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七百九十七章 信了不
「你是未瞧見，兩尊天魔域的帝啊！」
「一尊被廢，一尊被屠。」
「荒古聖體霸天絕地，真就滅了至尊。」
月下的天界，頗是熱鬧。
抬眸去看，凡修士聚集地，如茶攤與酒肆，總有那麼一個話嘮，噴的唾沫星子滿天飛，而所謂的聽客，卻都是個頂個的老傢伙，方才出關不久，一不留神兒，錯過了一場大屠帝的大戲，未能親眼見證，只能看記憶晶石，還是花錢買的那種。
這個夜，註定難眠，上天下界都在說，講著聖體締造的神話。
太上仙域，亦是人影扎堆兒，各個唏噓不已。
而身為主角的葉辰，卻還在昏迷中。
映着星輝月光，仙池水波光粼粼，雲霧繚繞，神力磅礴澎湃。
至於轉世龍爺，還懸在半空中，靜靜躺着，如若石刻的雕像。
道祖悠然而坐，靜靜煮著茶，只時而側眸，望一眼沉睡的葉辰，對那小聖體，他是真真的大愛，為磨鍊他，險些葬了整個天庭，助他一路破至八重天；又為他造煉心劫，助他上了九重天；之後的屠帝生死劫，助他觸到了准帝巔峰的屏障。
頗多事，看似偶然，實則，都是在他運籌，自葉辰來天界的那一瞬起，便有了那冥冥定數，只為將葉辰這塊銹鐵，真正鑄成一把蓋世的神兵，他對葉辰，甚至比對他的徒兒還好。
「還有最後一劫，便是功德圓滿。」
道祖微笑，如一個慈祥的老爺爺。
而他口中的最後一劫，自是指混沌海，只需闖過，必定進階准帝巔峰，也便是半步大成，以他之戰力，足夠打退洪荒了。
「他先大成，后出諸天新帝，這個順序最好。」
「大成聖體護道，縱有天魔入侵，新帝也能安然渡劫。」
「若證道成帝，人界將有兩至尊。」
玄帝的話驀然響起，甚是縹緲，似自言自語，也似對道祖說。
道祖未言語，只靜靜品茶。
玄帝所說，自也是他所想。
然，這帝道變故的年代，太多事未知，葉辰先大成，當然最好，新帝渡劫，他可護道；但若諸天先出帝，那就有些棘手了，極道帝劫會惹來天魔，必定不止一尊帝，那半步大成的荒古聖體，是很難撐住諸天門面的，諸天多半會戰的頗慘烈。
「搞不好，新帝證道與葉辰大成，會趕在一塊。」
玄帝揣了揣手，並非無這可能，那就扯淡了，都不能為對方護道，才是真的尷尬，最完美的順序，便是葉辰先大成。
微風輕拂，混沌體踏入了紫竹林，恭敬的行了一禮。
「此物帶好，至人界，興許用的上。」道祖微笑，遞了儲物袋，送了荒古聖體幾場造化，自家的徒兒，自不能虧待了。
混沌體抬手接下，「師尊這般堅信徒兒，能闖過那混沌海？」
「吾信他，同樣信你。」道祖笑道。
說到他，混沌體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了葉辰，眸中更多忌憚色，九重天聖體屠帝，三界史無前例，偏偏葉辰就做到了。
僅此一點，他便不如葉辰。
所以，證道的路不可怕，可怕的是證道路上的人，這一世他若想成帝，便必須打敗葉辰，贏不了聖體，便封不了至尊位。
混沌體走了，為闖混沌海做準備，那可能會是一條黃泉路。
仙池中，沉睡的葉辰，毫無要醒的跡象，只異象頻頻顯化。
至第四日夜，他才緩緩開眸，雙目射神芒，恍若實質，洞穿了乾坤，眸子比之先前，更顯深邃，有無盡道蘊演化其中。
「老大。」混沌鼎不知從哪竄了出來，嗡嗡直顫。
此刻的它，鼎身再無裂紋，卻多了道的痕迹，神威中多了帝道煞氣，九重天的法器，滅了一尊帝器，戰績也史無前例。
葉辰一笑，一步出了仙池，落在了龍爺身前，輕輕拂了手。
旋即，便見龍爺神軀一顫，豁的開了眸。
正如道祖所料，龍爺的神色頗木訥，雙目空洞無光，看世界的眼神，刻滿了無盡的迷茫，記憶一片空白，如若一尊傀儡。
葉辰抬手，拈了一道記憶仙光，融入了其眉心。
唔....！
龍爺一聲悶哼，猛地抱了頭顱，前世解封，前世之記憶如數歸來，那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充斥了他神海，痛到了低吼。
葉辰儼然而立，靜靜的等待，每個轉世，都要經歷這一遭。
唔....！
龍爺神色痛苦不堪，眸子略凸顯，血絲縱橫，額頭曝露了青筋，抱着頭顱低聲嘶吼，歸來的不止是前世記憶，還有龍帝殘破記憶，自一開始，他所遭的痛楚，便比普通轉世要強的多，准帝巔峰的底蘊，在這麼幾瞬間，也分不清真實虛幻了。
正是這等狀態下，他融了記憶，記起了前世，他乃龍帝之殘魂，無盡歲月蹉跎，滋生了人的靈智，卻是被一個叫玄辰的人，斬成了三段，分別封在了三個宗門，被可惡的人所驅使。
直至他，遇見一個叫葉辰的人，才再一次對世間，敞開了心扉，成了大楚的一員，成了大楚遠征軍的一員，被大帝絕殺。
「龍爺，別來無恙。」
葉辰的笑，是含着淚的，一語沙啞，一聲滄桑。
久違的呼喚，聽的龍爺驀的抬眸，怔怔的看着葉辰，看着看着，眸中便涌滿了熱淚，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該有的心神。
「老子不是做夢吧！」良久，才聞龍爺一聲哽咽。
「並非做夢。」
「吾不信。」
啪！
葉辰一巴掌呼了上去，不信好說，知道疼就好。
咋說嘞！有疼痛的感覺，真比啥都直白的，通常有人這般說時，他都會這般招呼過去，再敢說一句不信，可就不是打臉了，那得踹小.弟弟，一腳踹下去，保准你丫的比猴兒都精神。
再看龍爺，捂著臉龐，搖搖晃晃，滿眼直冒金星兒，站都站不穩了，只覺老臉火辣辣的，某人那巴掌力道忒大，臉都被懟歪了，腦瓜子本來就不怎麼清醒，這下又特么一團漿糊了。
「信了不。」葉辰吹了吹手掌，一巴掌打的着實爽。
龍爺終是站穩了，大臉奇黑，確定這不是夢了，也確定面前這不要臉的貨，是葉辰了，也只有他，才有這般晃眼的氣質。
「大楚有輪迴，你轉世了。」
「好巧不巧，投胎到了天魔域，還成了一尊天魔帝。」
「我施了秘法，化了你的天魔血脈與記憶。」
葉辰不知從哪摸了一個煙桿，吧嗒吧嗒的抽著，一言一語說着，語氣意味深長，深沉的吐著煙圈兒，煙霧繚繞中，如似在修仙兒，有那麼一種難以言喻的逼格，也已然漸入佳境了。
龍爺聽的瞪大了眼眸，神色一瞬石化。
知他不信，葉大少頗善解人意，祭了一縷神識，飄入了其眉心，神識之中，刻了前塵往事，自龍爺死的那一日起，直到此刻，期間所有的故事，皆在裏面，包括帝荒和女聖體紅顏。
龍爺神軀又顫，一縷神識雖小，可故事卻漫長，載滿了殤痕離別，也鋪滿了屍山血海，一點一滴，都刻入了他的靈魂中。
這一瞬，饒是他之心境，都翻了驚濤駭浪，這個故事太漫長了，有太多的事讓他震驚，葉辰屠了不止一尊帝、天地人三界、大成聖體帝荒、女聖體紅顏、誅仙劍、洪荒...太多太多。
最讓他難以置信的，是他的轉世，竟成了天魔，竟還證道成帝了，如何也想不到，他竟在某個歲月，能與太虛龍帝齊肩。
葉辰坐下了，翹著二郎腿，吧嗒吧嗒的瞅著煙袋。
如轉世這等事，換做誰都需時間反應，更遑論，龍爺的轉世最奇葩，也最出類拔萃，龍帝殘魂的心境，也架不住震驚的。
不得不說，龍爺的思緒，真就混亂了。
前世今生，是一場幻夢，而他的夢，貌似更為漫長，夢醒前喋血虛天，被天魔帝絕殺；夢醒后，世間卻已蹉跎了千百載。
他在天魔域的記憶，是一片空白，可諸天的故事，他卻如同身受，卻補了那一片空白，這一死一生，飽含了多少滄桑啊！
「古今多少事，已成笑談中，喝一杯吧！」
葉辰已收了煙桿，擺下了酒壺酒杯，他是過來人，看的是過眼雲煙，他人所謂的輪迴一夢，他卻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龍爺未言語，緩緩坐下，不知為何，看葉辰的眼神，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心疼，風華正茂的荒古聖體，渾身上下都刻滿了痕迹，倒更像一個老人，飽經風霜的那種，透露著蒼老之態。
「這一路，可累。」
龍爺提了酒壺，時隔一個大輪迴，再次為葉辰斟酒。
「人哪！走着走着就老了。」葉辰一笑。
此話，聽的龍爺心神一瞬恍惚，面前的葉辰，讓他熟悉也陌生，這還是當年的那個小聖體嗎？人還是當年人，可某種心境，卻蒙滿了歲月灰塵，掩不住他的滄桑，遮不住他的孤寂。
他笑了，笑的頗欣慰，該是慶幸，慶幸正陽宗相遇那段因果，讓他看到了活的神話，而他，會是那個最早見證神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