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這種窺視的感覺

「土耳其？莫非你抄襲的正好是流雲的書？」

看着沐春後知後覺的樣子，楊星真是哭笑不得。

「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的。」

「我是醫生，又不是偵探。」

沐春坐到桌子上，催促楊星，是不是該去養老院了。

「又是邊走邊說的治療方法嗎？」楊星笑着說。

沐春跳下桌子，脫下白大褂，掛到書架旁的掛鈎上，胸口的煩悶再次襲來。

楊星觀察力很強，原本已經走到門診室外，疾步走了回來，差點伸手扶住沐春。

「沐醫生？你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靠近楊星的時候，沐春的胸口更痛了。

難道和楊星有關？如果和楊星有關，意味着什麼呢？

無暇多想，兩人走在濕漉漉的街道上，行人的確比午飯時多了許多。。

地面上雨水尚未乾透，每走一步都會濺起一點小小的水花。沐春的鞋子裏面潮潮的，中午到現在都沒有干透。

「楊星，你熟悉香水嗎？」

經過一處化妝品店鋪的時候，沐春突然問道。

楊星高興地說：「當然，香水你可問對人了，我算是非常了解吧，另外還有化妝品和穿衣搭配，這些我都是花過不少精力學習的。」

「如果給你一個香水的味道，你能知道它是由哪些成分組成嗎？」

楊星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做不到，這個沒有嘗試過，不過我大概能給沐春醫生介紹一下，你看那裏。」

楊星指向街對面的一處轉角花園，花園裏盛開着燦爛的月季，經過兩日的大雨，現在又一次盛放着，格外鮮紅。

在這些月季的上方，一根根綠色枝幹筆直向上，有些小時候玩的遊戲棒的感覺，可惜這些遊戲棒全是墨綠色的，密密麻麻，遠遠望去像一片深色的小竹林。

竹林上方一團團紫色花簇，在雨後的清風中，緩緩搖曳，肯定會有路人經過此處，遠遠望去，會幻想普羅旺斯的薰衣草園。

可是沐春之道，那一邊散發着詭異紫光的花簇並非是薰衣草，而是一種叫馬鞭草的植物。

楊星想讓沐春看的也是這種初夏的繞海街頭常見的植物——馬鞭草。

馬鞭草的名字來源於《本草拾遺》，書中描述道：「節生紫花，如馬鞭節」，故名馬鞭草。這種草喜歡在陽光充足、氣候濕潤的環境下生長。既不耐乾旱，又怕水澇，繞海位於北緯31度14分，東經121度29分，屬於亞熱帶季風氣候，四季分明，日照充分，雨量充沛。氣候溫和濕潤，春、秋較短，冬、夏較長，壞境非常適合這種植物大量繁殖。

有時候遠遠望去，真的會有置身於迷你普羅旺斯的感覺。

路上也時常有人駐足停留，或好奇路邊茂密的紫色花草究竟是什麼名字，總不能將所有的花都叫紅花，所有的草都稱小草吧。

因為開得繁茂，觀賞的人是多了一些，可路邊的小花種類繁多，真的能弄清楚馬鞭草名字的人卻並不多。

兩人穿過馬路，來到花園旁，一位銀髮蒼蒼的老奶奶，從肩膀上背着的麻布包里取出手機，對着馬鞭草拍了起來。

一連拍了幾張都不滿意，老太太看起來八十有餘，雙手固定手機不抖已經很不容易，握着手機對焦越久，雙手顫抖也就越發厲害。

沐春見狀走到老太太身邊問道，「奶奶，你是不是覺得風太大拍不清楚啊？」

老太太的聽力比沐春想像的要更好些，連連點頭，露出金色門牙笑着說，「小弟啊，我很喜歡這個花，在路那邊就看見了，覺得好看，過來拍幾張照，可是這枝幹太細了，一直在搖搖晃晃，我拍全景還可以，想要拍一個特寫，專門盯着一朵來拍，怎麼拍都是模糊的。」

「那我給您抓着一根，固定住就可以了，我拍照的時候經常讓朋友幫我忙，您別拍到我的手，拍花就行了。」楊星自告奮勇幫老太太拍了照。

老太太按照楊星說的辦法，一下就拍成了，對沐春和楊星連連表示謝意，兩個男人不好意思地在路邊局促不安。

來太太拍完照剛要離開，隨口問了一句，「這花看着漂亮，你們知道是什麼花嗎？」

「奶奶，這是馬鞭草。繞海街頭最近這種植物很多的，拍照很漂亮對吧。」

老太太重複了一聲，「馬鞭草。」高興地向沐春二人揮了揮手。

到知南附屬的路上，楊星告訴沐春，「馬鞭草現在經常被用於製作香水，很多人還覺得它的味道有某些神秘的力量，比如一些女性社群就會比較吹捧這種植物製作的香氛、香燭或者香水。」

「馬鞭草全株都能入葯，清熱解毒、散瘀止痛很有用，什麼樣的女性社群會喜歡這種植物製作的香水呢？」

「我知道的就有占星社群，因為馬鞭草在很多影視作品中經常和吸血鬼聯繫在一起，沐春醫生應該知道一些吧，比如《吸血鬼日記》，那個很有名的美劇，講述兄弟二人喜歡同一個人類女孩的美劇，裏面的吸血鬼就特別害怕一種叫作vervain的植物，就是馬鞭草了。」

「占星社群？還有什麼社群？」

沐春接着問道。

「好像還有瑜伽社群？哎，沐春醫生有所不知，現在各種各樣的社群很多的，多的猶如......」楊星說完，調皮地拍了拍胸口，接着說道：「現在什麼都有社群，沐春醫生看來不知道吧。」

沐春：......

還真只是略懂。

不過馬鞭草的確曾經是古代巫婆大量運用的植物，女巫認為，馬鞭草是越深戴安娜的聖草，於是這種植物被頻繁地應用與各種儀式及魔法，例如......

想到這裏，沐春突然明白了那個五角星代表的意思。

難道這個五角星和素食店的五種香氛都是代表五芒星？

順着這條線索往下思考，地圖上這五個位置難道和五芒星有關？這背後是一場神秘儀式？

「楊星，你最近有沒有使用過馬鞭草成分的香水？」

楊星搖頭，「我從來沒用過馬鞭草味道的香水，我喜歡更有個性一點的香水，比如蘆丹氏之水，不過這種香水，現在B站上也有不少up主做過介紹，醛香花香調，柑橘、木蘭、薄荷、快樂鼠尾草和麝香，味道比較濃郁，而且柑橘和麝香的味道男女都合適，這是一款中性香水。」

「那麼楊星身邊有沒有使用馬鞭草香味的人？」

「好像和我同住的女友用的香氛裏面有馬鞭草的味道，是不是沐春醫生在我身上聞到了？」楊星側過臉對着自己的領口聞了聞，沒有發現馬鞭草的味道。

「好像沒有吧。」楊星自言自語。

————

來到童阿婆的病房，李秀美立刻笑臉相迎，隨後對着楊星和沐春就是一頓訴苦，「我媽啊，心裏想的就只有她那個小兒子，根本就沒把我當回事。」

沐春點點頭，一言不發。

「對了，楊醫生，我請你來還有一件事，能不能幫我個忙啊。」

「什麼？」楊星善意問道。

「我啊......」李秀美湊到楊星耳邊，踮起腳，拉着楊星的胳膊說了一堆沐春聽不到的話。

楊星聽完，皺了皺眉頭，「不好吧，童阿婆也不會聽我的呀。」

「好的，可以的，我媽這個人啊，就喜歡你這種年輕好看的男孩子，乾乾淨淨、斯斯文文，只要你勸她，肯定有用。」

李秀美把楊星叫來，目的之一是因為童阿婆的確不願意吃飯，目的之二竟然是讓楊星幫忙勸勸老太太把銀行存摺交給她。

李秀美說說經過這次突然吃了那麼多葯之後啊，她就擔心要是老太太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的存摺都沒人知道在哪，這人要是突然沒了，不是她這一輩子的積蓄都送給銀行了嘛。

楊星遲疑着看着沐春，沐春笑了笑，說道：「照顧好老人，我先去趟門診室。」

楊星心領神會，立刻明白沐春話中的意思。

沐春和童阿婆打了聲招呼，看她恢復的不錯，就安心離開病房往門診大樓走去。

沐春今天來知南附屬醫院的第一件事是和張文文說好一起看一下楚教授新的檢查報告。另外一個原因是，沐春想要看看沐笑。

自從中午和賈院長一起從餐廳回醫院的路上收到短訊以後，沐春一直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沐春以前也有過，沐笑和他之間經常用「背後有人」來表示這種怪異的窺視感。

沐春走進張文文辦公室的時候，就看見他嬉皮笑臉地沖着門口直笑。

這帥氣又陽光的笑容，將沐春擔憂的情緒沖淡了不少，看起來，楚教授的病情應該還比較穩定。

「沐春醫生，怎麼這麼快就來了？花園橋醫院的身心科病人難道今天都請假了？你竟然下午這個時間能來知南附屬？」

「別開玩笑了，老師的病情如何了？」沐春嚴肅地問。

張文文也立刻變得正經起來，端著粉色咖啡杯遞到沐春面前，「喝吧。」

「我不喝。」沐春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新杯子，我剛沖好的咖啡，一口也沒有喝過，我看你的精神不是很好，很少看到沐春大美人氣色那麼差，我從心底里憐......」

張文文還沒說完，沐春已經知道他此時要說些什麼，立刻打斷道：「那個詞是用來形容女性的吧，張博士留學久了，要多多複習我們的成語啊，不要用詞不當，要是給病人沒事病情的時候用詞不當，引起誤會，後果也是比較嚴重的。」

「怎麼可能，我這邊的病情全都講的清楚，恐怕身心科的病情不容易講清楚吧，我都難以想像沐春醫生如何讓病人理解身心科那些晦澀難懂的理論，你給病人講解病情的時候肯定比我困難多了。我還有影像學診斷可以幫忙，你大概要開透視。」

「透視？」沐春詫然。

「嗯，就是窺視心靈之類的。」

「沒有的，都是科學，還有經驗，還有接納的心。」

沐春理直氣壯。

「害，我的意思是，身心科那些問題要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清楚真的有些困難，比如說，我最近在讀過年那會在教授家裏拿的那本書，結果上面的字我都認識，就是覺得完全不夠通俗易懂，非常艱澀難懂，我真擔心要是教授以後......」

張文文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沐春的神經瞬間繃緊。

「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教授昨天的檢查結果不好？」

雖然之前就知道教授未必能夠平穩等到年會以後，但是沐春還是不希望變化來的太早，最好永遠都不要來。

這是人的本能，不管祈禱有沒有用，人都會主觀上希望如果厄運一定會降臨，越晚越好吧。

「沒有，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我擔心的事情一開始我們就討論過。」

「張文文，你說清楚一點。」沐春嘆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張文文喊道：「笑學姐，你總算來了。」

「你這麼着急把我叫來，原來是搬救兵的嗎？」沐笑雙手放在白大褂口袋中，依靠着門框。

「我現在和沐春討論教授病情的時候，最好笑學姐都要在場，我生怕沐春一個不高興就把我吃了。」

「你可真會想。」

「我說的是真的，這世界上要是有什麼人能讓沐春醫生變得不冷靜，恐怕也就只有楚教授了。」

張文文其實是自己無法冷靜，他越是笑的輕鬆心裏越是緊張。

沐春也漸漸意識到這一點，但是不指望張文文的話，他又能指望誰呢？

難道指望教授的病情會自然變好？

沐笑走進房間之時，沐春突然聞到一股馬鞭草的香味。

沒錯，最近這段時間縈繞在他周圍的那個味道中一定含有馬鞭草的成分。

「笑笑，你用了香水？」

「是啊。」沐笑說。

「什麼牌子的香水？」沐春着急地問。

「你怎麼了？」看出沐春突然神色慌張，沐笑頓時警覺起來。

「沒有，我只是在擔心一些事，但應該不會那麼巧合，我們先討論教授的事情吧，教授的病情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