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賣孩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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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菁菁心下無奈,昨晚該說的她都說了,周士文不放在心上她也沒法,就任何一位母親而言,沒有什麼比兒子的幸福重要,原主想必也念著這點才沒和劉慧梅當着周士文的面撕破臉。

婆媳兩心照不宣,是好事,眼下她主動退一步,周士文心思活絡些,夫妻倆感情會更上層樓。

就看周士文怎麼做了。

周士文掐著雞脖子出來,摁住雞頭,抓起菜板上的刀一揮,雞頭落地,濺起了血,黃菁菁下意識躲開,餘光瞥到門口站着個人,服飾艷麗,立在破舊的門框前甚是打眼,她定睛一瞧,對方身形勻稱,皮膚白皙,瞧著甚是乾淨。

她不由自主喚了聲,「老大媳婦回來了。」

不知劉慧梅何時回來的,有沒有聽到周士文的話,黃菁菁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提醒周士文,「老大,你媳婦身上背着背簍,趕緊給她接接。」

很貞靜很溫柔的一個人,和原主的性格南轅北轍,難怪原主對她有偏見。

周士文抬起頭,視線粗略的掃過門口,一瞬便收回了視線,繼續低頭做事,提着雞的脖子擱置在碗口,流出的血一滴不漏的滴入碗裏,他神色專註,沒搭理劉慧梅。

劉慧梅咬着下唇,臉色烏青,雙手勒著繩子,尷尬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黃菁菁想了想,幾步走過去,伸手接她後背的背簍,誰知劉慧梅身形一僵,驚恐地往邊上躲了躲,很害怕她似的。

黃菁菁眼神微詫,劉氏說她們二人不分上下,誰都不肯服軟,僵持了好幾年,照理說見面不該是這樣的情形才是,難道她在鎮上打壓住劉慧梅的氣勢,讓她從此害怕自己了?

不可能,黃菁菁不信原主有這個本事,不然也不會獨身一人回來了。

劉慧梅估計怕周士文,黃菁菁想。

於是,她收回手,難得輕聲細語道,「外邊風大,你進屋歇會吧。」

劉慧梅渾身綳得緊緊的,緊咬着唇,臉色蒼白的望着她,黃菁菁以為她不習慣自己忽然的轉變,聲兒強硬了些,「別生病了,趕緊進屋。」

劉慧梅可以說是同手同腳的踏進院子,周士文頭都沒抬一下,雞的血流幹了,他轉身接過周士武手裏的雞,手起刀落,乾淨利落,乍眼看去,力道粗魯,不像是殺雞,反而像在發泄某種情緒,黃菁菁看劉慧梅的臉又白了幾分,故作不知,催促道,「進屋吧。」

劉慧梅愣了片刻,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周士武,終究一言不發的進了屋。

一家人齊了,本該歡歡喜喜的過年,但因着劉慧梅的歸家,氣氛有些詭異,飯桌上誰都不吭聲,吧嗒吧嗒吃着碗裏的飯,黃菁菁不太適應,周士義話多,這幾日有意討好她和周士文,絞盡腦汁講些笑話逗她開心,飯桌上就沒安靜過。

黃菁菁放慢動作,看向不怎麼動筷的劉慧梅,思忖道,「你回來得晚,有件事不知道,我和老大他們商量過了,年後就分家。」

劉慧梅滿心盼著分家,年後就能如她的意了,周士文敦厚孝順,重情重義,他們兩口子能長長久久過日子比什麼都好。

誰知,劉慧梅臉上並沒達成夙願的喜悅,相反有些愁悶,瞅了周士文一眼,小聲嗯了聲,「聽娘的。」

黃菁菁有些糊塗了,劉慧梅和她想的太不一樣了,和劉氏口中的形象也不符,哪兒出了岔子?

周士義動作一頓,整個脊背垮了下來,他垂著眸子,語氣沙啞的喊了聲大嫂,「大嫂,我做錯事了,你能不能勸勸娘別分家了,娘在村裏受了多少冷言冷語,忽然分家,村裏人肯定要說三道四,我混賬不懂事,不想連累娘被人挖苦嘲笑。」

但凡一條心過日子的人家誰會分家?村裏等著看黃菁菁笑話的人數不勝數,分家的消息傳出去,可算給他們增添談資了,黃菁菁的陳年舊事免不了又要被人翻來覆去說,他轉眼把目光落在黃菁菁身上,懇切道,「娘,事情傳開,您會再次飽受非議,我不孝,您打我罵我就好,別給馬婆子嘲笑您的機會。」

黃菁菁和馬婆子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了,村裏三歲的小孩都知道,黃菁菁沉着片刻,翻冷眼道,「你這會知道我被人指指點點了?去外邊喝酒的時候想什麼去了,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誰要說就說,分家,必須得分,不然氣都被你氣死了。」

周士義悻悻然撇嘴,又看向周士文,再接再厲勸,「大哥,您總說娘養大我們受了很多委屈,外人污言穢語罵娘,娘為了我們都忍了,你就忍心她一把年紀還被人指著鼻子罵?」

周士文臉色沉了沉,「你還記着當年的事啊,那你平日在家怎麼做的?出去借錢買酒,夜不歸宿,要娘在你背後擦屁股,一次又一次。」周士文聲音有些冷,「娘說得對,不分家氣都被你氣死了。」

劉慧梅終於抬起頭來,臉上詫異不止。

她處心積慮想分出去單過,他一直壓着不肯點頭,怎忽然轉性了,難道發生了什麼?她若有所思的看向黃菁菁,後者臉上無波無瀾,風平浪靜,什麼也看不出來。

「娘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只要你在一日娘就要操心,把你分出去是最好的選擇。」周士文聲音低沉,夾着難掩的低落,「你自己分出去,是好是壞和娘無關,你的年紀早該醒事了。」

一番話,屋裏人心思各異,周士武范翠翠明顯鬆了口氣,劉氏和周士仁傻傻的,而劉慧梅,臉上滑過激動和興奮。

雖不能完全分家,分一家出去少一家,她都會高興。

周士義嗚嗚大哭起來,若不是坐在凳子上,黃菁菁毫不懷疑他要在地上打滾。

「我不幹,大哥太偏心了,憑什麼只把我分出去,我是娘的兒子,我要陪在娘身邊孝順她,誰都別想攆我走。」周士義語速又急又快,「我不分,我死也要死在娘身邊。」脖子脹得通紅,滑著身子下地,痛哭流涕的奔向黃菁菁,又要大哭一場的架勢。

還沒走到黃菁菁跟前就被一雙手攔下,周士文冷著臉,「又抱着娘哭是不是,分家我做主,沒有轉圜的餘地,你最好老實些,否則就給我凈身出戶。」

周士義準備抱黃菁菁,雙手還懸在空中,聞言一動不敢動,連臉上的表情都獃滯了。

忽然,他雙眼通紅,齜牙咧嘴的抓向周士文脖子,下手又猛又狠。

「娘都沒說話,你憑什麼做主,不要以為你拿錢回來就能高高在上,我忍你很久了,要把我分出去是吧,我不幹,我就不幹。」咬牙切齒的撲向周士文,周士文不覺察,身子後仰了下,撞到黃菁菁手臂,她差點摔了下去。

「老四,你能耐了啊……」她正要破口大罵,扶著桌子穩住身形,卻看周士文一個反手鉗制住了發瘋的周士義,眼中滿是陰寒,「誰給你的膽子,一言不合就動手,在娘跟前是不是也這樣?」

話是說給周士義聽的,但他看着周士武和周士仁,兩人連連搖頭,「四弟不敢對娘動手。」

周士文臉上並未放鬆,手一推,輕輕鬆鬆把周士義推到在地,不留一分情面道,「知道你是這麼個性子,當年就該讓娘賣了你。」

周士義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和周士文抬杠,「賣了更好,說不准我是誰家的小少爺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用看你們的臉色。」

他心底明白,黃菁菁刀子嘴豆腐心許多話說說就過了,周士文不同,小時候就看自己不順眼了,若不是黃菁菁護着他,自己不定被他打殘了呢。

念及此,剛才的氣勢瞬間沒了,雙手一垂,雙膝跪地,認錯道,「大哥我錯了,是我沒用,我仗着年紀小,從小貪玩偷懶,讓娘操碎了心,我知道錯了,正因為這樣我才不想離開娘,她沒享過一天福,沒親眼看到我改過自新,我要盡孝。」邊說話,邊磕頭,整個人皆恍惚起來。

「起來吃飯,分家的事沒什麼好商量的,年後就請里正來作證。」

一錘定音,不容置喙。

周士義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殷切的仰頭望着黃菁菁,求黃菁菁替他說句話,分出去,他會餓死的。誰知黃菁菁只是扭頭,「別看我,聽你大哥的。」

唯一的希望沒了,周士義身子後仰,躺在地上打起滾來。

但無人敢上前拉他,任由他又哭又鬧。

哭了一陣,周士義知道事情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翻身爬起來,重新上桌,目光有意無意瞄向置身事外的周士武,眨眨眼,大口大口吃飯。

黃菁菁以為他沒死心,想拉周士武說情,心頭嘆氣。

周士義動手是她沒想到的,可能是驚慌失措時的本能反應,可能是走投無路的反抗,然而皆不該想要周士文的命,周士文每個月都往家裏拿錢,從不藏私,要不是他撐著,家裏哪有現在輕鬆。

知足常樂,周士義不知好,分出去是活該,留在家裏,哪天對她動手怎麼辦?

她手無縛雞之力,摔倒都爬不起來怎麼可能是周士義的對手,這樣來看,分家是最好不過的選擇,雖然離自己單過的目標有些遠,起碼脫離了累贅。

萬里無雲,金燦燦的太陽懸在東邊,難得的好天氣。

飯後,劉氏洗碗,周士文挑着籮筐,肩頭扛着鋤頭去了田裏,寒冬臘月,田地結冰,周士文回來后一直忙着給她起炕,但泥難挖,一天下來只能挖起一籮筐,她屋裏堆著的泥不夠起一張炕,還差些,周士文堅持,非要趕在天沒暖和前把炕起好讓她睡睡。

周士仁跟着去了,周士武留在家,周士義哭腫了臉,拉着周士武在屋裏說話,「二哥,你幫我求求情吧,我的性格你知道,好吃懶惰慣了,哪是當家的料?」

周士武為人圓滑,當即臉上佈滿了愁容,「家裏娘和大哥說了算,大哥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我的話不管用。」

周士義素來知道他二哥的性子,決定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你不幫我的話,我就把你和趙叔勾結賣栓子的事告訴娘。」

別以為他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有些消息靈通得很,栓子可是心甘情願被賣的,不止為了給他娘治病,更重要的是來自周士武的威脅。

周士武眉峰緊蹙,眼神鋒利的盯着周士義,周士義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摟着周士武肩膀,「二哥,你就幫幫我嘛,只要你幫我說話,我保證當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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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四娘家花滿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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