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承認她是外人

看着她欲拒還迎的樣子，男人低低笑了一聲，忽然鬆開她，眼裏帶着清淺的笑意，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寧小滿猛然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逗弄了，立刻就有些不悅地看向對面的男人，「你怎麼能這樣？」

「我哪樣，嗯？」

霍時深挑了挑眉，樣子極其惡劣，「剛才想到哪去了？你好像有點意猶未盡。」

「不許你亂說！」寧小滿立刻面紅耳赤地撲了上去，捂住他的嘴，「我才沒有意猶未盡，你別污衊我！」

另一邊——

那些事情都說清楚了之後，林歡喜還是跟着司聞去祭拜了袁雅嵐的父母。

雖然袁雅嵐全程都冷著一張臉就像是沒有看到林歡喜一樣，連之前最基本的表面客套也不再維持，但她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跟在司聞身後跟着他一起祭拜那對已經去世的夫妻。

她是真的抱着一種誠意來祭拜他們的，因為要不是他們的話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司聞這個人，所以林歡喜不管袁雅嵐對她的態度如何，祭拜的時候都無比認真。

司聞的眼眸沉沉，看不出什麼情緒，倒是回頭看了旁邊的林歡喜一眼，眼睛裏面涌動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他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下，一旁的袁雅嵐倒是有些心不在焉，看了他們兩個之間的互動，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等祭拜完之後下山的時候，她看着林歡喜低低的冷哼了一聲：「還真是會裝模作樣，好像你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一樣……」

她其實看得出來林歡喜是真心的，但就是因為這份真心才越發讓她覺得不舒服。

如果林歡喜表現出來沒那麼在意，又或者是興緻缺缺的樣子，她還能好受一些，但偏偏就是她這份共情能力讓她無比厭煩。

如果可以的話，誰不願意像她一樣整天無憂無慮？當然是想善良就能夠善良，可她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已經沒有辦法再對別人給予善意？那都是因為她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將她整個人都壓垮，從心底里摧毀了她所有好的一面，她也想做一個美好的人，可以任何時候都用欣賞和善良去看待這個世界，可這個世界又何曾善待過她？司聞又何曾善待過她？他們所有人都對不起她，憑什麼又要她像林歡喜這樣從來就沒有嘗過人間疾苦的小公主一樣？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刻意放低了，但也還是被兩人聽見。

山風在山谷裏面回蕩著，一時之間靜靜下來，沒有任何人說話。

林歡喜聽到了她的嘲諷，心裏雖然有些難受，但也決定不跟她計較。

畢竟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袁雅嵐肯定是最傷心的，言語上的傷害能忍一時就忍一時。

可沒想到司聞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子看着身後的袁雅嵐，冷漠的眉眼沒有一絲溫度，淡淡開口道：「道歉。」

他的聲音也跟他的臉色一樣冰冷無比，看着袁雅嵐時沒有一絲情面。

袁雅嵐一下子就愣住了，抬頭看着他，眼裏閃過一絲愕然，「為什麼？」

她已經習慣了司聞在她和林歡喜每一次的矛盾中站在她這邊，卻沒有想到這一次她竟然會讓她道歉。

袁雅嵐反應過來之後一下子就沉了臉色，「我為什麼要道歉？我沒有罵她，更何況我也沒有說錯什麼！」

男人的眼中已經有些不耐，有些煩躁地上前一步，「我讓你跟她道歉，聽到沒有？」

袁雅嵐看到男人周身的氣場忽然沉了下來，那是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冷冽，渾身散發着疏離。

她眼神顫了顫，有些難以置信，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司聞這樣的模樣。

自從她的父母因為救她而死了之後，司聞面對她時就算是再不耐煩，也頂多只是皺一下眉頭，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她握了握拳頭，眼眶突然就有些紅，委屈地看着他，「你確定要這樣對我嗎？就在我爸媽的墳前，我們才剛剛看完他們不久……你就要、這麼欺負我……」

山風嚎啕，將她的顫音傳得很遠，司聞本來冰冷的眉眼動了一下，有軟化的趨勢，可還是擋在林歡喜面前，「跟她道歉，如果叔叔阿姨還活着的話，也不願意見到你隨意傷害別人的樣子。」

袁雅嵐後退了一步，眼眶含淚地看着他，「我傷害別人？我傷害他。「什麼了？我剛才說的話有半個字的假話嗎？那是我爸媽，不是她爸媽，你為什麼要帶着她過來？為什麼連我們兩個之間僅剩的這點秘密也要被她侵佔？為什麼司聞你一定要對我這麼殘忍？」

她說的話裏面隱藏着許多深意，就算遲鈍如林歡喜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低着頭，喉嚨上下顫抖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眼角也有些發酸，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整個人都有些茫然。

如果是在知道袁雅嵐的事情之前，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反駁她，甚至是譏諷她，可是現在才知道了她的那些遭遇和司聞的淵源之後，她下意識地也把那些歉意到了自己身上，想要和司聞一起償還。

雖然這並不是他們的錯，可是袁雅嵐變成這樣要說他們毫無責任也是不可能的。

想着，她輕輕扯了一下身旁人的袖子，「算了，我沒什麼，只是一句話而已，沒必要道歉。」

司聞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隱忍的表情，心裏忽然湧上一股無名的煩躁，甚至含着隱隱的憤怒，

他反手將她的手掌揉進掌心，而後轉過頭來看着袁雅嵐，「小喜她從來不欠你什麼，你的怨恨可以對着我，但小喜不一樣，她跟那件事情毫無關係，希望你以後能對她放尊重一點。」

他的聲音很淡，語調平緩，甚至聽不出什麼起伏，但袁雅嵐就是從他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絲疏離和冰冷，還有他那往日對自己的縱容，也已經在慢慢瓦解。

袁雅嵐感到了自己地位被撼動，心裏某個地方生出了一些慌亂，讓她口不擇言道：「你這是在承認她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