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元宵
這是一顆古星，凡人古星，名不見經傳，只南楚那般大，瀕臨宇宙邊荒。
古星中有一小城，小城中有一小園，葉辰與姬凝霜皆盤坐，在恢復傷勢。
二人倒是奇異，一個吸收星辰之力，一個吸收皎月精華，皆玄奧的秘法。
除了他倆，還有一個小傢伙，葉凡。一直被帶在姬凝霜身邊，才放出來。
他倆療傷，小傢伙也沒閑着，正邁動着蹣跚小腳步，在草地上追逐化蝶。
他是天真無邪的，但那稚嫩的咯咯笑中，卻帶着一抹痛楚，嬌小的身軀上有雷電撕裂，無時無刻不在受折磨。
可小傢伙堅強，也懂事，不想娘親流淚，縱是再痛，也都強咬着呀忍着。
許是累了，小傢伙才跑回來，看了看姬凝霜，就又好奇的打量起了葉辰。
看了好一會兒，才怯怯的伸出了小手，摸了摸葉辰臉龐，感覺甚是親切。
一陣微風拂來，葉辰率先睜開了眸。
小傢伙見狀，忙慌縮了小手，像是犯了大錯，低着小腦袋，不敢看葉辰。
葉辰微笑，輕輕把孩子抱入了懷裏，摸着他的小臉，帶着慈父般的和藹。
「爹爹，我餓了。」小傢伙捂著小肚皮，聲音稚嫩，奶聲奶氣，很可愛。
「喏，吃吧！」葉辰忙慌取了靈果。
小傢伙雀躍，他人太小，靈果太大，還得倆小手兒抱着，埋頭吃的很香。
葉辰不語，只不斷為小傢伙擦拭嘴邊汁液，越擦心越痛，越擦，越愧疚。
許是太專註，他並未發覺，身側姬凝霜已醒，正眸含水霧，靜望着他們，不期望葉辰原諒她，也不奢望葉辰再許她一世情緣，只願她最愛的這個人，可以接受這個陰差陽錯下的孩子。
她該是很感動的，感動葉辰為了她，不惜與世人為敵，也感動葉辰甘為孩子，不惜挑釁禁區威嚴，不惜覆滅螣蛇，也要為他們的孩子討一個公道。
「龍劫找過我，差點給我一刀劈了。」葉辰笑道，一邊說着，一邊擦著小葉凡嘴邊果汁，好似已知姬凝霜醒了。
姬凝霜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麼接話，也不知葉辰這話，代表何種寓意。
「我該感謝他才對。」葉辰笑了笑，「若非是他，我也不知你竟在化凡星，還為葉辰，生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姬凝霜笑的複雜，對那夜化凡星的一幕，記憶猶新，對龍劫，亦是感激。
我是活顏禍水？她心中，不止一次這般問，雖是龍劫，先擾了她的平凡，可卻因她，讓痴情人的淚，淌滿臉頰。
小園，陷入了沉默，僅只微風輕拂。
姬凝霜收了思緒，又怔怔的望葉辰。
驀然間，她抬了玉手，想要撥開葉辰散落的一縷白髮，想要仔細看看那張臉龐，可手到半途，終是縮了回去，只含淚笑道，「那一戰，很艱難吧！」
「九千萬大楚英魂為我爭的一個希望，哪能敗了。」葉辰笑道，帶着滄桑。
他自記得，第一次天魔入侵，大楚戰的何等慘烈，那段記憶，血淋淋的，刻骨銘心，縱過了輪迴，依舊不忘。
他也記得，面前這女子，死在他懷裏的畫面，何等的凄美，致死，都未等到他來世的諾言，致死，都帶着遺憾。
那時的他，該是有多狠心，明知她想聽他說出那句話，卻偏偏沒有聽到。
前塵往事太苦，相忘江湖，可因果剪不斷，一個孩子，延續了前世情緣。
「娘親，看，花，有花。」小園的沉靜，因小葉凡稚嫩的話語，被打破。
小傢伙揚著小腦袋，小手指著蒼空。
葉辰與姬凝霜的思緒，皆被驚醒了，一同抬首，望向蒼空。
花，的確是花，還是煙花，一束束升天，在星空下，傲然綻放，如顯化奼紫嫣紅，如彩蝶翩然起舞，格外絢麗。
這一瞬，小葉凡大眼，充滿了新奇，第一次看到煙花，很美，也很精彩。
這一瞬，葉辰與姬凝霜，心神都恍惚了一下。
那漫天煙花，與人的一生，何其相像，看似絢麗，卻轉瞬即逝，極近的升華，暗淡的落幕，那一抹絢麗，便是在世間留下的唯一的痕迹。
「快點快點，街上有花燈，元宵節哦！」兩人恍惚時，園外響起了孩童的聲音，正三五結伴，手握著糖葫蘆，跑向大街，雖是平凡普通家的孩子，卻都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娘親，什麼是元宵。」小葉凡看向姬凝霜。
「一個節日。」姬凝霜摸了摸孩子小腦袋，自他出生，便不知何為人世。
「來，爹爹帶你看花燈。」葉辰起身了，抱着小傢伙，坐在了自己脖子裏，出了小園，去向繁華街道。
姬凝霜微笑，也起身跟來，元宵節，團圓的節日，寄託著世人對美好的嚮往，僅僅聽着，就極為溫馨，他們一家人也算團聚，來的何其的不容易。
凡人的古城，很是熱鬧，盡顯人世繁華。
大眼遙看而去，大街小巷人影攢動。
大多成雙成對，總有那麼一兩個大家閨秀，身側杵著一個手握摺扇的公子。
還有一些不怎麼含蓄的大家閨秀們，許是平日裏被關的太久，一入大街，就如脫韁的野馬，滿街亂跑，惹得身後小丫鬟們，一路的追，一路的喊。
街道兩側，攤位不少，都掛着燈籠，賣胭脂水粉的、賣首飾的，比比皆是。
江湖賣藝，自是少不了，舞刀動槍噴火，圍觀人頗多，叫好聲也此起彼伏。
不可或缺的，自是燈謎，總有人圍觀，也少不了賣弄風騷的世家子弟們。
小小古城，在吆喝叫賣聲中，盡顯人世繁華，沒有戰亂，皆洋溢着笑容。
一家三口走在大街上，格外引人注目，更準確說，是姬凝霜太惹人注目。
沒辦法，人長得太美，看的世家公子怔怔出神，儼然忘了身側的大家閨秀。
「這麼喜歡，找她好了。」大家閨秀氣急敗壞，扭頭走了，氣的直跺腳。
「別走啊！我就看了一眼。」世家公子忙慌追趕，嘴上這麼說着，可追出很遠，都還不忘回頭望一眼姬凝霜。
這樣的例子，一路皆有。
好好的一對又一對兒，本是很浪漫，卻因姬凝霜，就只剩浪了，那還有漫。
姬凝霜神色冷漠，如萬古不化的冰美人，眼中只有葉辰和孩子，其他皆無。
倒是葉辰，一路的唏噓，好好的團圓節，你這倒好，拆散一對是一對啊！
「這位姑娘，好是眼生，可否賞臉喝一杯。」正走着，一人走了上來，乃是一世家公子，輕搖著摺扇，長得不帥，可卻自認很帥，自我感覺很良好。
他的身後，還有那麼三五個狐朋狗友，皆身着綾羅綢緞，都有錢人家的。
很顯然，是被姬凝霜那張絕世容顏吸引了，這麼美的女子，哪有不撩之理。
不過，他們是撩錯對象了，不待葉辰開口，他們幾個，就被姬凝霜一掌集體上天了，不是吹，都不知飛出多遠。
哇！
小葉凡揚起了小腦袋，那雙大眼睛，還隨着那幾人飛出的方向，左右滑動。
「我以為，你還是女扮男裝比較好。」葉辰乾咳一聲，神色意味深長的，不然，天曉得還有多少人跑來撩妹，又天曉得有多人，被你這麼送上天去。
姬凝霜不語，但的確換上了男子裝束，也挽起了秀髮，看的小葉凡大眼不由一亮，還是第一次見娘親這樣打扮。
不過，女扮男裝的姬凝霜，那就帥的有點掉渣了，那張臉頰，極近完美。
跑來撩妹的世家公子，倒是少了很多，可那些大家閨秀們，就不淡定了，搞得他們身側的世家公子，很是尷尬，咋呼呼的捋袖子，揚言要揍姬凝霜。
長得帥了不起？
長得帥，就擱家好好待着嘛！別出來溜達了。
單身狗這麼多，還來搶飯碗，還壞老子的好事。
謾罵聲又起，世家公子們的臉都黑了，先前和好的一對對，又給人拆散了。
葉辰又嘖舌，頗有上前給姬凝霜臉上畫個圈的衝動。
帥，真他娘的帥，老子也極其尷尬。
難怪，難怪當年女扮男裝的你，把七夕聖女迷的神魂顛倒，到了，還給人一個大驚喜，搞得人徐諾妍，到現在都還未嫁人，就等著姬無塵去娶她呢？
「爹爹，我要那個。」大人的世界，小孩不懂，小葉凡坐在葉辰脖子裏，小手不斷遙指，這裏一切，都太新奇。
「買，都買。」葉辰笑道，但凡是孩子要的，沒有他不買的，高興就好。
一手一串糖葫蘆，一手一個小花燈，小傢伙樂得開懷，儼然忘卻了痛楚。
爺倆玩的樂呵，可身後的姬凝霜都麻煩不斷了，那些個不怎麼含蓄的大家閨秀，一波接一波，把她圍了好幾圈。
姬凝霜就聰明了，以秘法遮了容顏，在凡人看來，她的臉頰，滿是皺紋。
這方法的確好，本是很美，女扮男裝也很帥，這麼一整，無論大家閨秀，還是世家公子，一個個都變得老實了。
沒了麻煩，一家三口的身影，就溫馨多了，在這元宵的夜，留了一抹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