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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從烈火中煅來;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須向薄冰上履過。

一念錯,便覺百行皆非,防之當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針之罅漏;萬善全,始得一生無愧。修之當如凌雲寶樹,須假眾木以撐持。

忙處事為,常向閑中先檢點,過舉自稀。動時念想,預從靜里密操持,非心自息。

為善而欲自高勝人,施恩而欲要名結好,修業而欲驚世駭俗,植節而欲標異見奇,此皆是善念中戈矛,理路上荊棘,最易夾帶,最難拔除者也。須是滌盡渣滓,斬絕萌芽,才見本來真體。

能輕富貴,不能輕一輕富貴之心;能重名義,又復重一重名義之念。是事境之塵氛未掃,而心境之芥蒂未忘。此處拔除不凈,恐石去而草復生矣。

紛擾固溺志之場,而枯寂亦槁心之地。故學者當棲心元默,以寧吾真體。亦當適志恬愉,以養吾圓機。

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則根燼復萌,而塵情終累乎理趣;今日之是不可執,執之則渣滓未化,而理趣反轉為欲根。

無事便思有閑雜念想否。有事便思有粗浮意氣否。得意便思有驕矜辭色否。失意便思有怨望情懷否。時時檢點,到得從多入少、從有入無處,才是學問的真消息。

士人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才有萬變不窮之妙用。立業建功,事事要從實地着腳,若少慕聲聞,便成偽果;講道修德,念念要從虛處立基,若稍計功效,便落塵情。

身不宜忙,而忙於閑暇之時,亦可儆惕惰氣;心不可放,而放於收攝之後,亦可鼓暢天機。

鐘鼓體虛,為聲聞而招擊撞;麋鹿性逸,因豢養而受羈糜。可見名為招禍之本,欲乃散志之媒。學者不可不力為掃除也。

一念常惺,才避去神弓鬼矢;纖塵不染,方解開地網天羅。

一點不忍的念頭,是生民生物之根芽;一段不為的氣節,是撐天撐地之柱石。故君子於一蟲一蟻不忍傷殘,一縷一絲勿容貪冒,變可為萬物立命、天地立心矣。

撥開世上塵氛,胸中自無火焰冰競;消卻心中鄙吝,眼前時有月到風來。

學者動靜殊操、喧寂異趣,還是鍛煉未熟,心神混淆故耳。須是操存涵養,定雲止水中,有鳶飛魚躍的景象;風狂雨驟處,有波恬浪靜的風光,才見處一化齊之妙。

心是一顆明珠。以物慾障蔽之,猶明珠而混以泥沙,其洗滌猶易;以情識襯貼之,猶明珠而飾以銀黃,其洗滌最難。故學者不患垢病,而患潔病之難治;不畏事障,而畏理障之難除。

軀殼的我要看得破,則萬有皆空而其心常虛,虛則義理來居;性命的我要認得真,則萬理皆備而其心常實,實則物慾不入。

面上掃開十層甲,眉目才無可憎;胸中滌去數斗塵,語言方覺有味。

完得心上之本來,方可言了心;盡得世間之常道,才堪論出世。

我果為洪爐大冶,何患頑金鈍鐵之不可陶熔。我果為巨海長江,何患橫流污瀆之不能容納。

白日欺人,難逃清夜之鬼報;紅顏失志,空貽皓首之悲傷。

以積貨財之心積學問,以求功名之念求道德,以愛妻子之心愛父母,以保爵位之策保國家,出此入彼,念慮只差毫末,而超凡入聖,人品且判星淵矣。人胡不猛然轉念哉!

立百福之基,只在一念慈祥;開萬善之門,無如寸心挹損。

塞得物慾之路,才堪辟道義之門;馳得塵俗之肩,方可挑聖賢之擔。

容得性情上偏私,便是一大學問;消得家庭內嫌雪,才為火內栽蓮。

事理因人言而悟者,有悟還有迷,總不如自悟之了了;意興從外境而得者,有得還有失,總不如自得之休休。

情之同處即為性,舍情則性不可見,欲之公處即為理,舍欲則理不可明。故君子不能滅情,惟事平情而已;不能絕欲,惟期寡慾而已。

欲遇變而無倉忙,須向常時念念守得定;欲臨死而無貪戀,須向生時事事看得輕。

一念過差,足喪生平之善;終身檢飭,難蓋一事之愆。

從五更枕席上參勘心體,氣未動,情未萌,才見本來面目;向三時飲食中諳練世味,濃不欣,淡不厭,方為切實工夫。操存要有真宰,無真宰則遇事便倒,何以植頂天立地之砥柱!應用要有圓機,無圓機則觸物有礙,何以成旋乾轉坤之經綸!

士君子之涉世,於人不可輕為喜怒,喜怒輕,則心腹肝膽皆為人所窺;於物不可重為愛憎,愛憎重,則意氣精神悉為物所制。

倚高才而玩世,背後須防射影之蟲;飾厚貌以欺人,面前恐有照膽之鏡。

心體澄徹,常在明鏡止水之中,則天下自無可厭之事;意氣和平,賞在麗日光風之內,則天下自無可惡之人。當是非邪正之交,不可少遷就,少遷就則失從違之正;值利害得失之會,不可太分明,太分明則起趨避之私。

蒼蠅附驥,捷則捷矣,難辭處后之羞;蘿蔦依松,高則高矣,未免仰攀之恥。所以君子寧以風霜自挾,毋為魚鳥親人。

好醜心太明,則物不契;賢愚心太明,則人不親。士君子須是內精明而外渾厚,使好醜兩得其平,賢愚共受其益,才是生成的德量。

伺察以為明者,常因明而生暗,故君子以恬養智;奮迅以為速者,多因速度而致遲,故君子以重持輕。士君子濟人利物,宜居其實,不宜居其名,居其名則德損;士大夫憂國為民,當有其心,不當有其語,有其語則毀來。

遇大事矜持者,小事必縱弛;處明庭檢飾者,暗室必放逸。君子只是一個念頭持到底,自然臨小事如臨大敵,坐密室若坐通衢。

使人有面前之譽,不若使其無背後之毀;使人有乍交之歡,不若使其無久處之厭。

善啟迪人心者,當因其所明而漸通之,毋強開其所閉;善移風化者,當因其所易而漸及之,毋輕矯其所難。

彩筆描空,筆不落色,而空亦不受染;利刀割水,刀不損鍔,而水亦不留痕。得此意以持身涉世,感與應俱適,心與境兩忘矣。

己之**不可縱,當用逆之之法以制之,其道只在一忍字;人之**不可拂,當用順之之法以調之,其道只在一恕字。今人皆恕以適己而忍以制人,毋乃不可乎!

好察非明,能察能不察之謂明;必勝非勇,能勝能不勝之謂勇。

隨時之內善救時,若和風之消酷暑;混俗之中能脫俗,似淡月之映輕雲。

思入世而有為者,須先領得世外風光,否則無以脫垢濁之塵緣;思出世而無染者,須先諳盡世中滋味。否則無以持空寂之後苦趣。

與人者,與其易疏於終,不若難親於始;御事者,與其巧持於後,不若拙守於前。

酷烈之禍,多起於玩忽之人;盛滿之功,常敗於細微之事。故語云:「人人道好,須防一人著腦;事事有功,須防一事不終。」

功名富貴,直從滅處觀究竟,則貪戀自輕;橫逆困窮,直從起處究由來,則怨尤自息。

宇宙內事要力擔當,又要善擺脫。不擔當,則無經世之事業;不擺脫,則無出世之襟期。

待人而留有餘,不盡之恩禮,則可以維繫無厭之人心;御事而留有餘,不盡之才智,則可以提防不測之事變。

了心自了事,猶根拔而草不生;逃世不逃名,似膻存蚋而仍集。

仇邊之弩易避,而恩里之戈難防;苦時之坎易逃,而樂處之阱難脫。

膻穢則蠅蚋叢嘬,芳馨則蜂蝶交侵。故君子不作垢業,亦不立芳名。只是元氣渾然,圭角不露,便是持身涉世一安樂窩也。

從靜中觀物動,向閑處看人忙,才得超塵脫俗的趣味;遇忙處會偷閑,處鬧中能取靜,便是安身立命的工。

邀千百人之歡,不如釋一人之怨;希千百事之榮,不如免一事之丑。

落落者,難合亦難分;欣欣者,易親亦易散。是以君子寧以剛方見憚,毋以媚悅取容。

意氣與天下相期,如春風之鼓暢庶類,不宜存半點隔閡之形;肝膽與天下相照,似秋月之洞徹群品,不可作一毫曖昧之狀。

仕途雖赫奕,常思林下的風味,則權且之念自輕;世途雖紛華,常思泉下的光景,則利慾之心自淡。鴻未至先援弓,兔已亡再呼矢,總非當機作用;風息時休起浪,岸到處便離船,才是了手工夫。

從熱鬧場中出幾句清冷言語,便掃除無限殺機;向寒微路上用一點赤熱心腸,自培植許多生意。隨緣便是遣緣,似舞蝶與飛花共適;順事自然無事,若滿月偕盂水同圓。

淡泊之守,須從濃艷場中試來;鎮定之操,還向紛紜境上勘過。不然操持未定,應用未圓,恐一臨機登壇,而上品禪師又成一下品俗士矣。

廉所以戒貪。我果不貪,又何必標一廉名,以來貪夫之側目。讓所以戒爭。我果不爭,又何必立一讓的,以致暴客之彎弓。

無事常如有事時,提防才可以彌意外之變;有事常如無事時,鎮定方可以消局中之危。

處世而欲人感恩,便為斂怨之道;遇事而為人除害,即是導利之機。

持身如泰山九鼎凝然不動,則愆尤自少;應事若流水落花悠然而逝,則趣味常多。

君子嚴如介石而畏其難親,鮮不以明珠為怪物而起按劍之心;小人滑如脂膏而喜其易合,鮮不以毒螫為甘飴而縱染指之欲。

遇事只一味鎮定從容,縱紛若亂絲,終當就緒;待人無半毫矯偽欺隱,雖狡如山鬼,亦自獻誠。

肝腸煦若春風,雖囊乏一文,還憐煢獨;氣骨清如秋水,縱家徒四壁,終傲王公。

討了人事的便宜,必受天道的虧;貪了世味的滋益,必招性分的損。涉世者宜蕃擇之,慎毋貪黃雀而墜深井,舍隋珠而彈飛禽也。費千金而結納賢豪,孰若傾半瓢之粟,以濟飢餓之人;構千楹而招來賓客,孰若葺數椽之茅,以庇孤寒之士。

解斗者助之以威,則怒氣自平;懲貪者濟之以欲,則利心反淡。所謂因其勢而利導之,亦救時應變一權宜法也。

市恩不如報德之為厚。雪忿不若忍恥為高。要譽不如逃名之為適。矯情不若直節之為真。

救既敗之事者,如馭臨崖之馬,休輕策一鞭;圖垂成之功者,如挽上灘之舟,莫少停一棹。

先達笑彈冠,休向侯門輕曳裾;相知猶按劍,莫從世路暗投珠。

楊修之軀見殺於曹操,以露己之長也;韋誕之墓見伐於鍾繇,以秘己之美也。故哲士多匿采以韜光,至人常遜美而公善。

少年的人,不患其不奮迅,常患畚迅而成鹵莽,故當抑其躁心;老成的人,不患其不持重,常患以持重而成退縮,故當振其惰氣。

望重縉紳,怎似寒微之頌德。朋來海宇,何如骨肉之孚心。

舌存常見齒亡,剛強終不勝柔弱;戶朽未聞樞蠹,偏執豈能及圓融。物莫大於天地日月,而子美云:「日月籠中鳥,乾坤水上萍。」事莫大於揖遜征誅,而康節云:「唐虞揖遜三杯酒,湯武征誅一局棋。」人能以此胸襟眼界吞吐**,上下千古,事來如漚生大海,事去如影滅長空,自經綸萬變而不動一塵矣。

君子好名,便起欺人之念;小人好名,猶懷畏人之心。故人而皆好名,則開詐善之門。使人而不好名,則絕為善之路。此譏好名者,當嚴責君子,不當過求於小人也。

大惡多從柔處伏,哲士須防綿里之針;深仇常自愛中來,達人宜遠刀頭之蜜。

持身涉世,不可隨境而遷。須是大火流金而清風穆然,嚴霜殺物而和氣藹然,陰霾翳空而慧日朗然,洪濤倒海而坻柱屹然,方是宇宙內的真人品。愛是萬緣之根,當知割捨。識是眾欲之本,要力掃除。

作人要脫俗,不可存一矯俗之心;應世要隨時,不可起一趨時之念。

寧有求全之毀,不可有過情之譽;寧有無妄之災,不可有非分之福。

毀人者不美,而受人毀者遭一番訕謗便加一番修省,可釋回而增美;欺人者非福,而受人欺者遇一番橫逆便長一番器宇,可以轉禍而為福。

夢裏懸金佩玉,事事逼真,睡去雖真覺后假;閑中演偈談元,言言酷似,說來雖是用時非。

天欲禍人,必先以微福驕之,所以福來不必喜,要看他會受;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禍儆之,所以禍來不必憂,要看他會救。

榮與辱共蒂,厭辱何須求榮;生與死同根,貪生不必畏死。

作人只是一味率真,蹤跡雖隱還顯;存心若有半毫未凈,事為雖公亦私。

鷯佔一枝,反笑鵬心奢侈;兔營三窟,轉嗤鶴壘高危。智小者不可以謀大,趣卑者不可與談高。信然矣!

貧賤驕人,雖涉虛驕,還有幾分俠氣;英雄欺世,縱似揮霍,全沒半點真心。糟糠不為彘肥,何事偏貪鈎下餌;錦綺豈因犧貴,誰人能解籠中圇?。

琴書詩畫,達士以之養性靈,而庸夫徒賞其跡象;山川雲物,高人以之助學識,而俗子徒玩其光華。可見事物無定品,隨人識見以為高下。故讀書窮理,要以識趣為先。

姜女不尚鉛華,似疏梅之映淡月;禪師不落空寂,若碧沼之吐青蓮。

廉官多無後,以其太清也;痴人每多福,以其近厚也。故君子雖重廉介,不可無含垢納污之雅量。雖戒痴頑,亦不必有察淵洗垢之精明。

密則神氣拘逼,疏則天真爛漫,此豈獨詩文之工拙從此分哉!吾見周密之人純用機巧,疏狂之士獨任性真,人心之生死亦於此判也。

翠筱傲嚴霜,節縱孤高,無傷沖雅;紅蕖媚秋水,色雖艷麗,何損清修。

貧賤所難,不難在砥節,而難在用情;富貴所難,不難在推恩,而難在好禮。

簪纓之士,常不及孤寒之子可以抗節致忠;廟堂之士,常不及山野之夫可以料事燭理。何也?彼以濃艷損志,此以淡泊全真也。

榮寵旁邊辱等待,不必揚揚;困窮背後福跟隨,何須戚戚。

古人閑適處,今人卻忙過了一生;古人實受處,今人又虛度了一世。總是耽空逐妄,看個色身不破,認個法身不真耳。

芝草無根醴無源,志士當勇奮翼;彩雲易散琉璃脆,達人當早回頭。

少壯者,事事當用意而意反輕,徒汛汛作水中鳧而已,何以振雲霄之翮?衰老者,事事宜忘情而情反重,徒碌碌為轅下駒而已,何以脫韁鎖之身?

帆只揚五分,船便安。水只注五分,器便穩。如韓信以勇備震主被擒,陸機以才名冠世見殺,霍光敗於權勢逼君,石崇死於財賦敵國,皆以十分取敗者也。康節云:「飲酒莫教成酩酊,看花慎勿至離披。」旨哉言乎!

附勢者如寄生依木,木伐而寄生亦枯;竊利者如■(←蟲→營)■(←蟲→丁)盜人,人死而■(←蟲→營)■(←蟲→丁)亦滅。始以勢利害人,終以勢利自斃。勢利之為害也,如是夫!

失血於杯中,堪笑猩猩之嗜酒;為巢於幕上,可憐燕燕之偷安。

鶴立雞群,可謂超然無侶矣。然進而觀於大海之鵬,則眇然自小。又進而求之九霄之鳳,則巍乎莫及。所以至人常若無若虛,而盛德多不矜不伐也。貪心勝者,逐獸而不見泰山在前,彈雀而不知深井在後;疑心勝者,見弓影而驚杯中之蛇,聽人言而信市上之虎。人心一偏,遂視有為無,造無作有。如此,心可妄動乎哉!

蛾撲火,火焦蛾,莫謂禍生無本;果種花,花結果,須知福至有因。

車爭險道,馬騁先鞭,到敗處未免噬臍;粟喜堆山,金誇過斗,臨行時還是空手。

花逞春光,一番雨、一番風,催歸塵土;竹堅雅操,幾朝霜、幾朝雪,傲就琅?。

富貴是無情之物,看得他重,他害你越大;貧賤是耐久之交,處得他好,他益你深。故貪商於而戀金谷者,竟被一時之顯戮;樂簞瓢而甘敝?者,終享**之令名。

鴿惡鈴而高飛,不知斂翼而鈴自息;人惡影而疾走,不知處陰而影自滅。故愚夫徒疾走高飛,而平地反為苦海;達士知處陰斂翼,而?岩亦是坦途。秋蟲春鳥共暢天機,何必浪生悲喜;老樹新花同含生意,胡為妄別媸妍。

多栽桃李少栽荊,便是開條福路;不積詩書偏積玉,還如築個禍基。

萬境一轍原無地,著個窮通;萬物一體原無處,分個彼我。世人迷真逐妄,乃向坦途上自設一坷坎,從空洞中自築一藩蘺。良足慨哉!

大聰明的人,小事必朦朧;大懵懂的人,小事必伺察。蓋伺察乃懵懂之根,而朦朧正聰明之窟也。

大烈鴻猷,常出悠閑鎮定之士,不必忙忙;休徵景福,多集寬洪長厚之家,何須瑣瑣。

貧士肯濟人,才是性天中惠澤;鬧場能學道,方為心地上工夫。

人生只為欲字所累,便如馬如牛,聽人羈絡;為鷹為犬,任物鞭笞。若果一念清明,淡然無欲,天地也不能轉動我,鬼神也不能役使我,況一切區區事物乎!

貧得者身富而心貧,知足者身貧而心富;居高者形逸而神勞,處下者形勞而神逸。孰得孰失,孰幻孰真,達人當自辨之。

眾人以順境為樂,而君子樂自逆境中來;眾人以拂意為憂,而君子憂從快意處起。蓋眾人憂樂以情,而君子憂樂以理也。

謝豹覆面,猶知自愧;唐鼠易腸,猶知自悔。蓋愧悔二字,乃吾人去惡遷善之門,起死回生之路也。人生若無此念頭,便是既死之寒灰,已枯之槁木矣。何處討些生理?

異寶奇琛,俱民必爭之器;瑰節奇行,多冒不祥之名。總不若尋常歷履易簡行藏,可以完天地渾噩之真,享民物和平之福。

福善不在杳冥,即在食息起居處牖其衷;禍淫不在幽渺,即在動靜語默間奪其魄。可見人之精爽常通於天,於之威命即寓於人,天人豈相遠哉!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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