吃那麼一點東西的話，難訓或者就不會死了。

「林檀越，林檀越！」有聲音從身後傳來，那是再坤的聲音，看樣子是再坤帶領着他的巡邏隊趕到了。

「林檀越，發生了什麼。」再坤問道。

「兇手將難訓推下了逐日樓，難訓摔入谷底了。」林朝先說道：「不過逐日樓唯一的出口就是這裏，我沒有看到兇手出來，兇手一定還在樓里。」

「進去看看，我們把他活捉出來。」再坤說道。

林朝先攔住了再坤，說道：「不要着急，如果兇手藏在某一樓層，趁亂混入僧人逃走就就不好了。只要他在樓里，他就跑不掉，這樣，你挑兩個熟悉臉孔，拿着手電筒進去，其餘人都守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更不能讓一個人出去，包括你們的住持！」

「聽明白沒有？」林朝先十分嚴肅。

「行。」再坤說道：「再來再往你們兩個跟我們來，其餘人看好了出口，不要放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殺害了這麼多人的兇手！」

四人取了手電筒，再次來到了逐日樓。

再坤看起來氣呼呼的，他說道：「要是讓我抓到他，非要把他挫骨揚灰了不可。」

再來說道：「師兄，出家人不能打打殺殺的，我們習武是為了強身健體，是為了見義勇為。」

「屁。」再坤說道：「你們懂什麼？我們每天吃的飯，是佛給我們的么？我們用的錢，是佛給我們的么？我們的吃吃喝喝衣食住行，不都是住持給我們的。認定了一個大哥，就要講義氣，其他人我不管，他要是敢動住持一根汗毛，我非要把他凌遲處死了不可。」

林朝先搖了搖頭，難執說的有道理，他身上還是有很濃重的痞子思想，他的兩個師弟也無話可說，只好阿彌陀佛幾句。

「小心一點。」林朝先說道：「兇手可能狗急跳牆。」

再坤擺擺手：「我這師弟，原來一個是體校的，一個是武校的，一個人對付個三四個人不是問題，放心。」

這句話讓林朝先放心了不少，然而他們四個人幾乎是地毯式的搜索，一層一層往樓上走去，卻見不到任何一個人。逐日樓和別的樓格局不同，只有頂層四周無遮擋，其餘樓層都包裹的嚴嚴實實，所謂逐日，就是要走過黑暗，才能擁抱光明。

也就是說，要不然兇手從唯一的出口離開，要不然兇手從頂層爬出去，只有這兩種可能。而逐日樓的頂層並沒有借力之處，下雪之後更是濕滑，兇手要翻出去扒著樓壁爬到地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來到了八樓，那之前被林朝先踩斷的木梯並沒有修復，一口鍋正在一旁，裏面的樹脂甚至還沒有凝固。

「兇手很有可能就在頂樓。」林朝先跨過了這一階說道：「大家一定要小心。」

再坤不管不顧，他一馬當先就沖了上去，完全不在意自己可能有危險，然而林朝先在他身後聽到的一句話是：「這裏哪裏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林朝先緊隨其後來到頂樓：「不可能，我們一層層慢慢推進上來的，兇手只有這裏可藏。」

可眼前的事實告訴林朝先，再坤說的是正確的，這裏除了淡淡星光外，什麼都沒有。

「兇手跳崖了？」再坤說道。

「不可能，我只聽到了一個人的墜崖聲。」林朝先說道。

「難道兇手飛了不成？」再坤一邊說着，一邊往樓邊走。

「林檀越，你看這裏。」再坤說道。

林朝先上前查看，發現在靠近懸崖的那一側了，一根豎着的木欄桿中中間折斷了。他在折斷的欄桿木刺上，發現了一小塊布，那是僧褲的青色麻布。林朝先站了起來，探頭往山下看，但是黑漆漆的，哪裏能看到什麼。

樓外的積雪被難訓蹭掉了一大塊，露出了塔樓本身的棕紅色來，塔樓外只有個不到三厘米長的固定旋轉肋，人是不可能站在這麼狹窄的地方的。

兇手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林朝先說道：「看地上的腳印，我們上來的腳印都是腳跟沖着樓梯，只有這一個腳印是腳尖沖着樓梯，也就是說，難訓那個時候背對着懸崖。他應該在和什麼人談話，他一點防備都沒有，就被兇手重重推了一下，他往後退去，小腿撞斷了一根木欄桿，之後翻身掉下了逐日樓……」

「他墜落之時，是有時間喊出兇手的名字的。」林朝先說道：「但是他沒有。」

「人都要死了，哪兒能想那麼多，估計都被嚇傻了。」再坤說道：「我想出去看看，兇手是不是爬在樓壁上，此刻正聽着我們說話呢。」

「不用冒險。」林朝先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林朝先心裏的一塊石頭放下了半塊：「難訓的屍體不可能找到了，至少現在不可能，你們先下去吧，我還有一點事情要做。」

再坤看了看林朝先，擺了擺手，帶着自己的兩個師弟往外走了：「那我們在樓下等你，有事情，你就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