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如果第一個出場

沐雖然看着《睡魔》這本漫畫，但是心裏卻想着別的事。許丹的事估計還只是一個開頭，她根本不是不說話也不是消失，她是要讓更多事在更多人面前暴露出來。

透露整件事最多信息的不是直播內容，而是那些被隱藏掉的留言。

留言的內容中提到了至少兩件可怕的事，第一件事：【我很臟】；第二件事：【男朋友這樣打你】。

由此推衍：許丹想要記者來，想要自媒體的人也來看看她自殺，還想讓警察到處尋找她，她故意消失應該是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其實只要使用手機或者物聯網，她的坐標很快就會暴露。

許丹應該也不需要躲藏很久，甚至她可能就是去了某個家附近的咖啡館坐一會，等大家都走了以後她就回去了。

另外，警察也未必會因為她的事投入大量警力進行調查，這一點她應該也不會太在意，許丹要的是警察關注，警察上門，警察進入攝像頭。

目的是什麼呢？

等看到這些視頻和留言的時候，沐的口就已經不痛了，他雖然緊張，但是【危機預警】的那種悶痛感卻消失了。這又是什麼原因呢？最簡單的原因就是，危機解除了。

好吧，既然目的都達到了，接下來你還有什麼想告訴這個世界的，一定不會藏着掖着，讓更多的人幫你說你想說的話，讓更多雙眼睛看到你想讓大家看到的事，讓更多人參與到這件事中，許丹的計劃正在一步步接近成功吧。

那就讓它們完全表現出來吧。

一月六晚上七點，繞海音樂廳的歌劇廳里燈光通明。

工作人員正在各自的崗位上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每年樂川國際鋼琴大賽第一次預選賽的時候工作人員總是最多的，今天也不例外。

周五晚上的工作是簽到和抽籤，龔海走出校門的時候就看見丁家俊捧著星巴克的紙袋在路邊向他揮手。

見到龔海后，丁家俊讓他選了一杯飲。

「我要焦糖海鹽瑪奇朵。」龔海接過咖啡，嘴角上是自信和陽光的笑容。

連的霾似乎也被這笑容驅散了。

「圍巾很不錯啊，很適合小海。」丁家俊看着龔海藏青色牛角大衣上方圍着的羊毛圍巾，誇獎了一番。

「是爸爸給我的，那天他怕我冷，其實我覺得他也冷的，不過他總是說他不冷，不怕冷。」

龔海一邊說，一邊開心地笑着。

「聖誕節那天沒看到你戴着，那天那麼冷你怎麼不戴？」丁家俊打開車門讓龔海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龔海嘻嘻笑了一下，把書包放到後座，「因為今天我需要一點幸運，就戴了……」

自從那天沐把圍巾圍在龔海脖子上以後，龔海就已經想好了，回到家就把圍巾藏起來，一直到第一次預選賽開始的時候才拿出來戴着。

因為他相信爸爸會給他帶來幸運。

這條圍巾就是幸運物。

繞海音樂廳已經完全被樂川國際鋼琴大賽的宣傳海報包圍，藍色的海浪為背景，金色沙灘上黑色三角鋼琴美輪美奐。

彷彿用手指輕輕朝着鋼琴的方向指一指就能讓海浪停息，鋼琴上的那一縷陽光瞬間化作五彩繽紛的玻璃彈珠。

彈珠在空中跳舞，不同的音符幻化出不同的色彩。

歌劇廳門口的環形走道上擺放着兩張課桌。

一位工作人員很有禮貌地和龔海打了聲招呼。

龔海拿出兩周前寄到家裏的參賽證掛在脖子上。

工作人員對龔海的配合感到非常滿意，隨即介紹道：「因為進去以後選手們要完成抽籤和確認等流程，為了方便辨識選手，還是要把參賽證放在明顯的位置，這樣大家才會更好的記住你哦。」

每個選手都有些緊張，這種緊張和第二天即將正式進行的比賽不同，這種緊張是因為完全由不得自己，和努力程度以及演奏水平全無關係。

周五晚上的緊張是因為抽籤這種事，雖然是選手自己抽取出場號碼，但是這事其實和是不是選手自己的手抽取的沒有關係。

只不過心裏還要承認這是我自己抽到的號碼，好壞怪不得別人。

龔海倒是不緊張，在他看來不過是等待開場的一個過程，而且可以熟悉一下觀眾席和舞台。

評委自然就是坐在舞台下面一排的，比第一排觀眾席還要靠前一些。

所以從着裝到演奏技法，聲音到感覺，什麼都在評委的感覺之內。

簽到后很多選手都找一個靠牆的位置站着等待抽籤。

他們不怎麼聊天也很少看手機，他們大多數就在廳音樂，戴着耳機或是乾脆就站着。

在丁家俊看來雖說龔海在少年組，可是這些少年看起來並不像普通的孩子那麼天真，他們的臉上有一絲疲憊和成人化的嚴肅，過早的進入了成年人世界的感覺。

相比而言，龔海就單純而且柔弱，他有一種藝術家的柔弱感，就像梵高給人的感覺，明明並不瘦弱，卻有一種藝術家的柔弱感。

當然也不全都偏向於成人，丁家俊還是看到幾張特別有靈氣的臉，這些少年閃耀着微微星光，丁家俊看了也從心底里為他們的未來充滿期待。

世界因為藝術而變得更有讓人親近的魅力，要不然……生活有時候的確少了幾分意義。

「沒人喜歡第一」，龔海輕輕在丁家俊耳邊說道。

「誒？為什麼？」丁家俊並不了解。

一場鋼琴比賽少年組一百多人通過海選後進入預選賽，評委要聽完那麼多人的演奏，怎麼可能還會記得第一個參賽者呢？

參賽選手和評委都明白，在大賽中，再也沒有比第一個出場更令人緊張和不利的了。

第一個出場的選手會聚集所有人的視線，然而大家更關心的是「接下來選手的表現」。

第一位出場的比賽選手往往只是成為一個「開始」，成為拉開正常比賽序幕的那個人，或者一個評委對當天比賽打分的參照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