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天地俱震

「玄奘法師？他來做什麼？不見！」，聽得這太監之言，唐皇李世民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甩手說道。

十二個戒疤又如何？傳說中的菩薩轉世又如何？

若非是他，高陽又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作為大唐皇帝，這大唐境內只要是李世民想要知道的事情，還真沒多少事能夠瞞得住的。

當初劍老去把高陽帶回來的時候，她和江流在一起的事情，劍老怎會不上報給李世民？

授香之前，玄奘和高陽之間似乎有些情誼，這點李世民知道，授香以後，高陽鬱鬱寡歡，李世民更看在眼裏。

後來龍海聖僧帶着玄奘而來，李世民只當是他來要徹底了卻和高陽之間的關係，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卻沒想到，作為六根清凈的僧人，已經名正言順的遁入空門了，他居然還把自己的女兒拐走了。

若非是他這個十二戒疤的佛門弟子的連累，高陽怎會身中劇毒？

所以，儘管知道玄奘法師的身份，但愛女心切，李世民心中對他又有着怒意，自然，悲慟之下也就沒必要給他佛門面子了。

「父…父皇……我想見他……」，只是，隨着李世民的話落，旁邊躺在床上的高陽卻蘇醒了過來，氣息虛弱的說道。

「高陽，你……」，看着高陽蘇醒過來，李世民上前幾步，神色複雜。

心疼她中毒，又氣憤她到了這個地步了，居然還不忘那個和尚。

又氣又無奈，李世民心中對江流也就越發看不順眼了。

「父皇，我知道的，這，這腐靈之毒是能夠殺死天上神仙的毒，我，我應該沒多少日子了吧？」，面上戴着面紗，高陽神色虛弱的說道。

「唉……」，李世民心中幽幽長嘆一聲，旋即對旁邊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這個太監很懂事的退了下去，把江流帶了進來。

「哼」，看着走進來的江流，李世民嘴裏輕哼一聲，旋即帶着宮殿裏的御醫和袁天罡等人一同離開，去旁邊的偏殿商議解毒之事。

儘管心中不爽，但他卻還是給了這兩個年輕人獨處的空間。

「江流，對不起，以後我或許不能陪着你了」，掙扎著從床上想要坐起，高陽嘴裏輕嘆一聲的說道。

「不會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江流急走兩步，來到床榻前，將高陽扶著坐起，神色認真的說道。

「和你隱居的這些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了，但可惜的是命運弄人」，輕輕的靠在江流的肩頭，高陽輕聲說道，聲音也很虛弱。

「命運？呵呵，我之前說過……」，只是，這番話，讓江流的心中嗤笑一聲。

雖然剛剛在大佛寺的時候，降龍羅漢沒有承認，可是，江流卻還是覺得這些極有可能是降龍羅漢故意為之。

也就是說，之前自己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佛門不可能任由著自己隱居，拋卻取西經的大業。

只是，江流的話還未說完，卻被高陽伸出手來掩住了唇，高陽微微搖頭，道：「你別說了，我都明白，可是，正如我之前所言，我並不後悔」。

攔住了江流後面的話語之後，高陽依舊輕輕的靠在他的肩頭，低聲說着話：「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就想你和安安靜靜的說會兒話，好嗎？」。

「你之前就預測過了今日的結局，可當初我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所以，我並不後悔，在那小村子裏生活的這段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我若是走了之後，你如果想我了，就記得來我的墳頭看我，可是，你記得千萬不要帶別的女孩過來，對了，你沒有了我的拖累，必然會成為佛門聖僧，受萬人敬仰，應該不會再和別的女孩有關係了」。

「我只是有些惋惜啊，相識到現在，都是你做飯給我吃，我卻從來沒有盡到一個做女人的責任，若有來生，我願為你天天鍋邊灶台……」。

江流，輕輕的摟着高陽在懷中，聽她低聲絮叨的話語，完全是在作遺言，他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

許是說得累了，又許是毒性發作，低聲的說了一會兒話之後，高陽又昏睡了過去。

江流輕輕的把她放倒在床榻上，看着少女肌膚上越來越多腐蝕的地方，臉色一片平靜。

沉默片刻之後，輕聲開口，語氣堅定：「高陽，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我說過要風風光光的娶你，也說過若真的遭劫，你我共同面對，更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

一言落下，江流似乎下了某個重大的決定似的，神色堅定，轉身出了大殿。

偏殿之中，唐皇李世民面沉如水，旁邊的御醫們大氣都不敢出，袁天罡道長也搖頭輕嘆，氣氛沉重。

這腐靈之毒，號稱連天上的神仙都能殺死，的確不是凡人之力能夠解得了的。

「陛下……」，走進偏殿之中，看了看這些人的神情，江流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徑直走到李世民的身旁，低頭行了一禮。

瞟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江流，李世民沒有回應，神色冷漠。

李世民對自己的漠然，江流並不奇怪，只是開口，語不驚人死不休：「我有一事相求，希望陛下能將高陽公主，許配給我」。

此言一出，彷如一道炸雷似的，讓偏殿中所有的人都瞠目結舌，旁邊那些御醫，難以置信的看着江流，就連旁邊的袁天罡道長，也瞪大了雙眼。

原本神色漠然的李世民，聽到江流的話也呆了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你要和高陽成婚？」。

「是的，還望陛下應允」，江流神色堅定，重重點頭。

「你可知？以你的身份說出這番話，會引起多大的震動！？」。

「我知道！」。

「你可知？高陽命不久矣？」。

「我知道！」。

「你可知？佛門弟子，按照規矩是不能嫁娶的？」。

「我知道！」。

……

一連三問，江流神色堅定的回答，讓李世民認真的看着他。

原本，對於江流，李世民的心中是非常憤怒的，可是現在，他完全不顧自己的前程，卻能說出這番話來，李世民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對高陽的情感。

李世民看着江流的眼神，從漠然和憤怒，慢慢變得柔和了下來。

「玄奘，你……」，李世民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拍江流的肩膀，語重心長。

「請叫我江流，陛下」，將自己腦袋上的明王冕取了下來，擱在一旁，江流開口糾正道。

玄奘乃是法名，而江流才是自己俗家的名字。

「江流，你這又是何苦？我明白你對高陽的感情，可是，我不能答應你，相信高陽也不會答應的，你還有自己的前程，無需一時衝動之下做出這樣的決定，你能說出這番話，作為高陽的父皇，我已經非常欣慰了」。

一言落下，李世民看了一眼周圍的所有人，沉聲道：「關於玄奘法師今日所言，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傳出去」。

「謹遵聖旨」，旁邊的宮女，太監，御醫等等，齊聲應道。

聽唐皇所言，江流大聲說道：「不，陛下，我是認真的，我向天起誓，今天願娶高陽公主為妻，生生死死，永不……」。

咔嚓！

天地之間，驚雷炸響，嚇人一跳，日月無光，連天色都昏暗了下來。

這一刻，彷彿老天爺都在發怒了，無數黎民百姓，驚恐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