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讓一個人不害怕疾病談何容易

第四百六十四章 讓一個人不害怕疾病談何容易

誰都不喜歡成為失敗者,尤其是一個成年男,承認失敗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而人在遇到痛苦的時候會想要【逃】。

【否認】、【尋找理由】、【隱瞞】,種種方式都是為了讓痛苦在某個生活層面上不那麼明顯,或者完全不存在。

何平的病在他自己上,他的體無法隱瞞這種痛苦,但是何平想要在另一些生活維度中讓他看起來是正常的、健康的、成功的。

沐輕輕閉上眼睛,病房裏只有儀器微微的低吟聲。

生老病死、生離死別,人之常。

但並不是說它是人之常就能被輕易談論,也並不是說它是人之常,所有人都知道如何應對這幾個字。

說是簡單,但當一個人臨其中面對時,悲傷、恐懼、不知所措、害怕甚至羞恥都會湧現出來,像是被推進了一個注滿了黑水的泳池,泳池表面風平浪靜,可是表層之下,是一個個漩渦,這些漩渦里有無數血跡斑斑的手臂,白骨外露,皮膚潰爛,它們貪婪地抓住每一個被推進泳池中的人。

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一個正常人。

一個拿到診斷書的病人,當他走出醫院,就算陽光明媚如初戀之時的天空,他也只會感受到寒冷和痛苦。

從此以後,太陽的溫暖也與他無關了,他需要智慧和能量去面對接下來的生活,然後他會看到一張張臉,同事的臉、領導的臉、妻子的臉、孩子的臉,父母蒼老的臉。

他會感受到無地自容的羞恥,無法面對其中任何一張臉。

生活開始遠離那個人,除了虛弱,再沒有別的。

原先的時代可能還好一些,但是這個時代,生病對很多人來說簡直是一件好像自己做錯事一樣的恥辱,一旦病倒,不僅沒有辦法照顧家人,更要被別人照顧......

作為醫生的沐也和每一個普通人一樣,在生老病死面前沒有誰有特權,他明白何平的痛苦以及他為了讓生活能繼續下去而做的種種努力。

這種努力不論是否合適,都不應該被指責。

沐開始講述他希望何平聽完的故事,故事中,一個明星為了實現女粉絲的願望去看望她,傾聽女粉絲的心事,並且因為某種同病相憐的感受,向女粉絲透露了一些關於自己患疾病的事,女粉絲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陷害明星說他家暴並且對她作出無禮之事。

明星自然不能承認,可是不知道是因為女粉絲過於聰明還是心機縝密,竟然以「我會告訴所有人你病了」這件事相要挾。

「我沒有告訴她我患重病的事。」何平嘆了口氣,「但是我跟她分享過一些死亡的心事,我想正如你說的,我只是透露了一些緒,她敏感地捕捉到了。」

「所以那天她去警局找你,然後跟你說,我知道你的事,我知道你最大的秘密,那不想告訴任何人的秘密。」沐緩緩說着,語氣中有一絲詭異。

何平不打了一個寒顫,肩膀微微顫動。

「你怎麼知道的?是的,許丹很聰明,比表面看上去聰明太多,我甚至覺得我根本就不認識她,說起來是粉絲,本來我也不可能了解一個粉絲的況,但是她給我郵件,給我留言,發了幾百條消息,她說她想自殺,她不想要繼續生活了,要不是我在支持着她,她可能早已經死了。」何平說完,尷尬地對沐笑了一笑。

的確,看起來是一個很文弱的女孩子,她如果會喜歡上何平也無可厚非,但是這件事也太不可理解了,她喜歡何平為什麼又要陷害他?

沐將這些疑慮全都記了下來,在心裏的筆記本上一筆筆記錄下來,事非但沒有變簡單,相反越來越複雜,這一起自殺直播事件居然其中藏着那麼多奇怪的事。

而這一切的主導者看起來就是許丹一人。

這個女孩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難道是因為她真的喜歡何平,然後追求偶像未果,計劃陷害?如果何平沒有說謊,就意味着何平根本只是同許丹才去看望她,並且和她保持了一些聯繫。

也許也沒有那麼簡單,漸漸的,何平是不是也用語言或者一些體動作表達過對許丹的關心?

這些問題並不好問,沐試着將這些信息整理清楚,如果不是非要知道答案的問題,沐就會將它們暫時放在一邊。

想到這裏,一個簡單且符合邏輯的推論浮出了水面。

如果許丹真的上了何平,後來又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何平在一起,或者何平明確拒絕了她的意,許丹因生恨做出後面種種事,甚至不惜自己的名譽,控告何平侵犯和家暴......她明明知道這些指控對一個名人而言是多麼糟糕的事,敗名裂、官司纏。

如果強~罪成立,這可是重罪。

「所以她上你了嗎?」沐問。

何平向後倒去,靠在枕頭上,搖了搖頭,「我說不清楚,也許是吧,但也許又不是。還記得第一次我們在這家醫院聊天時說的嗎?我說過我沒有對不起白露,我不許丹,我沒有做過任何不規矩的事,也許沒人會相信吧。」

「許丹過去那些事你知道嗎?」沐又問。

「是的,她跟我說過,她一直活在羞恥中,想要死,她是一個死亡氣息很濃的女孩,怎麼說呢,但是我也有自私的地方。」何平無奈地回答。

「我理解,很多時候另一個人的痛苦會減輕病人的痛苦。」沐說。

何平的眼中忽然一道光亮閃過,「這是為什麼呢?人真的很有意思,我的確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照顧許丹的吧,因為她比我還要慘,人怎麼會這樣,啃食別人的傷口拯救自己的靈魂,像gui一樣。但是這的確比止疼葯還有用。」

「在別人的痛苦裏忘記自己的痛苦,這也是人之常,並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只是不容易談論起而已,這是因為文明社會的個人,有很多東西是不能說的,可那些不能說的東西並不代表它們不存在,或者不合理。」

沐將白露醉酒的事告訴何平,何平的眼角落下淚來。

最後,沐還提醒何平如果一個人沒有做過別人指控的那些事卻因為某種原因承認下來,可能掩蓋了其他人的罪行或者掩蓋了更為可怕的真相,從整體法制和個人感上來說,還是需要慎重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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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心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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