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如果放棄信任

第六百八十七章 如果放棄信任

鄧黎仍舊笑着問,「我就是好奇,好奇啊,身心科醫生還負責照看病人的家屬嗎?」

「照看家屬?」沐春頓時沒有get到鄧黎的中心意思。

「我實說,您來醫院的時候是半夜,將近2點啊,而且我看這位患者顏值十分在線,沐春醫生不會真的和傳說中一樣?」

「和傳說中一樣?」

這位主任到底在說什麼呀?

「啊,羨慕!」鄧黎雙手枕在腦後,嘴角緩緩向兩側拉開,笑出兩個深淺不一的酒窩。

「我是因為......」沐春忽然發現這件事情解釋起來並不容易,「是秋桐的丈夫也就是我的病人給我打電話,所以我才正好發現她病倒了......」

「沐春醫生,我可是看過那些視頻的哦。」

「視頻?」沐春想到沐笑晚飯後給他看的視頻,難道其他人也收到了?

要不要問呢?是什麼視頻這樣的話一旦問出口是不是有一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不妥。

「您和病人外出吃火鍋是不是真的?」

鄧黎就像個小學生一樣鏡片上畫着兩個大大的問號。

「火鍋嗎?」

「那位病人還很漂亮啊,身心科醫生可真讓人羨慕。」

「鄧主任,那是工作。」

鄧黎晃了晃手指,一臉「我懂我懂」的表情,「工作,肯定是工作。」

沐春:......這位鄧醫生有點意思啊,有病人時候像個醫生,沒病人時候像個孩子?

眼看已近兩點,再不回家,沐春等於在隅川醫學中心值了一個夜班,可是第二天他還要上班呢。

眼看進入四月,清明假期就在眼前,沐春也想有個悠閑的假期可以輕鬆一下,最近這段時間真的是夠讓人頭疼的。

打車回答家后,沐春沖了個澡,睡前查看一眼手機,李牧仍舊沒有回電,沐春也就將手機留在書桌上,回到床上關燈睡覺。

下半夜方才入睡,多夢,夢中故人眼目清晰。

醒來后,沐春卻什麼也不記得了。

微微有些頭暈,喝了一杯咖啡加兩片全麥麵包后暈眩感漸漸消失。

六點,窗外已經陽光耀眼,初夏似乎正在奔跑,急急忙忙跑向繞海。

換上運動鞋下樓跑步,睡眠不足的確對沐春稍稍有些影響,好在跑了一公里之後人就完全清醒過來,六點半的風吹在身上微微有些涼,可能是出了汗的緣故。

回答家時已過七點,李牧仍然沒有回電,沐春不禁有些擔憂。

可是李牧在醫院裏,能發生什麼事呢?

下樓上班,公交車上不少人捧著鮮花,黃色和白色菊花原本各自有各自的美麗,放在竹編小籃子裏,插在偽裝成泥土的綠色海綿上,擺出千篇一律的造型,一看就知道,這花是祭奠哀思之用,有些上了年紀的乘客,或是比較忌諱的,避開拿花的乘客站着。

原本擁擠的車廂,此刻有些地方空的很,另一些地方就擠滿了人。

清明原本是乾乾淨淨的時節,掃墓也是因為懷念已故之人,這和冬至祭拜還是有些不同,但在很多人心裏是一回事,鬼神之說永遠都會讓人心存敬畏。

索性避而遠之就是了。

7路公交車從臨河小區出發終點站正是寧遠公墓。

\b開過恆平路站之後,車廂就更擁擠了,有人發出抱怨,早高峰還急急忙忙去掃墓,急什麼啦。

也有人附和著輕輕嘆氣,微微搖頭。

沐春戴着耳機彷彿都能聽見。

被擠到門口的時候,一個人影站在路邊對着沐春微笑。

透過車窗,沐春看清了那張臉額,那張臉和紙一樣白,這張臉的主人手上也捧著一束花,只不過和車上捧花的人不同,這個人手上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紅的彷彿整顆心臟的鮮血全都淋在了花瓣上。

沐春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捧花的女孩也看到了沐春,雙目對視之時,女孩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車子重新啟動,女孩沒有上車,好像她只是在等待這趟車經過,等待與車上的某個人對視一眼,淺淺一笑,僅此而已。

——————

花園橋社區衛生中心五樓,昏暗的走道中站着一個人,正是張枚。

「去院長室聊聊吧,我怕思思擔心問賈院長暫時借用了一下院長室。」

沒等沐春開口,張枚就帶着沐春往二樓走去。

匆匆忙忙間,張枚還和同樣匆匆忙忙的劉田田撞到了一起。

「護士走路是不是該多長個眼睛?」

張枚氣急敗壞地說。

「那律師是不是還應該多長一張嘴啊。」劉田田也不甘示弱,明明是張枚自己不看着路,撞到了她。

「沐春醫生,你這是去哪裏?」

「院長室。」沐春回答。

聽到院長室三個字,劉田田頓時沒了興趣,搖搖頭說:「我還是過會再來找你吧,先去找楚醫生說點事好了。」

說完,瞪了一眼張枚之後,劉田田一步跨過兩個台階,往五樓走去。

院長室內,張枚開門見山說起了劉美的事。

「果然按照沐春說的地點,警方很快就找到了池田近的心臟,現在我想知道兩件事,第一件事,真的不是劉美親口告訴你的嗎?

第二件事,是不是能夠證明劉美背後的確有人誘導她殺人?」

沐春沒有回答,而是看了賈院長一眼,賈院長立刻借口說要出去開會,裝模作樣拿着公文包離開了院長室。

現在就剩下張枚和沐春二人。

張枚穿着一身職業套裝,青藍色的,搭配銀色耳環,齊肩捲髮搭配這一身裝扮漂亮又精神。

「我那天和楚曉峰教授,也就是你的老師聊了好一會,你應該知道我找他聊什麼吧,他和你也說過了吧。」

沐春:......

「他說你比他更了解,看起來以後是想要把很多工作都推給沐春了,那我就直接說了,我的意思沐春應該也清楚,劉美是不是受到他人誘導非常重要。如果無法證明她受到別人誘導從而犯下殺人罪,恐怕劉美此劫難逃。」

「她的確是殺人了不是嗎?」

沐春懶洋洋地坐進沙發,雙腿擱在茶几上,雙眼看着正對沙發的窗外,手指則是撫摸著沙發旁邊的一大盆綠籮。

「是的,可是警方已經發現了一個叫許丹的女孩,追查到她在網絡上組織的一個團體,這個團體的成員賬戶名稱都是T開頭和結尾,這件事情應該能夠說明劉美受到別人影響吧。」

「法律上的事情張律師比我更了解,如果您認為可以證明應該就八九不離十吧。」

「八九不離十沒有用,要舉證就要有十二成把握,一點也不能出錯。」

「關鍵看來在劉美本身。」沐春淡淡地說。

張枚在轉角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犀利的眼神緊盯着沐春。

大概當年張枚也是用這樣的方法讓賈院長幫忙的吧。

說起來,這位律師真的是很有創造力呢,當年陳豐打耿夢,她來找賈院長開證明,從醫學角度證明家暴確實存在。

之前沈帆的事情也是如此,張枚一次又一次盯着沐春,想讓沐春證明他到盜竊是一種病,以此來減輕責罰。

現在,很顯然,張枚一直想要的就是能夠幫助劉美減少罪責的證據。

不管是劉美精神有問題,還是受人控制,只要能拿出有理有據的證據鏈,張枚都會儘力爭取。

「劉美是不是願意說出背後的人?」

沐春這一問,一針見血。

張枚瞬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經過和劉美的對話,沐春基本已經清楚,劉美根本不願意說出任何事,池田近的心臟在哪裏她不願意說,控制她的人是誰她更不會說。

原因很複雜,表面原因和深層原因兩邊都有很多,沐春不知道他和張枚說這些原因是否能夠讓她理解。

沐春只能說,「這一切還是看劉美本人,如果有人能說服她說出事情,一切都會好辦很多。」

張枚這些天也已經煩透了,耿夢這件事就像一個燒紅的鐵掌,狠狠煽了她一個巴掌,同行們雖然不敢多說什麼,但是免不了背後議論。

說張枚當年為了自己能紅,強行拉着耿夢打官司,結果人家離婚後不久又複合了。

現在要不是看在胡娜的面子上,張枚也實在不想管劉美的事。

既然耿夢的案子二十年後還遭到了同行的嘲笑,張枚個性好強,她可不願意白白吞下這口氣。

全城都沒有律師願意碰劉美的案子,她碰都碰了,接都接了自然也要做出點成績來。

偏偏最應該幫忙的人卻一直在拖後腿。

劉美從一開始到現在就像被洗腦了一樣,完全不願意配合張枚做任何一件事。

「如果劉美能夠主動說出一些事,想要量刑就還有機會。」沐春也是直截了當地說。

「但是她不願意是不是?要不然你也不會說她沒有說出池田近心臟的位置,但是可以算是她說的。其實都是沐春自己發現的吧,劉美這死丫頭就沒有開口說過什麼有用的東西是不是?」

沐春無奈點了點頭。

「是那些照片的作用,我上次在看守所的時候已經解釋過,今天就不再重複解釋。」

「畢竟她還是說了出來,是不是?」

沐春明白張枚的意思,他又一次點頭,「我這邊可以這麼認為,我的意思是,可以說是在劉美給出的信息幫助下我才發現了準確的地點。這樣表述應該在法庭上有點用吧。」

張枚感激地悄悄給沐春豎了一個大拇指,又以輕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聲,「謝謝。」

「所以我還是說重點是劉美自己,她的母親有沒有去勸說過?」

「去過,但是沒用,父親也去過,也沒用。」

張枚聳聳肩,後背靠到沙發上。

「我們不可能證明劉美存在心智上的障礙,或者精神上的障礙,我不可能出一些假的證明。」

「這個......是當然的,違背醫生職業道德的事情自然是不可以的,在法庭上一旦被揪出來只會對劉美更為不利。」

「那就好。」

沐春終於鬆了一口氣。

張枚秀眉緊鎖,「沐春,」她喊了一聲,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也沒有送到嘴邊,而是遲疑不決地把被子放在手上來迴轉動。

「張律師有什麼話就說吧。」

「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劉美明明知道自己會死,還是不願意說出背後的人呢?」

「也許因為某種協議的存在。」

「協議?」

沐春告訴張枚,現在警方已經調查到許丹創建的一個T字母賬號群體,劉美、耿夢以及其他一些人,都恰巧是這個群體中的一員,但僅僅有這些並不能證明劉美是受到指使的。

張枚認為沐春說的很對,要是依靠這個證據就能證明劉美受人控制的話,她也就不會這麼一籌莫展了。

這個證據說有用很有用,說沒有用就好像說劉美和耿夢都是使用QQ這個社交軟件一樣,並不證明使用QQ的這兩個人做的事情是受到TX控制的。

所以她需要更充分的證據讓這個社交賬號變得有用起來。

「但是我們知道這就是問題的根源,這個群體就是導致劉美犯下罪行的主要原因,也是耿夢產生報復陳豐的念頭的來源。」

「僅僅如此是沒有用的,我們知道而已,法官不會當回事。」張枚向沐春進一步指出這份證據需要更充分才能幫到劉美。「如果劉美願意說清楚和這個群體有關的所有活動,事情就簡單了,但是她不願意說怎麼辦?我就是想知道到底她為什麼寧可死也不願意說出來。」

「因為有協議吧,她相信了這個協議的存在,就像耿夢相信了協議的存在,這個協議就是——在烈火中得到新生。

劉美應該也知道耿夢活下來了這件事,通過新聞就知道了,很可能耿夢死裏逃生,陳豐下了地獄這件事愈發堅定了劉美的信念,她更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一種審判,她被賦予了審判池田近罪行的權利,她一旦執行了審判的權利,她也會得到相應的懲罰,《刑法》不會管你有什麼協議對不對?不管是科學的還是魔法的,都一樣,刑法面前眾生平等。」

「你說的我有些毛骨悚然,這些女孩子怎麼這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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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心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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