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不堪的曾經
寧小滿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可是我的記憶裏面完全沒有這個人啊，應該沒有什麼忘記的可能吧……我是真的不記得哪裏跟他有過交集，難道說是對我一見鍾情？」
霍時深沒有說話，只抿著唇，臉色陰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口，「如果是呢？」
「嗯？」寧小滿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如果他是喜歡你，甚至喜歡你很久呢？」霍時深問。
寧小滿思索了一下，「應該會比較困擾吧，如果他要是像他妹妹一樣那麼糾纏的話，我估計要煩死了。」
她說完之後，霍時深也沒有立馬接她的話，只是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他目光平靜地看着前方，穩穩噹噹地開着他的車，氣氛一時很安靜，兩人之間都無話。
霍時深先=突然開口，「小滿，你是什麼發現自己喜歡我的？」
「嗯？」這個問題，寧小滿仔細地思考了一下，努力地回想起和霍時深相遇的曾經，具體上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從哪個時間段開始發覺自己對霍時深有別樣的情愫的，只知道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沒辦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了，所以才會逼着自己疏遠霍時深。
「不知道……」她搖了搖頭，忽然又抬頭看像霍時深，「那你呢？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霍時深如墨的眼眸看着她，「你覺得呢？」
寧小滿臉一紅，猜道：「應該是隔壁班男生約我出去聯誼，你看見了，莫名其妙就不准我去，還把我關在房間里寫作業那次吧……」
說完，她還有些不好意思一樣，確認道：「是嗎？」
霍時深沒有說話。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早在雨雪交加的那一晚上，他看到瑟縮在垃圾桶裏面冷得發顫的寧小滿用那一雙乾淨透徹的眼眸透過昏暗的夜色和寒冷看向他的時候，他心裏某個堅硬如鐵的地方就開始有了裂縫。
他朝她伸出手的那一瞬，她也向他伸出了手。
在俗世眼中是霍時深收養了寧小滿，可是在他眼裏，卻是寧小滿卻收留了霍時深。
她乾淨清冽的眼睛，盛放了他這一個孤獨的，冷寂的，充滿戾氣的靈魂。
從前他只覺得自己是一座機器，那個時候開始他覺得自己是個男人。
……
夜深，女人睡得很熟。
霍時深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一個人站在陽台看着外面濃稠的夜景，很久沒有再犯的煙癮忽然又有些起來了。
其實他戒煙已經有一段時間，也初見成效，他本身煙癮就不重，戒起來也沒想像中那麼難熬，只是最近工作又開始忙起來，煩心的時候免不了要抽上一兩根，他都控制得很好。
他輕聲拉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將玻璃門關上，點燃一支煙，雙手搭在欄桿上往下眺望，裊裊的煙霧將他的身形襯托的有些模糊。
一想到寧小滿那雙眼角通紅又帶着水光的眼眸，他就需要這種煙味來沖淡心裏的煩躁。
他想起寧小滿今天對李衍舟說的那句話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相信霍時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霍時深更值得我信任的人！」
可是他卻配不上那一句相信。
他對寧小滿的確是先動了心，但是個性使然，再加上寧小滿之前的謹小慎微，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表露過自己的心意，對她從來都是張弛有度，不近不遠。
最先表露出自己對寧小滿的喜歡的那個人是李衍舟，霍時深和他從小認識，雖然比不上另外兩兄弟過命的交情，也算是談得來的朋友。
那時寧小滿才大一，李衍舟已經畢業，回學校辦事的時候剛好碰見了寧小滿，一見傾心，得知她是霍時深收養的孩子之後，就讓霍時深幫忙追她。
那時候的霍時深也才二十歲，天才的頭銜讓他從小到大在別人眼中早就是超乎常人的早慧和成熟，在他自己眼裏也是，沒有什麼他不能掌握的事。
他嚴謹慎重，每一個決定都做得精準，從來不會偏離軌道，也自認為對自己的內心有足夠清醒的認知。
可他再聰慧，在感情方面卻是一張白紙。
他那個時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對寧小滿的這種感情是什麼，只知道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想，以後絕對不會再讓她淋那樣的雨，受那樣的罪。
他把她帶回家裏，養在自己最親的親人身邊，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給他，她所有的要求他全部都默然遵守。
只付出，不言語。
那時候他對自己的定位也很準確，恩人。
因為寧小滿那副小可憐的樣子實在是太動人，於是他便動了惻隱之心。
惻隱到把她疼愛成北城眾人皆知的霍家的寶貝，惻隱到把她的好朋友也接到家裏陪她一起生活。
然而李衍舟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平衡，霍時深第一次產生了害怕別人搶走自己珍藏了許久的寶物的感覺。
他變成了一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男人，面對自己第一次喜歡的女孩時，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喜歡，甚至用一種與喜歡截然相反的行徑去掩蓋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所以在李衍舟開口讓他幫自己追求寧小滿的時候，他答應了。
對朋友，他一向盡心儘力，只是沒想到過程中卻意外發現了自己的心意
因為寧小滿，這輩子他第一次學會了嫉妒這件事情。
他拋棄了自制力，放任自己佔據了李衍舟追求者的位置，還沒等寧小滿嘗到別人的浪漫，他就用戒指套牢了這個女人。
用卑劣的心態，用隱瞞的手段。
他那時候甚至都不確定寧小滿喜不喜歡自己，卻還是自私地先將她佔有。
即便後來寧小滿的表現完全不像是喜歡他的樣子，反而更像是因為報恩才與他結婚，他也沒有辦法再放開手。
所以即便驚訝於寧小滿新婚夜態度的轉變，他也沒有去深究。
只要她在他身邊。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不計來由，只要結果。
……
寧小滿醒來的時候聞到了很濃重的煙味。
彼時天光才微微亮，正是早晨最開始的那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